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第四十二章
快艇时速六十节, 约为一百一十公里一小时。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航行,终于靠岸。
此时已是深夜,四处一片寂静, 只有不远处汽车旅馆的招牌还亮着。
两位“热心人士”把岁余年安置在汽车旅馆里,并用不记名卡给大使馆打了个电话, 说是发现了一个溺水者, 通过随身物品发现了国籍。
办完这一切之后,向北和苏伯昭不再停留, 而是直接赶往去机场的路, 深藏功与名。
抵达机场之后,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苏伯昭不能离开太久需要马上回国, 而向北……则是走向另外一条路。
一路上两人没有过多地交谈,只是偶尔会再确认一下计划以及细节。
到达机场一个小时后, 向北登机,此时距离跳海已过去了将近七个小时,正是凌晨两点时刻。
折腾了整整七个小时的向北精神和体力都已经疲惫不堪, 在苏伯昭面前的时候, 他需要打起精神,装作没事儿的样子。现在登了机, 向北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一坐下, 他就把自己缩在座位上戴上眼罩与世界隔绝,不给旁边人搭讪的机会。
伴着飞机的起飞,向北渐渐沉入梦乡。
都说梦是杂乱无序光怪陆离,向北正在经历着这样一场怪异的梦境。
不同于其他迷失在了梦里的人,向北很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做梦,一个有点奇怪的梦。
他一醒来, 就站在高高的楼顶。也不能说是楼顶,是一幢很奇怪的建筑物。他脚踏的平面,也不是砖块混凝土之类,而是一种他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的材料。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物,布料也不是常见的棉麻丝绸涤纶等,样式也颇为古怪。
向北抬眼,想看看远方是什么模样,然而目力所及之处,全都被一层浓稠的白雾笼罩吞噬,所有的建筑又或是景象都模糊不清看不分明。而当他抬头仰望,这次没有浓雾,但他发现他所在的这片区域是被一层巨大的透明的盖子罩住,像是《穹顶之下》中从天而降的巨大“穹顶”。
向北挑眉,这个梦境有意思。
既然左右四周和天空都不得法,那么唯一可以探索的就只有脚下。他走到平台的边缘,瞥了一眼底下的景象——深渊。
一片漆黑的深渊。
下面什么都没有,又或者把所有一切都吞噬。
向北笑了笑,然后当即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在坠落的过程中,向北仔细感受着梦境给他带来的所有体会:有失重感,但重力加速度比现实中轻了将近一倍;没有风划过皮肤的感觉,反而像是比水轻的液体流淌在皮肤表面;至于周围的景象,是一片漆黑看不分明。
就在向北觉得有点无聊的时候,无趣的一成不变终于有了变化。
不是视觉上的变化,而是情绪。
是的,情绪。
情绪本来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在没有事件作为承载物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感染力。
但是这里不一样。
一种深深的绝望晃悠悠地从下方飘荡上来,然后捕获了向北,侵袭着向北的精神。
漆黑不见底的深渊下埋葬的,正是“绝望”本身。
如果苏伯昭,或是任意一个看过向北那期伯爵的演出,那么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两者带来的相似性。
可惜,正如同向北在表演节目时只有兴奋,现在的向北也不会被“绝望”所感染,他双手抱臂,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像是在说“我到底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趟航班的飞行时长不算长,只有六个小时。向北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悠然转醒。
醒过来之后,梦里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朦胧,唯有那股失重感和淡淡的绝望感还留在心间。向北摘下眼罩,光线的变化让他有些不适地虚眯起眼。
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向北胳膊搭在窗弦上,看着逐渐亮起来的云层,难得地有些好奇。
可是在好奇的同时,内心深处又好像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警告他:不要去探究!
只是这种玄之又玄的警告除了更深更多的好奇之外,是带给不了向北什么的。
嘴角略微扬起,向北眼睛的焦距落在舷窗上。此时应该正是黎明之前,相比于机内柔和的灯光,外面还没有多么亮堂,因此舷窗的玻璃,十分清晰地把向北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复刻出来。
向北伸出食指,朝着玻璃上的自己靠近。就在指尖触碰到玻璃的一刹那,脑海中传来的声音让他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那个声音满含困惑与惊讶,“小北?怎么就你一个?二三四北呢?”
仿佛随着这道声音解除了什么封印,沉寂了一周多的二三四北才又“活”了过来,纷纷和他打着招呼,他们说:
“小五好久不见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