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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魂穿隋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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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人可记仇了,而且有仇必报。就算是我记性不好,我也会用笔和纸记下来。虽然我给每个人的初始分数不一样,但加分和减分都是极公平的。如果要是有一天某些人的分数全都扣完了,那他便会在我的人生里彻底消失。想让我原谅,再重新来过,那是不可能的。”

    李澂峯眼前浮现出程宛少时稚气而灵动的脸庞。那个时候的她眼眸清澈,头上扎着两个哪吒同款的发髻,虽然一袭麻色素衣因宽大得有些过于不合身而拖到了地上,但一点也锁不住她眉间的英气。

    夜色中,程菀似乎睡得很踏实,朦胧的月光轻抚着她的脸庞,倒是显得有几分俊俏。睡梦中她好似正自由地浮游于天空中穿梭,忽而看见远古人类正围着篝火,一边舞蹈,一边念着咒语为生病的同伴祝祷;忽而画面一转,变成了中世纪的欧洲理发师们正残忍地给病人进行放血治疗;忽而天色一亮,她看见布衣神农正背着药筐穿梭于山间小路、品尝各种草药;忽而眼前又一暗,烟雾四起,伴随着嘈杂的喊叫声和冷兵器交错的声音,她似乎是来到了中国古时某个朝代的战场,正当她想要拨开云雾一探究竟的时候,忽然身子一坠,整个人似是以彗星撞地球似的速度俯冲下去……

    隋朝末年,烽烟四起,群雄争霸。唐高祖李渊攻克隋京都“大兴”,改称“长安”,建国称“唐”,与占领洛阳称“郑”的郑王王世充、虎踞河北称“夏”的夏王窦建德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并立天下。武德三年,唐皇李渊命唐军出兵洛阳攻郑,郑王王世充不敌,遂求援夏王窦建德挥兵南下援郑攻唐。武德四年,夏国名将程名振因故离开窦建德,主动投奔唐朝,被唐皇李渊诏令授予洺州永年县令,经略河北。

    是年,洛水之滨,三王会战,唐秦王李世民奉诏统兵,大败王世充,生擒窦建德。虎牢关之战后,唐平洛阳,秦王李世民释放窦氏俘虏数万人,班师回朝并将窦建德押送回长安。因功勋昭著,唐皇李渊加封李世民为“天策上将”。夏国左仆射齐善行率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以及窦建德之妻曹氏带领夏国官员属吏进献夏国土地,并交出隋朝的八枚传国玉玺。至此,唐一统天下,开启大唐盛世。

    武德四年某夜,永年县令程名振带领部下趁夜突袭魏郡邺县,大胜,俘获俘虏一千多人走在回城的路上。行至城外八十里地时,众将士与俘虏均疲惫不堪。程名振遂下令让众人原地休息,稍后再行。兵士们依次变换队形,分散驻扎候命。俘虏们窸窸窣窣坐下,老弱妇孺互相搀扶照应。队列前部,一名士兵从马鞍上取下水囊呈递给程名振,程名振灌下两大口水,看向队伍后方,都是一群残兵败将和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俘虏们大都面色颓废,或躺地小憩,或轻声哀叹,其中还有数十名妇女正在哺乳婴儿。程名振不由得想起自己家中的老母和妻女,心生不忍,遂招来副将下令:“罢了,放他们回家去吧。”

    副将闻言,面露难色,说:“明府,这……”

    程名振点点头以示安抚,道:“不必担忧,去吧。”

    副将不再进言,依次吩咐下去,消息从队首逐渐传至队尾,沿途众人纷纷起身跪拜,感念着程县令的仁慈,相互搀扶着离去。虽然这邺县也曾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六朝古都——邺城,但受累于前朝隋文帝时期的尉迟迥叛乱之祸,被隋文帝杨坚下令纵火焚城,百姓被迫迁居。乱世之下,公侯群起逐鹿中原,但流离失所的却是百姓。现在的邺县不过已沦落成一个人丁衰落、破败不堪的小村子。想当年,年少的程名振意气风发地跟随窦建德起兵反隋的原因,正是不希望看到这天下都沦为不仁王侯将相的修罗场。只可惜这权欲极易迷人眼,后来刚愎自用的夏王窦建德早已不是当初刚刚起势时重诺侠义的长乐王窦建德了。若非他后来被功绩迷惑了心智,杀忠将王伏宝,斩纳言宋正本,他程名振绝不会弃甲改投李唐麾下。程名振叹了口气,起身带领将士们班师回城。

