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刘家父子

    “再见吧！”

    “再见，山君！”

    徐乐拉着承弦的小手，向山君道别。小承弦依依不舍的抹了抹山君的大脑袋，一步三回头的挥着手。

    “吼～”山君好似也在回应着他们的告别。

    看着越走越远，越走越小的两个人，直至消失在目光所及的尽头，伏踞在一块巨大山岩上的山君显得有些萎靡，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经过一夜的休整，他们最终还是在山麓处分别。

    小承弦身份敏感，不要太过招摇。虽然通过这几天和小承弦的对话得知，这个世界并不缺少降龙伏虎的人物，养只猛虎作为宠物也很正常，但是终究是少数。要是山君继续跟着的话，确实太过引人注目。

    他们要进渭州城，最好是无声无息的进去，混杂在人群中。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便无迹可寻了。不然就像是一只孑孓在池塘中肆无忌惮的遨游，即使对于池塘来说，这只孑孓无关紧要，但泛起的涟漪，最终还是会引来捕猎者的目光。

    下午时分，日头西斜。

    徐李二人终于从山道进入官道。

    看着官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徐乐终于久违的感受到了人气。

    人终究是群居动物，即便有时候你可能渴望独处，但是最终还是要回归人群，感受着四周嘈杂的声音，感受着万家灯火，感受着与人交流。

    二人在一处茶寮歇脚，陈设简单，几个方桌，几条长凳，每个桌上都有一个茶壶，边上插了一个招子，招子是一块方木牌一角朝上，写一个“茶”字，下角垂一块褪了色的红布，在风中摆动着。二人向店家买了几个炊饼，就着茶水囫囵吞下。

    茶寮处过往的人来了又走，小贩们大声的吆喝着，结伴出行的人们三三两两，农夫推着小车缓步前行，不时还有一两匹骏马从身边疾驰而过。

    徐乐嘴角含笑，这才是百姓的生活啊。

    那些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的大人物，又怎么会关注到这群微不足道的蝼蚁呢？

    普通的凡人们才是构建偌大王朝的主要基石，入品的高手们更像是明星人物一样，经常耳闻，甚至可以看到。但终究和那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无关。

    徐乐叫来小二付了钱，拉着小承弦的手想要接着上路。

    看着壮实的小二哥，徐乐心想：“也不一定没有关系，起码人们的身体素质都挺高的。”

    趁着刚刚吃饭的间隙，徐乐问了店小二些许问题，知道他们刚刚穿过的高山叫燕空山，最高峰叫绝云顶，登高望远，可以鸟瞰整个渭州城。

    望山跑死马。

    店小二也说了，虽然在上面看得到，但是真要下来走的话，怎么也得要有个一天多的脚程。

    而且这燕空山上有三害。

    其一是个斑斓猛虎，燕空山君。不仅体型比一般的老虎要大，而且极为聪慧，有城里的老爷过寿，当地里保组织多次猎人进山围捕，想要献上这一大礼，但是每每被他走脱。而且陷阱什么的，也都没有骗过。都说这山君要成精了。

    其二是一处换做黑土寨的贼窝，这里面的道道可不好说。不过这伙山贼极为仁义，从不打穷苦人家的主意，拦的都是那些富人的财货，也不胡乱杀人，只要交够赎金，便可放行。如果不照做，那可就是连人带货，一起截入寨子，虽说不伤性命，但是一路担惊受怕，家中又缺少主心骨，平添了几分变故。所以多数豪绅都是交钱走人。

    徐乐也问了小哥：“这黑土寨敢在渭州城外拦道抢劫，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为什么？”

    小二哥回答道：“为什么胆子这么大？那可就众说纷纭咯。有的说寨主是个中三品的高手，也有的说寨主和城主关系密切，甚至有人说，这寨子就是城主的敛财工具，所以城主才一直没有动手。”

    “管他作甚，反正与我等百姓无忧，做好自己就成。”小二哥将毛巾往肩上一搭，无所谓道。

    其三是一伙流民，上个月夏雨绵绵，大河决堤，一群流民自灾区来渭州城讨生活。城主还算仁义，下令开仓放粮，使得部分流民得到安置，那黑土寨也接纳了一部分流民。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狼子野心，图谋不轨，趁火打劫。趁着城中衙役忙着处理灾民，这群人假借罗教之名，实则落草为寇，成了贼人，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强抢民女，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又是一群散兵游勇，居无定所，散入这偌大个燕空山，好似鱼入大海，难以缉拿。

