第9章 归属权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到我面前。等我的眼睛慢慢从疼痛肿胀中缓和过来,他已经坐在了我的床边。
“你醒了。”他坐在光进来的方向,就好像那个清晨阳光里的男孩,只是现在的光太过苍白。
他触碰我的头发,像在抚顺也像把玩。
“你的发质真好。”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手指扎入我的头发然后滑下来。我怔怔的坐着:“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不知道。”
“每个人都想要你的归属权。”
“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
“因为你阳光、漂亮!有阳光里,我们不曾拥有的真实。我们同样来自阴暗里,你懂得我们的故事。”
他摸着我的下眼睑:“细腻的皮肤,粉润的脸蛋。”
他的手滑到我胸前:“你的心却没有变质。”
他沉默了。我克制自己的紧张偷看他。恰好他抬头对上我的眼睛:“后来,你是被疼爱的吧?”他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继续说着:“或许虐待你的人早就不在你身边了。”我紧张得甚至有些遏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你母亲死了?后来你遇到了温柔的人吗?他们很疼你,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
“没有关系的。”他抚摸我的脸,抬起头,看不清脸上的颜色:“这里的信息被屏蔽了,就算有设备你也联系不到外面。还有,这是我的私人别墅,没有人会来。摄像头能拍到任何角落,你安心养着吧。”他神色晦暗的脸让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他就出去了。
我起来跑到窗户面前,防盗网隔得死死的。大敞的窗户有风扑在我的脸上,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树和草坪,望不到一座房屋和一条路。
我反复思索着秦文是什么意思。他们有着自己的执着,也清醒着自己的行为。
我不知道他们的信息,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安全。这样是很让人颓废的,好在我还活着,活着就有办法。
我的身体渐渐痊愈,四肢不再疼痛,淤青也好了许多,想来是他们撞我的时候没想让我死。
我想知道摄像头在哪里,但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地强身健体吗?我不敢。包括房间里的浴室,估计也没有幸免。
耻辱吗?我只想活下去。生的欲望从来没有像最近一样强烈。或许是那平凡的生活终于变得动荡了,让枯燥的我竟得到了一丝浸润。当然这一切源于我此刻能健康地站在这里。
我没日没夜的待在这个房间里,甚至不知道这个房间之外发生了什么。我渐渐变得焦虑,除了清晨和日落,我还有什么?
噩梦没日没夜的袭来,再也没有给我温暖的怀抱。
痛苦被放的很大很大,只有噩梦一直在侵蚀我。我在梦里不停的逃,见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她站在那里,看着地上死亡了,惊恐的我。当她静静地向我走来,分明是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啊!
我实在忍受不了,从噩梦的惊愕再次醒过来。我掩头痛哭。
我祈求着梦魇不要再来靠近我,我早就不是那个泥垢里的孩子了。我死死抓着被子,缩在被窝里。
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在梦里被自己杀死,可是任凭这几年的心理研究,也无法告诉我生命的答案。爱是什么,幸福是什么?与我何干!
我凭什么要在世间受这无辜的罪!
去死吧!全部去死吧!我什么也不要了,什么也不管了!全部消失吧,连同我一起,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点污秽也不要留下!
我把小声的哭泣放大,嘶吼着,尖叫着。我要把被子撕烂,把东西砸烂,把所有东西都毁掉,杯子、台灯、桌子、凳子、全部消失吧,和我一起·······
我跑去窗户旁,扯着防盗网,我要把它撕掉,毁掉!
我撕不动,哈哈······
我瘫坐在地上,什么都改变不了,全都那么脏!
我的眼神已经无法集中,我从来看不清周围,什么都看不清。我接受不了爱,也无法爱别人。
我真的不配吗?
突然门被打开,一个人影过来将我搂入怀里,他那么高大,低声在我耳边说:“没事了。”
这么温暖的怀抱是?
“爸爸?”
那个人没有反应,我搂住他大声地哭了出来。
你又来拯救我了吗?
我在他怀里肆意的发泄,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把我抱到床上,蹲在我面前:“你总是做噩梦。”他撩开我的头发,给我擦拭眼睛,还递来一杯水。
我接过水,轻轻地抽噎着:“秦文。”
“没事了。”他轻轻拍我的脸。
他坐在床边,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坐着,他陪了我好久好久。直到另外两个人进来。
他们自己坐下,时间安静了一会儿。
“好了。”秦文先开口:“说一下她的处理问题。以后她交给我处理。”
梁辰地痞一样过来:“给你干嘛?我是守着基地的。不用跟着你们奔波,更安全些。”
陈友道走到我面前:“你跟着我吧,我帮你把那些垃圾处理干净。”
秦文轻视他一眼:“不是缺钱了吗?我会再拿钱来。别忘了,信息、资金都来自于我。要个女人不过分吧?”
“怎么了,你真打算把她当祖宗供着?犯一个罪也是犯,两个也是犯,人也杀了,还在乎这个小妮子做什么?”梁辰又坐下:“不如给我调教调教,如果真的被抓,也值了。”
秦文为什么想要我?我实在摸不清他,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些事?
“行了。你要就你要吧,要是出问题了,就让她的脑袋爆炸。”他用手比出一朵火花:“崩!”
众人渐渐散去。
我总是感觉不到他们对罪责的逃避,是做好了被抓的觉悟吗?
我好奇他们到底有什么故事,让他们既清醒,又残忍,还温柔?
简直疯了!我怎么会觉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