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色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辆马车缓缓从街道上驶来，立于人群最前面的狄金还有万顺立刻迎了上去。

    本来就是他们邀请的齐啸，在这高寿县里，起码在明面上，除了齐啸以及县军的人之外，就是狄金和万顺的地位最高，也是朝廷所册封的一方之主，自然是由他们亲自来迎接齐啸的。

    马车停下，姜明拉开了帘子，齐啸从马车中走出，微微叹道：“望月楼，我刚来过一回。”

    狄金和万顺都是低头不语，他们自然明白，上次过来的时候，齐啸在这里诛杀了姜雄，此刻都是不敢接话。

    事实上，死的那些捕快，到了现在，他们也早就查清楚是谁下的手，但他们也是都不敢提这事。

    认真说起来，就连县尉姜雄都已经死了，十几个捕快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别人来说，捕快是朝廷命官，但在锦衣卫面前，捕快就是贱籍，都不值得提一嘴的。

    要是真的追究这事，齐啸反倒追究他们治下不严，那才叫真正的倒霉！

    就在狄金和万顺两人愣神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走了过来，不是像羊越那样一看就很有力量的魁梧，这人完全是虚胖，长得像是两个陀螺从中间连接在一起，中间圆，两头尖。

    他身上穿着布满各种花纹，一针一线都极为精致讲究的锦袍，胡萝卜粗的手指上则是戴满了各种镶嵌着宝石，翡翠的戒指，正是和齐啸有过一面之缘的望月楼老板史晋，摸了一把脑袋上不存在的虚汗后说道：“小人史晋，望月楼掌柜，见过齐大人！”

    “是你。”

    齐啸对这人有些印象，当时就觉得他很奇怪，但也没有看出来什么东西，“没有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当时齐啸往这人脑袋上劈了一刀，虽然是虚劈，但从史晋表现出来的胆量来看，他应该是畏之如虎才对，结果现在没事人一样地出现在齐啸面前。

    果然还是很奇怪。

    “齐大人过来了，望月楼蓬荜生辉，小人怎么能不出来迎接呢？”

    史晋点头哈腰的样子，脸上则是谄媚的笑容，“那日我就与大人一见如故，从此以后，大人的英姿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若是当日大人真的一刀劈死了我，那我当真死而无憾了！”

    狄金和万顺都是古怪地看着史晋，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没有听错，哪怕是拍马屁，这也实在是有些过了吧？

    “大人这边请！”

    就在狄金与万顺震惊之时，史晋已经是伸手虚引，齐啸看了他一眼，没有在说什么，往上走了过去。

    望月楼之外，这里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被衙门的人所封锁，除了住在附近一些好奇的人会不时伸头往里面看之外，剩下的人哪怕是经过这里，也都很快就离开了。

    此时已经入夜，在没有灯光点亮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的巷道里，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一批批身上罩着黑布，行走之间显得颇为沉重的人正在隐秘集结着。

    这一切并非完全没有人看到，但许多人都选择视而不见，赶紧跑回家关上了门。

    一些夜里时常在酒巷流连忘返，发现异常的地痞无赖，则是往往在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被带到了黑暗中，再也没有出来。

    在一处可以看到望月楼的房间之中，两个人正在窗边交谈。

    “宁小姐，藏在望月楼周围的人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手！”

    甘晓羽见到一辆马车到了望月楼之前时，出声说道。

    站在一起，就可以看得到，甘晓羽的身形颇为娇小，甚至都不比宁依高多少，尤其在夜色下，若是第一次见到，宁依未必能够分得清楚甘晓羽是男是女，或者说，将其认为是女人的可能更大。

    “不着急，等大人的信号！你出的主意不错，若是事情能够办好，我会像大人引荐你！”

    手里把玩着茶杯，此时的宁依再没有了以前的惶恐惊慌，多了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体验过一言可以决定人的命运的权力，宁依在齐啸看不到的地方，也发生了堪称脱胎换骨的改变。

    “主要还是姜家在这里有产业，有许多空置的房子，不然就算想到这个办法，也没有一点用处。”

    甘晓羽并没有居功之意，虽然看上去有些高兴，但他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喜色。

    “你说得也对，没有姜家的产业在这里，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绝对没有办法事先就能把几百的县军藏在这里。”

    宁依点点头，又话锋一转，说道：“但要是没有你，我也不知道姜家产业的详细情况，自然也想不到这么来办这事。”

    在齐啸开口之前，宁依还没有想到要在望月楼再动手，有了先前的教训，其他人应该会有所防备，不会再像姜雄那样，稀里糊涂地就被县军在望月楼包围，所以宁依也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也就甘晓羽，了解姜家的各项产业情况，尤其是他审问那些姜家过往欺负过他的家丁，原本不知道的东西也都变得知道了，在知道了宁依的烦恼之后，也就想出来了用这种方法把县军藏在这里。

    否则的话，宁依恐怕会将心思打在别的地方，比如直接去带人趁着那些人离开府邸，群龙无首的时候抄家，而不是再次来到望月楼。

    经过姜家一事后，盯着县军军营的人比过去多了不知道多少，尤其是高寿县本地的那些望族，在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人脉网，再细心的人也很难找出来究竟哪一个人和他们有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宁依直接就通过羊越将那些县军带了一部分到姜家操练，接着在两边流通的同时，又让县军一个个的化整为零，分散到望月楼附近的房屋之中，又命令姜家的家丁借着采购的时机，把铠甲给运送过来。

    一系列复杂地操作后，终于让几百个县军隐藏在了望月楼附近，只要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将望月楼包围起来动手。

    原本县军是有些损耗的，但用姜家的那些家丁来作为罪兵补充，人数已经和原先相差无几，甚至还要多一些，所以也不存在着人手不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