    “遇到其他两害只是担惊受怕，损失钱财，并无性命之忧。遇到最后这一害，恐怕是人财两失啊。”小二哥最后总结道。

    得知徐李二人要赶往渭州城，连忙劝解二人不要连夜赶路。且不说天黑路远，不好休息，赶路也赶不了太远。那八百里加急都有个人困马乏的时候，何况是他们二人呢？

    实在不行与他一同回家，住上一夜，刚好他们住的刘家庄也是向着渭州城方向的，不至于休息一夜南辕北辙。第二天一早，二人再上路。这野外茶寮是他与父亲共同操持，父亲平时最是好客，想来也不会拒绝。

    不等二人作答，抢先对着店主喊道：“老爹，这二位客官今夜无路可去，不若在咱家住上一宿。”

    店主是个和蔼的老者，粗布麻衣，听到问话，放下手里的活计，笑着回应道：“好啊，今日早些收摊，可不能叫客人久等。”

    两人一唱一和间就将事情定下。

    徐乐倒是有些不太适应，没来由想到了曹操和吕伯奢的故事。本想推辞一二，但是小二哥人高马大的，与徐乐一般高，却极为壮实，硬生生的拖着徐乐又回来坐下。

    力气这么大，去挑大粪好啦jpg

    不过徐乐也有些自己的考量，一来自己和小承弦一看就是穷苦人家，身无长物，二来自己二人又不是啥美人，属实没有必要特意诓骗到贼窝去。再者，自己成了浮黎参知，多少也有些自保的实力。可能就是遇到好心人吧。

    茶寮店主父子二人很快就将物件收拾完毕，说是收拾，其实也就是一个扁担上担着的两个箱子，一边是煮茶的炊具，另一边是些碗碟杂物，桌凳之物都放在茶寮之中。

    跟着他们一路北行，日头下山时候，看到了远方有几处微光灯火，还有缕缕炊烟升起，想来这就是老汉说的刘家庄了。

    一路走来，徐乐知道店主姓刘，家中行二，大家都叫他刘二，儿子叫刘学虎。是城中一个拳馆的弟子，知道最近闹匪，特意告假回来保护自己一段时间，说到儿子时，刘老汉总是一副骄傲的神情。

    进了村子后，老汉熟稔的和过往的行人打着招呼，走过一段路，又过了一座小桥，老汉指了指村子最西边，靠近山脚的几所屋子对徐乐言道，这便是他家了。

    随后前去叫门：“老婆子，快开门，家里来客人了。”

    吱呀一声

    开门的是个裹着围裙的老妇人，身后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农家女子，不施粉黛，头发用一根木钗盘起。不远处是一个孩童，睁着大眼睛，看着家里突然来的客人。

    可能是突然的开门交谈声，原本静谧的小院内，悠闲散步的母鸡惊起，飞上窝棚，吓得树下乘凉的黄狗连连叫唤。

    老汉介绍到，老妇人是他的妻子，女子是他儿媳，小孩是他孙子。又对老妇人说道：“今夜有客人到，快去做饭，别耽误了客人。”

    小孩子怯生生的跟在刘学虎后面。

    徐乐揉了揉鼻子，站在门外。

    小承弦则是欢天喜地的跟着一起进去。

    吃完晚饭，刘氏特意将自家房间收拾干净。徐乐一听，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本就是厚颜叨扰，怎么可以委屈主人家呢。

    在徐乐的再三要求下，最终将屋后的柴房收拾出来，给他们居住，也叫徐乐感激非常。反倒是刘老汉一家显得有些愧疚。

    走的时候，在房中留下一些银两，希望能看到他们开心的表情。徐乐暗想。

    徐乐与小承弦在农家舒舒服服的洗了一遍身子，刘二又找来一些旧衣服给二人穿上，刘学虎的衣服穿在徐乐身上，倒也还算合身，小承弦也有一些小孩衣物换洗。

    二人在柴房沉沉睡去。

    三更天时。

    屋外喧闹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