    武德四年七月,唐皇李渊下令斩杀窦建德,欲强征窦建德旧部范愿、董康买、高雅贤等人至长安。窦氏旧部惧不能保全,遂拥立窦建德旧将刘黑闼为“大将军”,起兵再返。武德五年正月,刘黑闼攻打洺州,洺州刺史陈君宾与永年县令程名振为保百姓率部下主动撤退。混乱之中分身乏术,程名振之母潘氏、妻李氏与年幼独女程宛被人流冲散,程母与程妻在途中陆续被刘黑闼手下抓获,程宛因被行人冲撞头部,昏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洺州沦陷,刘黑闼在相州自称汉东王,建年号为天造,定都洺州,任命范愿为左仆射,董康买为兵部尚书,高雅贤为右将军。唐皇李渊闻之大怒,遂命秦王李世民和齐王李元吉率兵讨伐刘黑闼,并命燕王李艺从幽州南下与之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为破唐军合围之计,刘黑闼命左仆射范愿领兵留守洺州城池,自领大军出城欲与李艺一决雌雄。是夜,程名振趁夜间大雾置六十面大鼓于洺州城西二里堤上一顿猛敲,洺州城内顿时震天动地。范愿以为是唐军主力前来攻城,立即飞马报告给夜宿沙河的刘黑闼。刘黑闼闻讯,即刻命其弟刘十善带兵一万于鼓城迎击李艺,自己则亲率大军连夜赶回洺州。结果未见洺州城外有唐军兵临城下的景状,却等来刘十善败北,损兵八千的消息。刘黑闼大怒,欲斩杀程名振母亲和妻子,被范愿、刘十善等人劝止。

    三月,秦王李世民与燕王李艺分兵屯于洺水之北,与据守洺州的刘黑闼形成对峙。程名振又带领一千多兵卒攻占冀州、贝州、沧州、瀛州等州,阻击刘黑闼兵士,断其粮草,毁掉了刘黑闼全部的水陆运粮工具。刘黑闼得知大怒,不顾众人劝阻,杀死了程名振的母亲潘氏和妻子李氏,并将“程氏满门已卒”的消息投送给程名振。收到消息,程名振痛哭流涕,立誓要亲手斩杀刘黑闼。由于程名振的一番操作,洺州城中粮草匮乏,故而刘黑闼多次挑衅,但李世民均坚守壁垒、概不应战。待算得刘黑闼城中军粮已尽之时,李世民料定刘黑闼即将孤注一掷前来决战,遂命程名振带人堵住洺水上游,引刘黑闼渡河,并命人待刘黑闼带军横渡洺水时掘开堤坝。预计之中,刘黑闼领步兵、骑兵渡过洺水摆阵,在与唐军交战的过程中溃不成军,撤军回头渡河时,河水却汹涌而来,刘黑闼军被杀死一万多人,淹死数千人。经此一役,聚集在洺州一带的刘氏叛军作鸟兽散,刘黑闼、范愿等人带一千残兵逃往突厥。唐皇李渊召回秦王李世民。自此,历史上著名的“洺水之战”就此告一段落。

    洺州城外的一条荒山小道上断续有些三三两两的流民经过。道旁的一间有些破旧的茅草房里,一位年逾花甲的布衣打扮的医者正在为途经的患病流民号脉诊治。不远处,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学徒正在忙着配药和发药。分发完今日里的最后一包药后,他看了看背后几个空荡荡的药筐。挨到现在,明日终于还是到了不得不停诊的时候了。

    “孙神医啊,这段时间真是谢谢您了。”一位双腿颤颤巍巍的老者紧握着孙神医的手差点潸然泪下。“听说那刘氏反贼已经逃跑了,现在洺州已经被秦王殿下收回来了,我们这些可怜人总是算可以回家了。”

    “老丈,这是个好消息啊。你回去后记得要多休息,按时饮药,别忘了忌寒凉。”孙神医说道,语气慈祥而温和,但却感觉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孙神医,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回洺州吧。洺州的百姓都很感激您。您的医术这么好,我们也很需要您啊。”老者言语恳切。

    孙神医笑了笑,拍了拍老者的手,道:“谢谢老丈,只是我家中也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我已出来数月,恰逢战乱,逗留于此。现下洺州城已然太平,我和徒弟也该启程返回了。”

    孙神医和徒弟相视一眼,示意徒弟安抚好和送别老者。片刻后,徒弟将老者送出茅草房后返回立于孙神医桌案前。

    “师父,我们确实也该回去了。喏,”他指了指空空的药筐,接着说:“附近山头的草药都被采完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孙神医笑着点点头,捻了捻胡子,呷了口茶。忽然徒弟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扬起下巴指了指里屋,问道:“那她怎么办?”

    孙神医放下茶杯,淡定地回答:“带上吧。”

    “啊?”虽然结果早在徒弟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故作惊讶一下。

    两月余前,他和师父四处云游行医,途径洺州,恰逢叛贼刘黑闼起兵造反。一夜之间,安定祥和的城池瞬间兵荒马乱的,一路上死伤无数,哀鸿遍野。现下躺在里屋床铺上的那个女娃便是那一天的夜里他们在城里的路边拾回来的。虽然这个女娃外观看起来完好,每日也能强喂些粥水,但是前后已经昏迷两月有余了。这段时间来来往往的流民那么多,但却没有一个认识她或者知晓她身份的。想必她的家人也都已经在战乱中丧生了,不然断然不会只留下她这么个四五岁的娃娃躺在路边,任人踩踏。

    得,带就带上吧,好在四五岁的娃娃背起来应该不算太吃力。要不然从河北洺州一路背到岐州太白山的话,他肯定是要废了。

    “苏木,”孙神医叫了徒弟一声,道:“尽快收拾一下,轻装简行。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好的。”苏木应了一声。腹诽道:当然要轻装简行了,每次行头都是只靠他来拿,现下还要多背个大活人,难道他还会贪念财物到跟自己过不去不成。

