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麻烦
“你叫我什么?”秦羿微愣。
“牧云。”兰霜重复了一遍,但见他脸色不太好,又试探着问:“我不可以这么叫你吗?”
秦羿一步步朝她接近,两具身体只差一步就要紧紧相贴,秦羿声线变得暗哑,他道:“可以,以后都这么叫我。”
兰霜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干脆应道:“好,牧云。”
他身上的琥珀松香像是一张又细又密的网将她紧紧缠住,她下意识后退,肩胛骨“咚”一声撞上了身后的藏书架,骤然吃痛她又反射性向前一步,这一步正好撞进了秦羿怀里。
温香满怀他又怎能拒绝?这柔软的身躯往他怀中一贴,之前的那些恼怒便烟消云散了。他的双臂悄无声息收拢,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畔,“疼吗?”
兰霜有些慌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羿,眼眶微红,声线低哑,身上的温度像是要将她融化,她的心跳极快,以至于说起话来都有些断断续续,“不不,不疼。”
秦羿闭着眼感受她在自己怀中的满足,呼吸声逐渐加重,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克制不住了,他舍不得放开,更舍不得放她走。
屋内的温度逐渐攀升,兰霜甚至觉得呼吸困难,一声“将军”突然响起,惊得两人迅速分离。
忘记敲门的刘安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见两人神情尴尬他拔腿就往外走。
要了命了,将军果然是对这个小白脸有意思!难怪他听守门的小王说看到许小姐哭着跑出去了。
“站住!”秦羿黑着脸叫住了他。
刘安顺慢悠悠转身,一脸的惊慌,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低声下气道:“将军,您叫我何事?”
秦羿深吸了口气,缓解了心中的憋闷后才问他:“你来做什么?”
“我,我听小王说许小姐哭着跑出去了,便想来问问怎么回事。”
秦羿双眉一皱,明显不悦道:“你是不是很闲?”
刘安顺一愣:“啊,没有啊将军。”
“校场上的兵器是时候打理了,若是让我看到兵刃上有一块锈迹,你就从定州营回家吧。”秦羿语气平缓,一点也不像是恼怒,但刘安顺再明白不过,他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兰霜总感觉怪怪的,她和秦羿明明什么都没有,但被刘安顺撞见她还是很心虚,就好像他们两个真的有些什么似的。
刘安顺走后,兰霜才开口问秦羿:“你把许小姐怎么了?”
秦羿心头的不悦又开始冒头,说起话来也硬邦邦的,“要她以后别来了。”
“可刘安顺不是说许小姐帮过你们很多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许如清对他的喜欢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秦羿却突然被激起了怒意,“我怎么对她?”
兰霜站到他面前与他对视,“你把人说哭了,她爹是定州太守,你们在官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何必要把事情做绝。”
秦羿竟一时有些分不清她是在为自己考虑还是在为许如清考虑,他强忍着心中的火气,耐着性子对她说:“你并不了解这其中的缘由,做好你自己的事。”
她却丝毫不让:“我是不了解你和许小姐之间有过什么,但她喜欢你是事实,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帮你,而定州营也确实需要有人帮,这并不是坏事,不是吗?你先是定州营统领,然后才是秦羿,难道你不应该将自己的个人喜好放到最后吗?”
秦羿现在是确认了,她根本不介意有别的女人喜欢自己,她甚至可以理智到帮他分析此事的利弊。
“定州营,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一个女人来帮。”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里的恼怒显而易见。
兰霜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语气也突然变得软了,“我只是想帮你。”
“你什么都别做,就是在帮我了。”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语气,说完又有些后悔。
“对不起。”她轻声道。她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给他带来麻烦,但仔细一想,好像自己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大麻烦一个了。
看着她凝眉沉思的模样,秦羿又开始心疼。她刚刚经历过生死,身边只有自己算得上是她熟识的人,若他这般对她,她心里该有多难过?
