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变的事实

    元冬坐到椅子上，舒了一口气。

    “我是东方刃的四弟子，乐正青青。”青青见言修洁通红的眼睛，也不舍得再说些什么重话，“她说的都是真的。”

    “师父死了，三师兄也死了，我的师姐阮小玉刚回到凝灵门当了长老，你应该听说过。”

    言修洁摇着头，他的嘴角好像在笑，可眼睛却在哭。

    从他一个人埋葬了所有师兄弟，却唯独没有发现师父伏雨信的尸体时，一个可怕的猜想就在心中诞生了。有能力杀掉师门所有人的人，还会有谁呢？然而，他越求证，就越发现，这是不可置疑的事实。

    师父入魔了，发狂杀死了所有的徒弟，除了正在闭关的他。

    而当时的剑海门，对这一惨案，为了所谓的名声，选择了包庇凶手，没有把伏雨信入魔的消息公之于众。

    言修洁恨剑海门，恨伏雨信，可那是他的师父。

    他既无法放下仇恨，也无法举起剑报仇。

    他每晚都被同一个噩梦折磨，他数百同门的脸出现在梦中，质问他为什么不下去陪他们。

    他也确实想这么做了，可在这时，一个魔人出现，告诉他，他的师父是被人引诱入魔的，那个人现在还在魔族之中。

    言修洁跪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数百人的冤魂，他背负着，重新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他将骨灰放进纸扎的小人里，围绕着他睡觉的床，时刻提醒着自己，又在每张纸上，写下自己矛盾的疑问。

    ‘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该相信他吗？’

    ‘师父，我能相信你吗？’

    ……

    青青看着跪在地上无声哭泣的言修洁，想起了与元雪谈到计划时的情形。

    “你看到他与魔人交谈？你确定吗？”

    “我确定。那人身上的魔纹一层一层的都叠重影了。”元雪说道。

    “他自以为很隐蔽，可霜降对于魔气太敏感了。怪不得东方刃不用它了。”

    “怎么办，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吗？要杀掉吗？”

    元雪瞥了一眼青青，这人说杀字的时候真是一点也不犹豫，“他的事我能猜到一点，但是，不是很明了。”

    元雪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圈，“我想试试，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他死。”

    青青当时并不理解她这么做的目的，前辈们教导她，书中的人物只是纸片人而已，没必要投入过多的感情，可现在，她看到言修洁的样子，竟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他努力的方向，他所背负的，到头来都成了无意义的事，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其中的折磨他却一样不落的承受了，如果他不那么善良，如果他稍微冲动一些，结局都不会这样。

    他甚至已计划好了入魔，只是因为元雪的选择成为他的徒弟，而推迟了。

    因为他的师门重新有了一位活着的人，元雪也确实如他期待一样成了一束扫清他心中阴霾的光。

    天边微微发白，昭示着黑暗结束的一轮新日升起了。

    言修洁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自嘲地笑着，“怎么会是东方刃，怎么会是他？”

    元雪道：“剑海门既然能包庇你师父，为什么不能包庇东方刃呢？”

    她将在地府的遭遇说出，“其实在最初，徒弟们都希望将师父复活，三师兄也应该是自愿入魔的，只是之后事情逐渐不受控制起来……”

    言修洁失神的望着远方的太阳，自嘲地笑了笑，“元雪……”

    元雪抬头看着他，静静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愿不愿意，陪我演一场戏。”

    言修洁的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

    “让我这个师父，再送你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