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叶余烬(1)
方离嘉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无比,他贪婪地望着苏辞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连呼吸都不由加快了几分,他激动地点点头,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你就瞧好吧。”
“只是这次勇毅侯府走一趟之后,还要同我一起见薛芷卿和叶余烬一面,怕是要耽搁一段时日才能让你休息,你……能撑得下来吗?”苏辞挑了挑眉梢,状似关怀地询问道,毕竟方离嘉这段时间为了他的事情四处奔波,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整个人疲惫不堪,看上去憔悴许多,再这般下去,就算是铁打的汉子都熬不住,何况是方离嘉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不担心才怪。
“无事,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倒是你,千万别忘记了答应过我的承诺,届时记得多给我些宝贝,我可是早就听说你府里藏着不少宝贝呢。”方离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浑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一直惦念着苏辞承诺过要给予他的奖励,只要想到那些宝物的价值,他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脏,心中暗暗盘算着等此事结束之后,一定要狠狠宰上苏辞一笔,反正苏辞财大气粗,压根不缺钱,这样的肥羊可不能错过。
“那我们明日便动身去勇毅侯府,今日我还得去约叶余烬见一面,免得夜长梦多,正好今日你休沐不用去安府教学,就先回房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才能打一场漂亮的胜仗。”苏辞站起身来,随手拿起旁边的大氅穿在身上,转过身朝外面走去,他背影潇洒,衣袂飘飞,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愈发俊逸挺拔,仿佛踏云而去的谪仙,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山茶坊晚春楼听水阁——
苏辞早早地便抵达了听水阁,他径直进入厢房内,吩咐门口侍候的丫鬟准备了酒菜,便静静地倚靠在窗棂边喝着小酒,静静地凝视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的目光悠远深邃,仿佛穿越了茫茫岁月,跨越了时空的界限,落在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上,那里曾经充斥着战争与杀戮,那里埋葬着尸骨与鲜血,那里埋葬着无数的仇恨与悲伤,也曾孕育着无数生机和希望,绽放过灿烂夺目的花朵与绿芽,拥有过无尽的荣耀与辉煌,可惜现在那里的一切都已成为历史尘埃,只存在于苏辞一众人的记忆里。
他仰头喝完杯中的美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脸庞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漆黑的凤眸中流淌着潋滟的幽光,他的唇畔泛起一丝冷漠嗜血的弧度,他缓缓闭上双眼,任凭冰凉的泪水滑落颊边,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滑落至脖颈,浸湿了领口的蓝色滚金边袍襟,那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最珍贵的宝石一般璀璨夺目,又像是一枚枚锋利的钉子狠狠地刺入心扉。
他的指尖轻抚过胸前那枚古朴陈旧的白玉戒指,眼睛睁开,里面的瞳仁却没有半点焦距,仿佛一潭死寂沉默的湖泊,没有任何色彩,唯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与荒芜,那是一颗孤寂而苍老的心,永远不可能燃烧起来的枯木,他的心中除了冰冷就是空虚,他从未停止过思念和追悔,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仍旧不知该做出何种抉择。
“五殿下。”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一位身材高瘦的青年迈着稳健的步伐出现在苏辞的身后,拱手施礼,“不知五殿下约臣前来所谓何事?”
来者是叶余烬,他身着一袭绛紫色绣竹纹锦服,袖口和袍摆用银线勾勒着繁复华丽的图案,腰间系着同款式的墨色祥云玉佩,头戴玉冠,乌黑的长发梳理地一丝不苟,眉宇间的英气更添了几分刚硬,虽然面容清秀俊朗,但却难掩眉宇间的傲气,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嫡公子,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的眼底蕴含着一丝阴郁,令原本英武逼人的他看上去略显颓废。
“元衡无需多礼,请坐吧。”苏辞伸手示意,他姿态雍容地坐在宽敞舒适的软榻上,右腿搭在左膝盖上,左腿屈起,修长的指腹轻叩着软榻,姿态悠闲而慵懒,一举一动皆透出一股风雅矜贵之气,即使他的神情依旧冷淡而疏离,也无损他的风仪气质,只会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元衡是叶余烬的字,在大明国,在男子及冠和女子及笄时,便会由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赐字,寓意着对他们的期望与祝福,而在此之后,不亲密的人便以字相称,而叶余烬和苏辞两人的关系,自然属于不亲密的范围内,因此苏辞对他的称呼便是元衡。
叶余烬闻言便坐在苏辞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圆桌,桌子上铺垫着厚厚的棉布,放置着一套白玉雕琢的茶具,茶壶里冒着袅袅升腾的雾气,一股清冽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沁人心脾,闻一闻便叫人心旷神怡,不禁食可见这壶中茶必然是极品。
“不知五殿下找元衡前来所为何事?”叶余烬端起桌上的瓷盏饮了一口,随即将茶盏放在桌上,语调温润地说道,“元衡不懂品茶,平素里喝的都是些烈酒,恐怕配不上五殿下的好茶。”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歉疚,似乎很抱歉自己破坏了苏辞的雅兴。
“无妨,本殿也并非真要跟你讨论茶艺,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特意寻你商量罢了。”苏辞摇了摇头,并未介意叶余烬话语和行为中的失礼,他的目光落在叶余烬那张清隽秀逸的面庞上,眼底闪过一抹晦涩莫测的幽光,面上却浮现一丝温煦的笑意,语气也颇为和善。
叶余烬微垂下眼帘,敛去眼底一瞬间掠过的诧异之色,抬眸时,脸上已恢复了平常的温润儒雅,他笑问:“哦?不知五殿下究竟找元衡有何要事?”他的表情坦荡荡,并未露出半点惊讶或慌乱,仿佛早就料到苏辞会有此番举动,只是在耐心等待苏辞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