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在下愿意牺牲自己，奉陪秦姑娘。”程拘自告奋勇，忘我地举起了手。
这僵持的氛围就这么被他打破。
秦已随无言以对地扫他一眼，“拘兄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先别出发好吗？听从组织安排，你和谭漆需要去置办另一件事。”
她语调懒懒地指了指门外，“对了，差点忘了谭漆还在门外守着，你现在可以去找他商议。”
说完，秦已随将桌面一堆图画书写过的纸张简单收拾干净，忍着不适将程拘画的那张肖像折叠好塞进口袋。
没有丝毫要继续刚刚话题开口的意思。谢起觉干巴巴等了一分，两分，五分……
“我答应你。”他抿唇低声道。
秦已随就等着这刻，笑眯眯地冲他道：“早这么听话我也不用费口舌了。”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要和秦已随有过些接触的人，万事就应当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当然了，除了这个小反派还需要她费口舌去哄。
不清楚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寂夜之下，自潇湘院内传来阵阵混乱的叫喊声。
老鸨嗓音独特的尖叫尤为醒耳，只见她端着胖乎乎的身子艰难地从入口跑出来，四处张扬大喊着：“抢店了！杀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坐于暗处的谢起觉和顾折楠眉目茫然皱起，双双对视一眼，紧跟着迅速动身。
半个时辰前。
两个身穿锦衣华服，相貌矜贵又清俊的小公子出现在了潇湘院门前。
其中一个头戴紫冠，发髻中横穿一株红木簪的少年在进门前，还友好地冲街上某处招了招手以示再见。
二人进门后，萧予在秦已随耳边小声道：“听说那申光在潇湘院花的银子不是什么小数目，是这里较为神秘尊贵的客人，这潇湘院怕是无人会将他供出，阿姐，你真的有把握吗？”
“放心吧。”一般人也许要费些功夫，但是秦已随可是提前开过挂的。
“不过，咱们俩结伴来这种地方，是不是有些不妥”萧予略一轻咳，礼貌甩开一个主动凑上来喊大爷的姑娘。
看着一个个穿着光鲜且凉意十足的姑娘们，秦已随心情舒畅地笑道：“有何不妥？男人结伴而行那是家常便饭。”
萧予沉默良久，只觉受益匪浅。
因为两位小公子气质相貌格外养眼的缘故，在这潇湘院中竟有逼近‘头牌’之势，大把姑娘看中的不仅是那锦衣下的腰包，更是两张惹眼的脸蛋。
有些姑娘甚至接连自报身价，哪怕是极降银钱，似乎也甘之如饴。
“麻烦哪位好心的姑娘，可以告知妈妈一声，我兄弟二人来此只为一个名叫南珏的姑娘。”秦已随面不改色地胡诌。
“什么嘛，公子原找人，而非享乐来的，好生无趣。”
“你懂什么，哪有小公子来此地不是享乐的？都说了是兄弟二人，你还是太不懂事了。”
萧予面色莫名烧了起来，这都是什么污言秽语。
“可是咱们潇湘院没有叫南珏的姑娘啊，是新来的吗？”
“不清楚啊，妈妈呢？有人可看见妈妈？”
问了许久，都还没问到老鸨现在身在何处。
而身旁这些个姑娘们丝毫没有想要放过她们的意思，缕缕带着魅人香气的丝绢往她们脸上扑。
再一抬头，不愧是凉都城最大的花楼，比幽州时见过的那个足足大了两倍，地方也格外宽敞，景象错落有致，如九天仙境一般，姑娘们更是参差不齐层出不穷，令人神晕目眩，尤其拿捏了男人的心思。
再这样下去，怕是天明了也找不到申光。
“不瞒各位所说！”秦已随低下眼，痛心疾首，“贤弟身患隐疾，怕是无法满足姑娘们的愿望了。”
在场静了一静。
好片晌反应过来的萧予：？
哦，我是那个弟弟。
姑娘们扫视过来的大片目光隐约变了，像是在含蓄地表达些什么。秦已随趁着这帮姑娘还沉浸在她话术陷进中之时，压低声音凑到萧予耳边：“阿予，我先走，你断后。”
说完，她像是早早寻了出口的缝隙，阵风似的溜出人海。
大半姑娘惊叫着追上去，这唯一身体好的，怎么还跑了。
干巴巴站着无人靠近的萧予：
这还是第一次，已随阿姐这样光明正大地坑她。
二楼的一间普通厢房里。
萧清焰语气真挚又沉痛地和床上的二位姑娘诉说：“琉璃，香莲，是我对不住你二人。不曾想我阿娘这般凶神恶煞，甚至还波及到了你们。”
琉璃满目含泪地摇摇头，“萧公子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最清楚你真心待我二姐妹。”
香莲附和着点头，“阿焰无须自责，只要你心中有我二人便好。”
这把萧清焰安慰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但一想到他阿娘揍他的场景，他连忙又把委屈的泪憋了回去。
“我发誓之前同你二人所说的海誓山盟字字为真，只是如今的我怕是再也无法保护你们了。”
萧清焰这话什么意思，姐妹二人面面相觑一眼，心知肚明。
“以后怕是也只能像今日这般偷偷见你们了。”萧清焰话不停，打算一次□□代完，“还有，阿娘平日给我的银钱也往常那般富裕了，要委屈你们了。若是日后我在萧家站稳脚跟了，我萧清焰一定实现承诺，娶你二人。”
无意中停躲路过此地的秦已随听到这里，已经听出了萧清焰的声音。
她心里冷冷一哼。首先萧清焰在萧家站稳脚跟的可能性不大，其二萧家男丁的正妻，你以为萧家人会准许一个烟花女子？
不对，是两个，而且还是平妻。
