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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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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谢兰树从小保护到大的宝贝弟弟又给他出了个难题:谢抚松要去看景翳。

    景翳现在的罪名已经从“蓄意伤害omega罪”变成了“反联邦罪”,关押的地方由原来的omega管制所变成了深海监/狱。

    如果说omega管制所因为关押的都是身娇体贵地位尊贵的omega的原因环境还算可以的话,那么深海监/狱与之相比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深海监/狱严格来说环境并不差,但因为处于海下的原因,黑暗、寒冷是常态;又因为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制造材料是联邦目前为止最坚硬的岩钢——岩钢隔音,当一个人在自己的单间的时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黑暗、寒冷、寂静……这足够逼疯人。

    按理来说,虽然景翳的罪名是“反联邦罪”,但他是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omega,根本配不上深海监/狱,但这一切都是谢兰树安排的。

    景翳很懂政/治,他很明白,这个时候他应该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这让谢兰树放心的同时也提心吊胆了起来——议/会会不会为了让景翳“畏罪自/杀”而采取暗杀?贵族联盟会不会怕景翳成为突破口而直接简单粗暴地夺走景翳的性命?

    谢兰树想了许久,才决定让景翳去深海监/狱,这样景翳虽然会吃些苦,但至少性命无虞。

    可谢抚松要去看景翳……谢抚松现在还以为景翳在omega管制所,得知景翳现在在深海监/狱,谢抚松会不会发疯?

    谢兰树难得心虚,甚至因此有些结巴:“松松,那个,景翳他,他现在……”

    谢抚松却比谢兰树想得更冷静:“我知道,他在深海监/狱。”谢抚松冷静得不像一个得知爱人正身陷囹圄的omega,“可是,哥哥,我想见他。”

    看着谢抚松冷静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谢兰树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谢兰树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弟弟长得好看,是全联邦最受欢迎的omega。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这样的好看,好看得像是冰雕雪琢出来的艺术品,一不留神就会在阳光下化成一摊水——哪怕那水再澄澈再干净,那也只是一摊随时都会蒸发掉的水。

    这个瞬间,谢兰树仿佛明白了什么,这段时间谢抚松乖乖地呆在家、不过问景翳的任何事的缘由在这一刻,谢兰树有了答案。

    谢兰树说:“松松,家里不好吗?”话一出口,他才惊觉,他的嗓音竟这般沙哑。

    谢抚松的眸光闪了闪,他低下头,用一种饱含歉疚的、却格外坚定的语气说:“哥哥,我要见景翳。”

    那个瞬间,谢兰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耳边只有谢抚松轻柔到缥缈的声音:

    “哥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想要按自己想法,去活一次。”

    人的一生不过寥寥数十载,总不能此后余生都活在悔恨遗憾中。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谢兰树才明白了谢抚松话中的未竟之意。在每日的悔恨中折磨自己的时候,谢兰树只能无奈嘲讽自己,活的还不如谢抚松透彻。

    但现在的谢兰树还只是那个除了父母早逝、弟弟不省心之外什么都一帆风顺的谢家大少,他不懂为爱痴狂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也没办法感同身受,于是他只能带着不解、纠结、痛苦,逼着自己说:“好,松松,我带你去见他。”

    深海监/狱是人类联邦关押穷凶极恶的犯人的地方,坐落在编号为z-015的偏远星的大海深处。

    通往深海监/狱的路途非常麻烦。

    首先,z字开头的星球不属于居住星,都属于联邦管制的资源星、废弃星等,想要进入只能通过联邦管辖的透明航线。而这些航线大部分都属于特殊航线,想要使用需要提前打报告。

    其次,z-015星的星球表面海洋覆盖率高达96,想在几乎没有陆地的星球准确定位深海监/狱的位置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一般都需要深海监/狱主动发出定位信号。而让深海监/狱主动发出定位信号,需要深海监/狱的管理人持首都星发来的通知。

    第三,深海监/狱在海下三万米。想要下潜海下三万米,需要顶级的设备才能做到。而能够达到要求的设备,在联邦都属于军用设备,不准私人买卖。

    这一系列的流程注定了几乎没有人可以私自潜入深海监/狱。

    谢兰树为了尽快拿到通行证,几乎不眠不休地忙了三天。虽然alpha的体力很好,但长时间的脑力劳作还是让他很疲惫。

    谢抚松看在眼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谢兰树待他好,他也知道自己必然是让谢兰树失望了,可是他没办法回头。

    最后反而是谢兰树来安慰他:“松松,别难过。能为你做些什么,哥哥很开心。”

    谢抚松鼻尖一酸,扑到谢兰树的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谢兰树感到胸前的湿润,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谢抚松的后背,什么都没说。

    他的弟弟是最心软不过的人,如今却也学会了坚持。他该高兴,因为谢抚松成长为了他最欣赏的那种人,不为外力移志,心中自有坚持。

    谢兰树想到了他的父亲,那个战死沙场的alpha,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爸爸希望你们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现在谢抚松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又那样幸运的,谢兰树那样欣赏谢抚松想成为的人,兄弟二人从未因此有过半分争执。

    谢兰树想,他该为自己的弟弟感到骄傲。

    可是为什么,他的弟弟付出的代价那样大呢?