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不必将许如清放在心上,她帮过的忙我早已还清了。”
兰霜抬眼对上他的眸,迟钝片刻,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有些多管闲事了,他看起来那么要强又怎会轻易开口要别人帮忙?
“那你喜欢她吗?”兰霜突然开口问。
“不喜欢。”秦羿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她该怎么形容自己听到这三个字的心情呢?好像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好像又很简单,至少她松了一口气。
而她刚松下的这口气在听到秦羿接下来的问题时又立马提了起来。
他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她有些心虚:“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明昭侯应该给你定亲了吧?”
“没有。”
“这样啊”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他一定觉得自己很蠢吧?竟然会说这种自己都想笑的话。
秦羿果然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弯嘴角,又问她:“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用了!”她立马应道:“我都知道了。”
她此刻十分懊恼,秦羿一定是以为自己别有用心才会谈起此事。她不想让秦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忙开口道:“还没问你有没有给二哥去信呢?”
“今日一早便送去了,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他便能收到。”
“那就好。”她长舒了一口气,“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将军,边境有异。”
“进来说话。”两人对视一眼,兰霜直觉有些不妙,她失踪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开,难道北齐这么快就已经有动作了吗?
来人是定州关外的斥候,一进门先是看了兰霜一眼,得秦羿颔首肯定后,他才道:“属下在定周山上发现了这个。”
他呈上一个锥形箭头,不光箭头看上去比普通羽箭更大,就连那箭杆也要粗上一圈。
兰霜凑上前去一看,“这是坠马箭?”
“你认得?”秦羿看她一眼。
“嗯。”她点头:“我在玉城营见过,此种羽箭是特地为了射马而制,箭头重且宽,箭刃淬火后坚韧锋利,杀伤力极强,马匹一旦在战场上被射中当场就会丧失行动力。但它造价很高,因此并不常见,各地制法有异,我无法断定这支羽箭出自哪里,但能肯定的是,有它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装甲骑兵出没。”
她说完,浑身冰凉。
斥候口中的定周山就是秀林山在大魏的叫法,北齐此番定是有备而来。
可她想不明白,前世并没有她失踪一事,而北齐也并没有从西梁手中占得便宜,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羿没有想到兰霜会如此镇定,哪怕她已经猜到了是北齐。
他让斥候下去召集人马,自己则拉过了兰霜,轻声问她:“你已经猜到了,对吗?”
兰霜定神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头。
如果她慌乱,害怕,他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别怕,有我。可她如此镇定,他反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兰霜心里却想得很清楚,她非常需要秦羿的帮忙。事到如今,她只有将所有事情告知秦羿,他才能真正帮得上自己。
所以她下意识去拉他的袖子,眼神里透着忧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依赖。
她道:“二哥的伤情我没有同你说过,其实一开始并不乐观,宫中太医只道是普通外伤休养上一阵子便能痊愈。可我放心不下,又找了宫外的大夫替他看伤,这一瞧便发现二哥并不只是外伤。”
“所以,宫中的太医隐瞒了霆王的伤势?”
“是。”她说着,眼神里的忧虑更甚,“我不知道该从而说起,但直觉告诉我,此番北齐的行动是冲着二哥来的。若是我没能提前察觉二哥的伤势,若是事态朝着北齐设想中发展,二哥极有可能因为忧虑边境之事因内伤而亡。西梁一旦没有储君,那便危如累卵,一击即溃。”
前世的一切好像又要在她眼前重演,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害怕,她怕二哥出事,也怕自己会重蹈覆辙。
“牧云,你会帮我吗?”她的眼眶微红,眼神真切,这一声声的牧云,他又怎能拒绝?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脸,那眼眶里的水珠,可千万不能掉下来。
门外传来金威的声音:“将军,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秦羿看着她,声音轻缓:“我们一起去。”
“好。”兰霜迅速收敛情绪,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她从未想过秦羿会愿意帮她。虽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西梁一旦被攻破一定会波及到大魏,但她开口要他帮忙,必定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她突然在想,前世,秦羿会不会也帮了西梁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