这萧清焰还真是年少无知，天真痴傻过了头。
“抱歉，并不是有意让你们花时间来安慰我的。”里头萧清焰忽然起了身，“我先出去透透气，不想让你们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同样不想看到你脆弱一面的秦已随：“”
她忙不迭转了个身，不经意间和萧清焰擦身而过，松了口气，本想转换阵地，尽快和萧予会和，可里头传来的两姐妹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定住脚步。
“姐怎么办啊，这萧家少爷显然是想反悔啊，我看他压根不想为我们赎身，我们两姐妹可是陪他耗了好些时日，结果就得来这么个下场。”
“那可不一定，你先别急，这萧家少爷心性单纯，我们断然不能轻易放过这颗摇钱树。”
“要如何做？”
“我们只需要再像从前一样，说些话哄骗他，让他更加坚信我们真心待他，他自然会摇着尾巴爬回来。再不济，也要狠狠捞一把银钱再说。”
“可是那萧家二夫人”
“不必担心，一次两次还好说，若是这萧清焰死性不改，就算是太常大人亲临也没用，我们只需要装柔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萧清焰就行。”
不知这俩姐妹又打了什么心思，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后突然打开门出来。
正欲有所行动，身前的路忽然被人挡住。
只见一个手里拿着折扇的俊逸少年，笑容明媚，对她们招了下手。
“hey，girls？”
待到萧清焰再次回去厢房时，只见门口站了个陌生男子。
琉璃和香莲二人衣衫不整，泪眼婆娑地冲他低着头，明显是受了委屈。
大男子主义根深蒂固的萧清焰顿时怒了，“你是何人！”
“回来了。”秦已随侧身瞧他，姿态懒散道，“真是抱歉萧少爷，擅自闯了您的城堡，欺负了您的二位公主。”
萧清焰有一瞬间的懵，但理智还是在的，他大步走到二女面前，不轻不重地推了下秦已随，“她们是本少爷的女人！”
秦已随肩膀受力一歪，萧清焰这蠢小子居然会推她？
“不不不，萧少爷，一切都是我们的错。”这次不等秦已随开口，反倒这姐妹俩迫不及待地解释。
“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欺骗你，觉得你好骗，是我们该死，那些银钱我们全部都会原数奉还给你的，还请您放过我们姐妹俩。”
秦已随一副‘你听见了吗’的表情。
然而萧清焰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一直警惕地看着秦已随。
“还推吗？”她忍着脾气，揉肩问了句。
“既然你认得我，还敢跑到本少爷的地方撒野，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萧清焰像是不愿意接受什么，越发恼怒地瞪她，“琉璃和香莲是真心待我的，用不着你挑拨离间，多管闲事。”
话落音的那一刻，“啪”的一声，巴掌落到萧清焰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
油盐不进，黑白不分，还没见过给自己cpu的。
秦已随的确是实在没忍住才管了这闲事，后悔也只在一瞬间，的确是多管闲事浪费时间。
“贱男。”她骂道。
这一出，把原本因为小少爷cpu自己的话感到无言的俩姐妹吓了一跳，下意识感同身受地捂了捂自己的脸。
萧清焰受到的震撼不必任何人少半分，怔愣无比地虚护着自己的侧脸，呆滞了仿佛万年之久。
他可是除了家里阿娘没被任何人碰过，就算是阿娘，打巴掌这种事也不可能用在萧清焰身上。
而这股力道，和这位面生的少年皆是格外熟悉。
似乎此前也有什么人，对他说了和这股力道不相上下的话，将他的脸打得生疼。
“是你！”萧清焰瞠目结舌，认出秦已随之后，好似连话都不会说了，指着她道：“你不是经常同萧予那个恶女人”
秦已随用折扇一把拍打掉他的手指。
“这一巴掌，除了打醒你，剩下的是替阿予打的，这些年她受的苦，你们萧家人一个也跑不了。”既然萧清焰已经将她认出，那秦已随也没有必要装什么男人，恢复一贯的清冷嗓音道：“三少爷可曾有一刻记得你是萧家人，记得你的叔父是当今朝廷的太常大人？若是不提及旁人也罢，你从小被阿爹阿娘丢给大夫人，她却总教你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让你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可你有曾想过你的阿娘，她费心费力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换来的是什么？”
萧予虽比他年幼一岁，却早早没了阿娘，阿爹尚在人世，却和已故没什么区别了。
萧清焰阿爹在战场上战死，留下他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二夫人总觉得萧清焰不成材，却也没真怎么舍得教训，到底还是纵容的。
她相信哪怕是人世间最质朴的感情，也会在某一瞬令人羡艳。
“罢了你好自为之，我还有事。”秦已随深吸一口气，她明白自己说再多萧清焰未来的命运早已注定，她温声中又带着决绝，道：“后会无期吧，萧清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