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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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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姐夫,倜傥周正,才华洋溢。

    作为家族继承人,姐夫是真正的天子门生——国子监太学就读、科考、中举,之后又被授予太学典簿,后升学正掌教监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作为被允许出仕的家族第四代,姐夫又身为家族长房嫡长孙和外祖家嫡长孙,自小显现出读书天赋后,本就爱重姐夫的两家人,对姐夫更是宠爱非常,有求必应。

    姐夫也是能耐。

    在姐夫的带动下,姐夫的弟弟们也都读书明理。

    虽然姐夫的二弟并未在国子监读书,却也是有功名在身,作为典史虽看似不起眼,倒是因实际县衙里头往往或无县丞,或无主簿,使典史兼之,二弟身为当地土生土长的,能力又突出,是以二弟很是得幸。

    姐夫的三弟虽不如姐夫玉树临风,也是一表人才。家中庶务由三弟管理,三弟又善交际,腹有诗书又世事练达,为家族兴盛出力甚多。

    姐夫家当下如此蒸蒸日上,也是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

    起初曾祖原也是读书人,后因战乱不得不四海为家,为生活计,曾祖什么都做过。

    天下大定后朝廷以工代赈,曾祖以一手的巧技入了匠籍,又因改良农具得以特事特办以匠作良。

    祖辈也不简单。以其父辈为基,专研农术大成,又得遇贵人信重,最终使天下众下府有改换中府上府之机。

    作为国朝钱粮的重要贡献人,姐夫家族得赏忠厚之家的皇家赐匾,让姐夫父辈行粮商之举的庶务便坐稳,同各大粮商平起平坐。

    到姐夫父亲这代时,其父娶的皇家茶商也是整个江南最大的茶商家小姐。

    姐夫的大伯娶了织造局家的嫡女,本该是板上钉钉的后继者。谁让大伯有一番事故惹得家族众怒直接被家里除名,但如今大嫂一直得大家敬重。

    大姑嫁给新兴的制糖家族的继承人。别以为是新兴制糖家的就轻视,之前原是老牌家族。原是两家相帮,后大姑和夫家子处出情意,夫家子也能耐,让老家枯木逢春。

    二姑未婚一直深耕农术,收弟子若干,又在天家挂名。若以官职论,现下官职权威最大的还得是二姑呢!

    小叔亲上加亲娶的表妹更是漕帮的义女。而这位小婶子的干亲哥哥,娶的是祖上盐帮起家如今坐稳官营的盐商幼女。

    说起那位致使自己一脉被划名并给姐夫一家变为长房的大伯,只能叫人叹为观止。

    明明前期都正常,一家和睦儿女双全。偏偏见了个所谓知心人就弃家于不顾,和外室做起夫妻。伯娘忍辱负重愿意接纳那个给丈夫连生三儿的外室,大伯竟是不愿!甚至为了知心人这位“爱妻”,要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自然得有资本才行。理所应当的,大伯发财梦多以至身负巨额赌债。

    气的姐夫家族讨论后除名,并劝慰伯娘改嫁,许诺愿以娘家待她。

    伯娘如何舍得一双儿女,关起门来和孩儿、娘家商量后,终是同夫家央求干脆长房除名,二叔当家。

    后来就是现在的局面了。

    伯娘成了府里的姑娘,一双放弃继承权的儿女是府上除了姐夫外的第二得意人,兄妹两个完全予取予求。

    至于那三个孽生子,毕竟出身不是他们能选择的。其母虽不是个好的,但孩子们也是受了伯母恩惠受了教育懂得礼义廉耻,在嫡出兄妹那鞍前马后马首是瞻,气的大伯郁郁而终,所谓知心人对自个儿孩子更是整天恨铁不成钢。

    姐夫作为家族倾力栽培的新一代,在下一代的原则上,自然慢慢向新的环境靠拢。

    身为家里规模不大不小,但从前朝初期一直躬身书局的江南八大书局之末的许家,却也是家学渊源。

    对于这门亲事,两家满意,两个未来的小夫妻也是欢喜非常。我也由衷替姐姐开心。

    已经是正经亲家,只待嫁娶的两家节日时候一道出游也没什么。

    可事情的转机,就在这里。

    我对姐夫家的情况这么清楚,是因为母亲和姐姐在新嫁前跟我讲的。

    新嫁娘关姐夫什么事?因为,我作为姐姐的滕女姐妹,要一道嫁给姐夫啊!

