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38触动
“类似的事情之前还遇见过多少？”迹部直起身来，眼神也变得很锐利，“给我诚实地一一说出来。”
我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爽快地说出实话还是为了使他安心而撒谎。短暂的犹豫过后，我紧闭着嘴摇了摇头。
“别想着骗人，在你之前有过先例。”迹部移开目光，“不是为了保护你，只是重蹈覆辙会很蠢罢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又感觉到一丝恼火的存在，也许是反叛心在作祟，我咬了咬牙，干干脆脆地否认：“之前没有遇见过，这是第一回。”
……我面对着这样的迹部撒谎了，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我好像分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拼命拉着另外一半阻止它的不理智行为，但完全处于下风，没有任何效用。
迹部仔仔细细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许久才放弃探询：“……我知道了。”
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这时候我的谎言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懊恼地皱皱眉，真想把那个擅作主张的自己掐死。
……可我为什么下意识地撒谎？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迹部已经站起了身：“我要回去了。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再坐一会儿吧，我猜。”我答道。
“哼，也好。”迹部说着，走到门边把门拉开，“那么明天见了。”
随着门的合上，我似乎也“啪”地一下恢复了理智。我茫然地眨了几下眼，感觉身心俱疲。
到了这份上，今后什么挫折都要自己扛了，千冬！
我这么对自己说着，闭起眼来。
第二天，班级里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但当御惠一见到我就蹬蹬蹬跑过来时，我便知道，有关学生会人员的变动情况以及我的被驱逐，大概已经在校园里传遍了。
“怎么回事啊……投诉信？”御惠睁大了眼，“千冬，你在歌剧鉴赏会上咬指甲被投诉了？”
“啊，真是，”我无奈地制止她，“你少开玩笑。这可是不运啊。”
“……了解。”她这才恢复了正常神色，“不过，理由是什么？”
“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我……和网球部正选走得太近了。”我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这种事情而成为活靶子，就我自己来看真的是丢脸透了。
“……什么啊？现在是封建社会吗？”谁知御惠却义正言辞地口头讨伐起了始作俑者，“正选是皇族而不能与庶民说话吗？”
“硬碰硬是行不通的，梓真。”我说。
“我知道，”她点头，“可是，会发展成冷暴力也说不定。我一个人的力量又不够……”
我叹了口气，把笔盖啪地盖上。
“啊，对了，日吉……”御惠想起什么似的，“他不也是正选吗？能帮上忙吧？”
“要正选帮什么忙啊……”我摇手，“会越描越黑的。”
御惠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却把她即将发送的话语硬生生塞了回去。她往教室门口望了一眼，又鼓励似的拍拍我的肩膀，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了。我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准备顶着议论前往学生餐厅吃午饭。在出教室门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镜见。”
是日吉？我回过头去，声音的主人正波澜不惊地盯着我。
“这次是怎么回事？那些投诉信。”他接着说。
“……”我迅速瞄了他一眼，不知道如何开口。作为学生会的一员，他是目睹了全程的。
“……今天我没有训练。”日吉说，“你的社团呢？”
“我放学后向来很闲的。”
“下午放学以后，到这里来一趟吧。”他报出了一个地址，“不用赶得太急，那边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我有点迷惑：“那里是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他这么说着，没有一丝迟疑地径直离开了教室，只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真是的，御惠那家伙，什么时候又跟日吉说了帮忙之类的话吧？
我摇了摇头，向学生餐厅走去。
……
下午放学后，我乘地铁来到了日吉所说的地点。
等等，是这个地址没错——街道、门牌号都一样。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
道场？
是地址记错了？我想起日吉的手机号已经弄到的事实，连忙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手机听筒里嘟嘟地响着，我便望向那传统色彩浓郁的建筑。
“喂，我是日吉。”
他的声音响起了，我于是转过身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我是镜见。你在哪里？我好像记错地址了，这里有个道场。”
“……”对面忽然沉默了。我突觉有诈，赶紧又说：“喂，不会是放我鸽子吧？”
“……谁放你鸽子了，白痴。”听筒里日吉声音响起的同时，身后有移门被拉开的动静。我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却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站在道场门口的是日吉——穿着白色的武道服。
完全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与平时完全不一样。我举着手机光顾吃惊，好久也没能有什么动作。
他放下手里的手机，站姿依然端正：“……怎么了，不进来么？”
“道场，该不会……”
“是我父亲所管理的。”他语气平淡地说着，“总之先进来吧。”
虽然十分吃惊，我最终还是进入了道场。从这个位置看，道场内部比起光从外部推测的要大得太多了。不仅宽敞，而且十分整洁。唯一奇怪的是，这里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父亲这几天去外地授课所以不在，母亲的话今天要去赴宴。”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日吉率先开口解释道，“没办法周全地招待你，抱歉了。”
穿上武道服的日吉和平时的气势完全不同。他的眼神依旧锋利，并且与服装完美契合，让人从心底感到魄力十足。与他往常的冷言冷语不一样，他在道场内表现得沉稳有礼，让我不禁产生了“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日吉”的疑问。
“那边是会客厅，你先去坐下，茶我马上会送来。”
我第一次见识到道场的威仪，此刻日吉的指示就成了启明星。我到桌旁跪坐下来，趁空闲环视道场内的一切。不一会儿，日吉端了茶具来，面容冷静地放在桌上。
“茶道？”我问。
“不，只是普通的喝茶解暑而已，外面很热。”
听到他毫无粉饰的话语，我忽然觉得很诚恳。然而，注意力不在茶上，我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是御惠和你说了什么吗？”
“御惠？”日吉的脸上现出一丝诧异，“她什么也没说——怎么？”
“什么？”我不敢相信，于是无意义的句子脱口而出。
“……”似乎明白了我的疑问，日吉一时没有说话。他若有所思地低头望着茶杯，隔了许久才开口，“坐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来，向道场中央摆放着的一架木制人形物走去。
“日吉，做什么？”我下意识喊了一声，却立刻发现这是多余——那个日吉已经在木人面前站定，并且朝它挥出了拳。
拳法有力而不失精准，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出腿迅捷而灵活，节奏和力道都如教科书般完美无缺。
在那里熟练地运用着古武术的，真的是日吉若。
我的疑惑和不解在此刻都飞去了九霄云外，充满着视线及脑海的，只剩下了眼前令人惊叹的画面。
大约有两分钟，日吉才停下了动作。他重新向这里走来，额前细碎的发丝已有部分被汗水濡湿了。
“之前只知道你打球受古武术影响，没想到这么厉害……”我忍不住说道，“真是吓了一跳啊，就连我这种外行也能看出你基本功的扎实程度。”
“以下克上，”日吉并未理睬我的赞扬，“听过吧。”
“……除了听你说以外，大概只在电视剧里听见过。”
“处于低位或劣势时，将强者当成假想敌或者目标并朝那个方向努力，”他没有看我，“站在低处向高处虎视，最终经不懈努力击败那所谓高位者——”
“‘所谓’高位者？”
“高位者身居高位却能被以下克上，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或是已经忘记了处于低位时的心态。一直飘在空中的人，世界上是不存在的。”日吉平静地说，“镜见，你正在面对的，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握有些权力能左右你的命运，实则自以为是地浮在空中的人罢了。”
我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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