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遗物
凶残的烈火肆虐着无辜的生灵，照耀着寂静的黑暗，释放着无穷无尽的有毒物质，夺走了周遭草木的生命，火星随风乱窜，星星点点弥漫至城镇的各个角落。
烈火中，无辜的生命张开手掌奋力挣扎，青筋暴起，试图推开沉重的铁板，尽可能将烈火中仅存的一缕空气吸入体内，但他们失败了，绝望与无奈冲击着他们的内心，逐渐在烈火中失去仅有的意识。
火焰持续了一整晚。
第二天，浓烈的烟雾弥漫在切尔诺工厂上空，四周尽是烧灼的刺鼻味。
当搜救人员将沉重的机械推开时，埋葬在废墟中的十三条人命，终于出现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
烈火烧尽了他们的衣物，血肉与骨骼在火焰中烤焦，身上还挂着些许肉屑，那是经过火焰吞噬的“杰作”，看上去恐怖无比，但当众人靠近时，却发现，那一双双本该已经死亡的瞳孔竟在此刻瞪的浑圆，没有任何表情，血迹斑驳的脸注视着废墟外的人群。
他们没有死亡，搜救人员惊愕不已，这里的温度高达上百度，人体根本无法承受，但此刻实在是过于邪门。
当搜救人员发现他们时，他们的口鼻满是猩红的鲜血，瞳孔中的清醒与疯狂交替出现，而废墟外的每个人都看到了这一场足以让他们一生无法忘记的场面。
废墟里的十三名幸存者在烈火中活了下来，警局人员脸上能看到的只有恐惧与惊叹。
这十三名幸存者过于冷静，似乎身体的烧伤和显露在外的骨骼丝毫没有痛觉。
当哈曼提起这些事，他的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仿佛在说着不可能发生的事，他深吸一口烟，又说道：“一直到救护人员赶到现场，把他们送往圣德堡医院，仪器显示他们的生命体征全部正常，就像是一场奇迹。”
杰夫冷漠地注视着哈曼的眼睛，“后来呢？”
哈曼有些失神，反应过来时才说道：“后来，在第二天夜里，这十三名幸存者在圣德堡医院全部消失了。”
杰夫微微皱眉：“全部消失了？”
哈曼点头，“对，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十三名幸存者，先是在烈火中幸存，而后又消失在医院，就像是在听故事，但起初，他们本以为患者只是忍受不了医院的环境而回家去了，看守的门卫却说，圣德堡医院整晚并没有人员进出，直至后来，工作人员对整座圣德堡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却并没有发现十三名幸存者的踪影，就像是，消失了。
哈曼又踩灭了烟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杰夫淡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于马特·菲尔丁，你大概知道些什么？”
哈曼说道：“马特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我们经常会在每个周末选择在莱茵特酒吧喝酒，我只知道他是一名生活在威尔特贫民街区的穷人。”
“他经常喝酒吗？”杰夫问道。
“是的，他喜欢喝酒，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很相似，共同生活在威尔特街的最底层，而自从马特的妻子离开后，他就爱上了饮酒，饮酒无论对他，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逃避现实最好的方法。”
杰夫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马特·菲尔丁死亡的前一晚，去了哪里吗？”
哈曼想了想，说道：“那是周末，通常马特会选择在莱茵特度过一整夜，我想，他应该是承受不住妻女的离开，在醉酒后选择了极端的手法。”
杰夫回想起案发现场，马特·菲尔丁身上的确有很浓郁的酒味，这也足够证明了哈曼说的是真话。
马特·菲尔丁在死亡前唯一去的地方，应该就是莱茵特酒吧。
杰夫点了点头，笑道：“谢谢你，我大致清楚了。”
哈曼叹息道：“如果当晚我跟他在一起，也许他就不会做傻事了。”
但只有杰夫才知道，马特·菲尔丁的死亡并非如此。
“对了。”杰夫忽然说道：“你们还保留着马特·菲尔丁的工作服吗？我是说如果没丢的话。”
哈曼迟疑了片刻，然后点头：“本来是要丢的，但还没来得及，毕竟是死人穿过的衣服，只是这段时间工厂很忙，一直耽误了。”
杰夫说道：“可以给我吗？包括一些有关于他的其他物品。”
哈曼略作犹豫了片刻，他答应了。
切尔诺的维修车间在进入时，需要穿上特制的工作服，而员工们平时的衣服就会放置休息区，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工号以及放置物品的柜子。
来到休息区，哈曼通过钥匙打开了马特·菲尔丁的柜子，里面有一件工作服，一个水杯，一包廉价香烟，以及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女孩约四五六岁，双马尾，两片薄薄的嘴唇笑得灿烂。
杰夫猜测这应该是马特·菲尔丁的女儿。
“大概就是这么些东西了。”哈曼说道。
杰夫点头，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
他将这些物品全部放进塑料袋内。
在平常人眼里，这些是可有可无的证据，没用度要高一些。
但杰夫不同，他兴许能找到一些证据，有关于，恶魔的证据。
“谢谢你的配合。”杰夫递给哈曼一根烟。
“不用客气，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失陪了。”哈曼接过烟，点燃说道。
杰夫点头，他看着塑料袋里的证据，又看了眼哈曼：“好。”
离开切尔诺工厂，杰夫望着这座伫立于斯诺德城的庞然建筑，而他调查的器械维修区域也只是它的一部分，根本无法想象到底需要多少贫民才能维持这座工厂的运行，能体现的只有宏伟二字。
杰夫并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这里充斥着浓郁的化学气息，他不喜欢。
杰夫回到他那辆破旧的轿车上，呼吸着那不算新鲜的空气，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凝视着塑料袋里，马特·菲尔丁的遗物。
隐约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