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萧清焰仍是发愣地站在原地,脚底像是被什么黏住完全动弹不得,冲着秦已随那背影张了张唇,可在某一瞬间又觉得哑口无言。
直到楼梯口传来一阵姑娘们的呼喊声:“哎呀,捉到你了小公子,你在这啊,别跑啊想好了吗,要怎么玩儿啊?”
他看见秦已随开始不顾形象地疯跑。
刚沉浸在情绪里酝酿得很好的萧清焰,双目顿时炯炯有神地追望过去:???
半柱香后,秦已随和萧予在二楼转角相遇时,双方都喘着大气,显然这会和的一路万分艰辛。
确认了四下无人,秦已随决定开始动身。
萧予跟着秦已随来到一间无人的厢房,发现这似乎是潇湘院自家姑娘住的地方,但很快她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在秦已随翻找着各个饰盒柜子时,精准搜出来一大堆极土的首饰和金银财宝时,萧予重新确认了,这是潇湘院老鸨的房间。
“到底会在哪?”秦已随有些烦躁了,这老鸨怎么这么能藏?
萧予从另一边回来道:“我这里也没搜到。”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这屋子总共也就这么大,总不可能放在身上了。
秦已随摇摇头心里否认,不可能,这老鸨是个极其谨慎且心眼甚多之人,毕竟那样重要且神秘的客人,她满心重视定是不敢怠慢,也生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二人纠结无措之际,房间门却毫无预兆地打开,老鸨肥硕的身子堪堪挤进来后,豆眼细眉里洋溢的笑都还不曾落下,一扭头,看见两个极其俊俏的美人公子。
愣了一瞬,她惊吼道:“你们是——”
秦已随没给她大声出口的机会,膝盖顶起,抵住老鸨的后腰,动作极其利索地用丝带从后捂死她的口鼻。
萧予也从容自如,和秦已随配合着,她蹲下身将老鸨的手脚捆了起来。
半盏茶的功夫,老鸨已经被五花大绑地压在了椅子上,她左看右看目光惊悚挣扎,被塞了满嘴的布绢喉中呜咽。
秦已随道:“妈妈若是可以保证安静些”
她话还没说完,老鸨就连连点头,看来也是个怕死之辈。
秦已随笑笑,替她松了口。
“二位公子看着可不像差钱之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总、总不至于是劫”老鸨颤颤巍巍地开口。
秦已随:“”
萧予:“”
“妈妈想多了,我二人的口味还没有这般别致。”萧予没忍住,率先反驳道。
“妈妈不知何时得罪二位爷了,小店在都城不过是小本生意,从不得罪任何人。”老鸨说到一半,显然迟疑了,“就算是有,那也罪不至此啊这潇湘院可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啊。”
“不必紧张。”秦已随微微一笑,“我们只是想要钥匙。”
老鸨吞了吞口水,装傻充愣道:“什、什么钥匙啊?”
“后面阁楼的钥匙,今日应当有客人过来吧?”萧予接话道。
“你说这二位客官,怕是消息打听错了吧,不如放了我,我带您二人亲自验证一番可好?”
话落音,一把精巧的弯刀递送到老鸨的下颚处,洁净刀身反射出她满脸惊惧的神色。
“别想耍花招哦。”秦已随眉眼弯弯,用刀身轻拍了拍老鸨的下颚,“还有妈妈的手,别在椅后做什么小动作呢,当两个大活人眼瞎?”
老鸨疯狂后仰,眼睛吓得紧闭起,压抑着悲泣道:“我真不明白二位在说什么啊!”
怎么就咬死了不愿意说?申光究竟应了她多少好处啊。
秦已随有些无趣地收回了刀,弯下腰凑近一本正经地道:“你不给我可要报官了,说擅自拿了我的东西。”
“胡说?!我何时拿公子的东西了?”老鸨震惊。
萧予也小小的疑惑了下。
“这家潇湘院是我的,这里所有的东西也应当是我的,你不是拿是什么?”秦已随道。
“公子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老鸨抽了抽嘴角。
“没和你开玩笑,我就是这里的老鸨,这里的姑娘也都是我的。”秦已随算盘打得极其开心,她一字一顿道:“我才是妈妈。”
老鸨:“那我是什么?”
“谁管你啊。”秦已随眉眼温柔,又看向萧予,“阿予,你说我是不是这里的老鸨?”
萧予迷迷瞪瞪,不过还是严肃地皱了下眉,肯定道:“是。”
“听见了吗?”秦已随欣慰地拍拍老鸨的肩,叹了口气,“有证人为我证明我是这里的老鸨,你呢?有什么可以为你证明,或者谁可以为你证明呢?”
“怎么没有!”老鸨一听证明二字情绪万分激动起来,然而挣扎了半天无果,又左看看右看看屋子里根本没有别人,她的姑娘们都在外头呢!压根没人能为她证明!