    一阵风吹过,轻轻拂动里屋女娃额前的发梢。天色渐暗,朦胧的月光轻抚着她的脸庞,安静而有几分俊俏。

    武德五年六月,刘黑闼向突厥借兵再起侵犯山东。七月占领定州,九月攻陷瀛洲。齐王李元吉主动请缨平乱。十月初一,唐皇李渊命齐王李元吉为左领军将军、并州大总管率领兵讨伐刘黑闼,唐军战败。十一月刘黑闼攻占沧州,十二月再夺恒州。齐王李元吉胆寒,一路退兵迟迟不敢再战。遂唐太子李建成自请前往督军,太子洗马魏徵、副将程名振伴驾随行。是月,太子李建成率军抵达河北,携齐王李元吉进兵昌乐,大败刘黑闼。太子洗马魏徵进言释放俘虏,致使叛军军心自散,唐军不战而胜。是日,刘黑闼逃至饶州,于城中被擒。武德六年二月,太子李建成应程名振所求,准程名振于洺州亲手斩杀刘黑闼,并用他的首级祭奠自己逝去的母亲和妻女。自此,山东平定,世人皆谓太子建成仁厚。刘黑闼被斩之后,夏国余党再无动乱。

    武德六年春,太白山间,碧空万里,芳草依依,在太白山脚下的一处溪流附近坐落着几间竹舍。其中的一间屋子里升起袅袅炊烟,屋子外面的空地上,有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头上梳着一个冲天髻,着一身青白色的长袍,似道童模样,正撅着屁股专心地观察着地上的蚂蚁,眼神直愣愣地追寻着其中一只刚刚拾到一大粒粟米的工蚁的行走轨迹。

    “它定是和我一样,也是个吃货。”孩童认真地下着结论。

    孩童的背后不远处是竹舍西厢寝居。寝居里陈设简单,除了两立竹制的柜子以外,便只剩下一方齐膝高的竹几,和一张靠墙而置的竹床。床铺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脸色雪白如霜,安安静静的样子令人不忍打扰。一阵微风拂过,轻抚女娃前额的发梢,女娃轻阖的眼睑微微眨动了一下,很快又陷入了沉寂。

    “唉,好困啊,真不想起床。”程菀闭着眼睛继续赖床,甚是后悔昨晚和李澂峯聊得太晚,搞得自己今天全身像灌满了铅似的,一动也动不了。要不是今天早上有主任主持的疑难病例讨论,她可真想装个病、请个假,再好好补上一觉。程菀一边抗拒,一边极力想挣脱床铺的拥抱,可是今天的床铺似乎格外的黏腻,想要挣扎起床感觉似乎特别的困难。罢了,她只有期待着过一会儿闹钟铃声来拯救她了。

    可是!她突然一惊!昨晚好像忘了设了闹钟了!完了完了完了!现在一定是已经睡过头了!搞不好科室已经交完班了!还不止,搞不好甚至已经开始查房了!天!要是查到她的床时,主治发现她不在,她肯定要被凌迟的!强烈的恐惧感终于帮助程菀冲破了梦魇,睁开了眼睛。正当她想要立马从床上弹起时,她发现自己还是全身像灌满了铅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我瘫痪了?”程菀瞳孔一震,心想:“完了完了完了!一定是我连续作死,身体终于罢工了。颅内出血?脑卒中?脊髓梗死?动脉瘤破裂?……”

    她的大脑中飞快的旋转着一切可能的病因。一边努力地想要自我抢救,一边忏悔着自己过往肆意熬夜、不爱运动的种种。

    “对了!手机,呼救!”程菀灵机一动,继而又陷入了绝望。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连头都无法移动,更别说要伸手去够别的什么东西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蛋了。”程菀欲哭无泪。“这下只有等科室的同事发现我不在,打电话我也不接,然后再到家里来敲门发现我没有回应,然后破门而入,才能发现穿着睡衣、头发凌乱、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的我了……”

    程菀忽然感觉有些悲伤,有些后悔当初不听父母的劝告,执意要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在医院的后门。这得亏了只是瘫痪,万一哪一天要是突然猝死了,有可能臭在家中都没人知道。这可不是奇思异想,医生猝死的几率实在是不小。

    “诶!试试呼叫呢?”程菀又灵机一动。可是,该叫什么呢?叫“救命”?哈啊~好羞耻。可是,可是什么可是,都人命关天了,还死要什么面子。程菀把心一横,大喊一声。用足了十成的力气,却只发出一声分贝极小而嘶哑的声音:“额——”

    得!省省力气吧,声带也麻痹了。程菀试着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还好还能吞咽,这样至少在被人发现之前,不会先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就这样吧。来都来了,福祸所依,坦然接受。既然如此,那就再睡会儿好了。程菀想着想着闭上了眼睛。过了两秒钟,她突然两眼一睁!

    “不对啊!我家天花板什么时候成竹子了?我这是瘫痪,还是已经昏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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