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
南岳市是一个生活节奏很快的城市，早高峰开始的很早，到了八点多，已经是到了早高峰中的高峰。
顾铭屿一直秉持着低调办案的原则，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基本上不开警车出去，都开自己那辆八百年洗一回的suv上路。
但今天实在是太堵了，放眼望去整条马路上全是大小各异颜色各异的车辆，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跟熬粥一样。
顾铭屿踩着油门，一点一点的往前挪，这不亚于挤牙膏的速度搞得顾大队长有点上火。
他点了根烟，把手搭在车窗上，不耐烦的嘬了嘬牙床子。
眼看着前面就绿灯了，前面那辆白色的大众还立在马路中间，稳如泰山。
顾铭屿皱着眉头，拍了两下喇叭。
不知道车主是耳朵落家了还是有点什么听力障碍，愣是没动地儿。
他把烟叼在嘴上，开了警笛，一打方向盘，变了个道，从旁边超过去了。
凭借着高超的车技在一群深陷堵车困境的私家车里肆意穿行。
饶是路野这样多年上路的老司机都被他搞得有点晕车。
“顾队，你这车速够可以的啊。”
本来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他嘴里就变味儿了。
“怎么着？”顾铭屿叼着烟头笑了笑，“再给你飙一段儿？”
“别了别了。我刚吃的早饭。”
顾铭屿把笑容收了收，“你要是敢吐我车上我就让你给我怎么吐出来的怎么喝进去。”
出了主路，拥堵的情况很明显改善了很多。
路边到处都飘着煎饼果子混沌馅饼的香气。
路野往外面瞅了瞅，回过头问安然，“小安来的这么早，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谢谢路哥。”
不知道是哪个词取悦了路野，他一咧嘴，“嘿，跟我客气什么。”
顾铭屿开着车平稳的行驶过这条不算宽阔的马路，又跟着导航拐进了一条胡同儿。
路野靠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
突然吸了一口气，“哎，咱们队里谁生日在四月来着？”
“四月？”顾铭屿看了一眼后视镜，确保后面没车以后手贴在方向盘上打了个转儿，“问这个干嘛？”
“这生日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什么生日？”
“就是那个网站上的一个留言。”路野把手机凑近了点，“留言是在四月五号这天发的，说‘今天是我生日，祝我生日快乐吧’。”
安然坐在后面，微微皱起眉头。
“这生日，我怎么听着这么熟啊？”
路野抓了抓头发，死活想不起来谁的生日也是在这一天。
安然沉默了一会儿，飞速调动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
片刻以后，脱口而出，“高子恒，他就是四月五号的生日。”
————
心理愈疗研究中心是一个很特殊的机构，研究治疗合为一体，在这里面运用了很多其他医院还没有尝试过的，从外国引进来的治疗方法。
这里会为每一个患者量身定做一套独特的治疗方案，对症下药，效果自然是不用说。治疗的成功率很高，也成就了这个愈疗中心在业界的地位。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里的每一位医生基本都有在国外留学的经历。
这个愈疗中心虽然是在市中心，但是所处的地段还算得上是清静，绿化做的也很好，如果不是看到外面的牌子，还以为是进了什么高档别墅。
从外面看，很像一个小城堡。
太阳有点晃眼，下车之前，顾铭屿从车里捞了一个墨镜出来，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进了大门，服务台的小护士笑着走过来，看着三个人热情的开始问好。
“早上好，请问是有预约吗？”
顾铭屿从兜里掏出警官证往前举了举，“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这边了解点情况。”
警官证上顾铭屿的证件照拍的很英气，浓眉大眼，穿着制服，散发着一身的正义气息。
小护士大概是没见过拍的这么好看的证件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铭屿把手抽回来，连带着把证件也重新放回口袋里。
小护士反应过来，一抬头，发现本人长得要更好看一点。
没有证件照上那么刻板，那双藏在黑色镜片背后的眼睛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痞气。
见那人不说话，顾铭屿扬扬眉毛，“姑娘？”
“啊”小护士缓过神来，想起他刚刚说了什么话，“警、警官好。”她抬了抬头，看见顾铭屿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秦院长在吗？”
“不、不在，秦院长他去南城开会了。”
顾铭屿和路野对视了一眼，“他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小护士低头理了理刘海，大概是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太显眼，又把手拿下来了。
“可能要挺久的，因为院长他刚走没多久。”
路野开口，“那你们董主任在吗？董韶华。”
“再的。”小护士抬眼，揣度着几个人的意思，“那我去叫董主任？”
顾铭屿一点头，“麻烦你了。”
小护士抿抿嘴，转身快步走了。
她走了以后，路野又重新打量了一番顾铭屿今天的穿着。
深绿色的t恤，黑色短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夸张的墨镜。
他忍着笑，低声说：“顾队，你这装扮确实不像是刑警队的。”
“那像什么？”顾铭屿似笑非笑，“像你爹？”
“嘶——”路野深恶痛绝的皱了皱眉头，“我说顾老大，能不能友好的交流一下。”
顾铭屿抬手，很随意的在自己头上抓了一把，顺手撸了个造型出来，他把墨镜往下勾了勾。
“怎么着？市局门面就这个装扮，人民警察帅了点过分吗？”