“我。”老鸨语塞,她低下头,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萧予忍着笑,看了眼满脸无愧的秦已随,忽然觉得自己隐疾那一出压根算不上什么了。
秦已随叹了口气,再接再厉地道:“既然我是这里的老鸨,杀一个冒名顶替还偷我东西的人,似乎也情理之中,况且若是一切进行妥当,钥匙我总归能找到,而尸体我说不定也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
还未曾从刚刚莫名其妙成了冒牌货的情绪中走出来,老鸨又被吓出浑身发毛,汗珠大颗大颗沿着脖颈往衣襟里掉,她颤声道:“二位爷,别别别啊,我说。”
秦已随和萧予顺利拿到钥匙,便往阁楼处赶。
阁楼大门果然上着锁,秦已随对着那串钥匙象征性挑挑拣拣地看了那么几眼,状似随意地挑出一根,插进了铁锁了钥匙扣,略一旋转,锁头便轻而易举地跳转了出来。
萧予不禁盯了秦已随好几眼,心中冷静地感叹,阿姐运气果然绝佳。
阁楼实在安静得过分,一眼过去是数不清的隔间,个个大门紧闭,无法辨识。
二人对视一眼,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人,这若是闹出了动静让人跑了可不好。
剧情如今到了这里,可就再没什么后续了,具体到哪个隔间这种细节秦已随可不得知。
“等,再等等。”秦已随凝眸道。
萧予虽不明白,究竟是要等些什么。
但她相信秦已随的计划。
而这份等也如有实质般给了回应,自阁楼外,甚至远至底楼,传来阵阵轰乱的尖叫,混杂着各色男男女女的声响。
阁楼内的某个隔间霎时间有了动响。一盏茶被打碎的声音,清晰得如在耳畔。
萧予顿时目光一亮。
而楼下那份动响却让秦已随不自觉皱起眉头。不对,为何不对?
楼下响起的异动,应该是老鸨挣脱了松绑的绳子,然后跑出门找来一众打手,气势汹汹地上阁楼的动静。现在显然变了,她甚至半分老鸨的声音都听不见,也许是混杂在了过响的人声里。
再者,是申光隔间里的动静,她可从未安排过茶盏被打碎这一情节。
不知为何,秦已随心觉不妙,拉上萧予快步朝向那道隔间的门。
然而还未曾二人走近,隔间门陡然被人从里打开。
秦已随萧予一怔,里头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衣的暗卫,痛苦地捂住流血不止地腹部,察觉到动静,扭头阴恻恻看着她二人。
这暗卫大概临死前都还铭记自己的职业操守,扬起刀冲过来就要杀了这两个目睹一切的旁人。
当秦已随颤抖着手,明明没怎么拿稳谢起觉给她的那把匕首,刀尖却还是直直插进了那人的要害。
呼吸不自主停了一瞬,她整个人都在发颤。
她杀人了。
“阿姐!”察觉到秦已随不对劲的状态,萧予厉声喊着,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她继而沉声提醒:“申光。”
秦已随慌里慌张地收了匕首,跟着萧予去向隔间。
里头早已乱成一团,目视大概四五个不辨身形样貌的暗卫,应当是从隔间的窗户进来的。
而楼下那动响,想必也是因为对方在潇湘楼埋伏了不少这样的暗卫,突然群起而出所致。
那么问题来了,这股势力来自何方?他又是从何知晓的消息?
或者说,是否有人泄露了消息。
这一切问题已经顾不得秦已随再去思考,申光和几个暗卫缠斗着,显然已经落入了下风,若是让对方得逞,那才是真的糟糕。
另一边,隔间的角落里约莫七八个潇湘院的姑娘抱头蹲地,喉中是抑制不住的悲鸣呜咽。
多出来的一名暗卫大概是被下达了什么命令,已经杀死了离他脚边最近的一个无辜姑娘。
秦已随心彻底沉了下去,这完全偏离了她原先计划,可如今又是万万不能生怯的。
“阿予,那群姑娘不能死。”秦已随冷声道,“想办法暂时拖住那人,前提是保护好你自己,谢起觉他们听到动静应该很快就会带着援兵上来。”
这种场面,萧予不知见过多少,自带防身的暗器可是一样不少,小姑娘眼中真真切切没有半分畏色。
“明白。”她撩开袖子摸索藏匿的暗器,头也不回,大步朝角落而去,“阿姐当心。”
申光寡不敌众,显然若不有所行动,他很快就会落入敌手。秦已随费尽心思提早推进剧情,若是申光这条线被砍,那可就彻底搞砸了。
凭她是万万救不了申光的,得想些办法,让阁楼的这道隔间惹人注意,引来援兵。
缠斗的那几名暗卫恍然间回神,看见隔间内不知何时竟起了浓烟大火。
其中一人很快注意到侧旁置放了美酒的桌案前,正弯身站着一个陌生男子。
暗卫细细眯眸,心道不,不是男子。
秦已随还想让火势更大些,毫不犹豫将美酒浇洒在她随意扯下的帷幔之上,摇晃着火光的烛台就在手边。
然而身后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靠近,手中的短剑蓄势待发。
电光火石间,桌案上激起一道火光冲天的刺响。
暗卫还未曾反应过来,眼前的姑娘就陡然转身,下一秒视线一黑,一张烈烈燃烧着的帷幔死死捂在了他脸上。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震天,隔绝了空气的火焰骤然间消散,只留下那暗卫脸颊被烧焦的滋啦声响。
秦已随心有余悸地颤着唇,手还死死扯着帷幔不敢松手,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一个瞎了眼的暗卫,他手中那把短剑凭着感知,刺破帷幔,直直地刺向她的面颊。
刀尖如刺眼光炬,秦已随下意识闭死了眼睛,心中一闪而过的,竟是难忍叹惋。谢起觉那小混蛋事后一定又要同她置气了。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再次睁开眼,一双手死死握住了她眼前那把短剑,阻碍了它的前进。
身旁,萧清焰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模样龇牙咧嘴的,似乎是疼得不轻。
还未等他开口提醒,秦已随很懂事地自己跑开。
萧清焰忍着痛,一把将短剑扯下扔远,慌张无措地看了眼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眼神空了一瞬,无法接受,好似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啊——”
秦已随才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一声尖叫,人刚回头,就看见萧清焰被那眼盲了的暗卫精准地对着臀位狠狠一踹。
方向是直直朝秦已随这边压过来的。
被重重压倒在地,丝毫不能动弹的秦已随:……好重。
这人怕不是来添堵的,她眼神里泛起杀意,一字一顿地:“萧清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