    长到一十三岁这年的我,正是该我随母亲出门出入社交场合的年龄,为的是能让我在正当年的年纪里求个好人家。

    女子不就是这样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同那三个孽生子,投胎于哪家,大出身在哪里,谁又能抉择呢?

    作为我的第二次投胎,自然该是慎之又慎的。我这么想,我的母亲也如是。

    我的第一次郑重亮相是随姐姐、姐夫一家出席本地的春日宴。

    这时间本事踏青访友赏花的日子,后来新朝初立官府为了添丁,便由官府办了这宴席,以期喜事。

    后来世道渐平,官办取消,春日宴却也慢慢成了官宦庶民的一道默认习俗。

    得知安排后,母亲的良苦用心和心意我是不胜感激的。那次亮相,我“青发照雪肤,水波映小山”的名声,原本只是两家姻亲姐妹间的玩笑话,却不知怎的就从那传开了。

    这是一切的开端,也是悲剧的源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有天潢贵胄白龙鱼服。

    姨娘通过当时悄悄陪贵胄在场的舅舅,打听到我的名声,喜不自胜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通过我做驿丞的亲亲舅舅帮我扬名。

    等到盛名远播之后,姨娘才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这个喜讯,说要送我个泼天富贵。

    无法,我只能哀哀求助母亲。当我再三表明心迹,母亲拥我入怀说我是好孩子答应帮我周旋。

    在家里、姐夫家两家人的一番努力下我们才知道,原来宫里是有意开始在民间采选秀女。

    这次我那舅舅也是跟在贵人旁边才知道这一二消息。这是贵人首次民间釆选,所以优先选取名声尤盛品行端方的良家子。

    姨娘和舅舅数来数去,也就我年纪最符合要求。二人因此计划了这一系列事情。

    了解完因果,已经是姨娘所说的没有更改机会、过两日即将颁旨的时候——也是姐姐姐夫的婚期后那一天。

    天家的事,谁能违抗?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去后又有多少人白头不见君,多少人早早香消玉殒得无声无息?

    索性当今圣上是个古礼推崇者,姐夫家又同皇家有那样的渊源。两家一合计,直接让姐夫以古礼迎娶姐姐。

    至于天使之前为何没调查出我有婚配?一个滕者,哪里会与夫家合礼呢,自然是没有婚书了!

    婚前,父亲、母亲、姐姐、姐夫家一直跟我说对不起。即使曾经幻想过的少年郎、幻想过的未来都已成为泡影。至少,我有家人关爱,不是吗?

    当我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听闻有妃子省亲,其中有曾经被召进宫的姐妹。

    孩子足月后我和姐姐一起出门。姐姐在伯娘庄子里挑东西,我去买小儿好嘴的吃食。

    路遇曾经笑话我自甘堕落做妾的而远离我的手帕交的家,发现里面办起了白事。

    一打听才知道,原是这家姑娘进宫没两年就没了,也是小公主和公主养母如今盛宠。养母跟皇帝避暑途径此处,人又仁善,这才打发人给这家人说了声女儿下落。

    听闻这家本来康泰的老寿星在天使离开两天后就闭眼了,这回家里就是给老寿星做喜丧呢。

    看着在姐夫怀里蹬腿又笑得眼儿都没了的我的乖仔,我跟姐姐同姐夫很是唏嘘了一番。

    “香儿,别再跟自己较劲了,你姐夫也是你夫君啊。过去的就过去吧。”姐姐最后如是说。我只是笑笑点头,把话题扯到了我们几个的孩子身上。

    香儿是我小名。只因为自小贪香,好制香弄香,曾经父亲笑着问我,以后待到及笄定名记谱,在族谱上给我的定名就是【为香】可好?我嘴里过了几遍,很是欢喜。可母亲姐姐却怨父亲捣乱、不正经。

    可我再也没有定名的机会了,府里只有我特意求姐姐给我的香姨娘,而不是姐姐命人叫的许夫人。

    对不起,姐姐,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伯娘也是,明明诚心诚意地去向她请教我该如何像她对孽生子那样把我儿也教养成那样,反被指胡闹。

    明明,那样才是最好的安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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