路野摇了摇头，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帅是帅，就是这个□□□□的气质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安然顺着楼道的走廊转了转。
这个愈疗中心的室内装修也很好，墙体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是白色的墙面，下半部分镶嵌了木板，木板上还雕着花纹，颇有一种欧洲风格的美感。
墙上挂着一些装饰画，画里面没有什么明确的意象，但是很有艺术风格，也很治愈。
再往前走，是一片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张照片。
应该都是这个愈疗中心的颇有名望医生。
格子的最上面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正冲着镜头笑的温和。
他五官很好看，不同于顾铭屿的凌厉，而是在清晰的线条里夹杂着一种柔和的美感，光是注视，就能让人有一种亲近感。
安然凑近看了看，照片的名字下写着他的名字。
秦朗。
是这个愈疗中心的创始人，也是负责人。
她还以为是一个年过百半的中年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楼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方才离开的小护士带着董韶华回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前面的走廊里拐出来。
安然又回到了前台刚才站的地方。
董韶华见过路野，所以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路警官——”她笑着打招呼，隔着老远的距离就把手伸了出来。
“董主任，今天可能又得打扰你了。”路野往前走了两步，在她手上轻轻握了一下。
“这叫什么打扰。”她目光转了转，停在旁边的顾铭屿和安然身上，“这两位也是警官？”
“是，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队长，顾铭屿，这是安然。”
顾铭屿把墨镜摘下来别在衣领处，冲着董韶华微微颔首，“董主任。”
“顾队长好。”董韶华把头发理到一边，“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几位跟我来。”
董韶华带着他们来了一间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但是很敞亮，各种沙盘，小摆件一应俱全。
“这是我们平时和患者进行对话和心理疏导的地方，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到杯水。”
董韶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坐在沙发上，然后转身走向饮水机。
“昨天路警官来找我问了问晶晶的事，今天还是因为她吗？”
“也不单单是为了她，主要是想再问问您关于其他人的信息。”
“其他人？”董韶华倒好了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顾铭屿朝着身边的安然递了个眼神，她立即会意，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袋子里放着两张照片。
“您看看，这两个人是这里的病人吗？”
董韶华把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我没印象。”
她确定以后，又把照片放回了桌子上。
“我虽然是这儿的主任，但并不是所有的病患都认识。”她顿了顿，“我记得可以在电脑的系统里查到患者的个人信息，我查一下吧。”
“好。”顾铭屿点点头，“麻烦董主任了。”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说完，起身坐在电脑桌前。
“我们这的很多病人其实很有特点，让人过目不忘。”董韶华打开愈疗中心的系统，“我第一眼见到晶晶的时候就印象很深。”
“她结束治疗以后还和您有联系吗？”顾铭屿搭起腿，开口问。
“有啊，节假日偶尔会发个祝福问问我，也和我聊过她短视频创作的事情。”董韶华声音很好听，声线也很温柔。
好像学心理的人都有一种很温柔的特质，让人看起来特别亲民。
“我还经常和其他的患者讲晶晶的事情，这样的例子对他们来说很管用，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
董韶华顿了顿，她好像又想起杨晶晶那张笑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敲着键盘，在搜索框输入了刘晓云和高子恒的名字，屏幕上显着示“无结果”。
“不是。”董韶华冲着三个人坐的方向摇了摇头，“这两个不是我们这儿的病人。”
顾铭屿倏地皱了皱眉头。
这三个人，一个是这个愈疗中心的常驻病患，一个留了网站的电话号码，另一个，还在网站里留过言。
三个人，都和这个机构扯上了点联系，他就不信，这次还是巧合。
“我听说咱们这之前有一个咨询网站。”顾铭屿淡淡的开口。
“咨询网站？”董韶华表情疑惑了片刻，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是中心刚成立那会儿吧，是有一个咨询网站。”
“能和我们说说吗？”
“这个网站是我们秦院长时建立的，他那会儿请了几个心理医生在网站上帮助患者进行线上疏导，算是个创业经历吧。但是那时候登录网站的人很少，每天也没什么人来咨询，而且来咨询的大部分都是匿名用户，面对我们的提问回答的是五花八门，总之效果不太好，试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秦院长就没继续再关注了，后来又投资建设了这个愈疗中心。”
顾铭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路野补充了一句，“当时那个网站上的相信信息还能查得到吗？”
董韶华想了想，“应该能，我给负责人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