    谢兰树红了眼圈。

    【深海监/狱】

    深海监/狱地处海下三万米,日常是黑暗与寒冷。

    出于人道主义,在这里服/刑的人每日有八个小时的光照时间,其余时间只能在无边的黑暗中等待着第二天的光明。

    无尽的黑暗,让这些长时间处于黑暗的人都开始向往光明。

    这是景翳在这里的第五天。

    还好,只有五天,他还没疯。

    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在想谢抚松。想谢抚松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想谢抚松在花园里弹钢琴的样子,想谢抚松亲手种下一棵海棠然后脸上沾满了泥的样子。他还记得,那天他笑谢抚松像一只花猫,然后当天晚上他被谢抚松压了一整晚。

    来这里的第二天,他还在想谢抚松。想谢抚松在书房里读书的样子,想谢抚松笨手笨脚学做饭的样子,想谢抚松学扫地却失手打翻了水桶满身狼狈的样子。那天谢抚松哭丧着脸说他好笨什么都学不会,可景翳却只想笑。那天景翳说没关系你在家只管享受就好家务活都由老公来做。

    第三天,景翳想谢抚松想得发疯,他找了管理人员问能不能给我纸和笔。谢兰树打过招呼,景翳在这里的待遇还勉强算得上不错,管理人员不但给了他纸币,还偷偷地把光照时间延长到了十二个小时。

    那天景翳画了一天的谢抚松。

    画上有谢抚松躺在海棠树下睡觉的样子,粉白的花瓣落了谢抚松满身,景翳还坏心地在谢抚松的唇畔点了一瓣海棠。景翳耳边回荡着谢抚松轻快的声音:“你懂什么,枕落英而卧叫名士风流。”

    其实景翳知道,那单纯是因为c语言使得谢抚松昏昏欲睡。但是没关系,他喜欢听谢抚松狡辩。

    满地的画纸显示着谢抚松各种各样的情态,活泼的,灵动的,风雅的,温柔的……每一帧都是景翳心底最美的风景。

    第四天,景翳开始给谢抚松写情诗。他学不来谢抚松的温柔缱绻,只能用最直白的语句来表达他的爱。那天,景翳写了三千遍“景翳爱谢抚松”,又写了三千遍“谢抚松爱景翳”。

    第五天,景翳依旧在想谢抚松。

    景翳恍惚明白了为什么深海监/狱会被誉为联邦最可怕的监/狱,因为无尽的黑暗与寂静是真的会逼疯人。他在这里不过五天,就已经开始疯狂地想念谢抚松。

    他想谢抚松,好想,好想。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是谁?他怎么好像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究竟是谁在和他说话?说联邦通用语好吗?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谢抚松”。

    神智突然清醒,景翳呆呆地问:“你说什么?”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哦,他上次开口说话还是向管理人员要纸和笔的时候呢。

    那个声音说:“谢家二少来看你了。”

    谢抚松来了!

    景翳突然发现,今天的光照时间提前来了。

    谢抚松一直以为景翳哪怕身在监/狱也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所以,他从未想过,景翳会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景翳的头发乱糟糟的,长到盖住了眉毛,眼窝下有浓重的青色,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但景翳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景翳眼底的光是那样的夺目。

    谢抚松伸手抱住了景翳,他把景翳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不敢有半丝的松懈。

    景翳回抱住谢抚松,在谢抚松的耳边轻轻说道:“哥哥,我好想你。”

    “小翳,我也想你。”谢抚松的声音有些哽咽,包含着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无奈心酸,“好想好想,做梦都在想你。可你那么坏,居然不让我梦到。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

    谢抚松的语气太过委屈,以至于景翳隐隐有些想笑。真好,他这样想念的谢抚松,也在像他想他一样想他。

    于是景翳柔声说:“怎么会,我一直都在想你。”

    夜来幽梦入君怀,长灯明处空余叹。

    谢抚松轻声说:“小翳,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相信我,好吗?”

    景翳从谢抚松的怀中抽身,看着谢抚松微红的眼眶,乖巧地点头,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用充满信任的声音说:“我当然相信哥哥。哥哥对我最好了。”

    谢抚松看着景翳满是信任的脸,踮起脚尖,轻轻吻上景翳的唇。

    景翳似乎是懵了,他没想到一向克己守礼的谢抚松会在这样算得上是大庭广众的地方做出这样孟浪的事,一时间有些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谢抚松趁机攻池掠地,撬开景翳的牙关,动作愈发激动。

    “唔,”景翳忍不住推了推谢抚松,含含糊糊地说:“哥哥,这里有监控。”

    谢抚松抽空说道:“没关系,他们会关了的。”

    景翳闻言,也懒得管那不一定存在的监控了,回手抱住谢抚松,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很久没有见面,难免擦木仓走火。等谢抚松的心情平复下来后,才反应过来他又被景翳忽悠了。明明……这次他是想在下面的。

    但景翳在他的怀里熟睡。看着景翳安安静静地、像小天使一样的睡颜,谢抚松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景翳在他的身边——没有什么事能比这个事实更令他高兴的了。也许他们没有以后,可他们还有现在。

    有现在就够了,何必去想遥远的未来呢?

    谢抚松低头,轻轻吻上了景翳的额头。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论做什么,都不惧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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