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顾天奇洗漱完后,走进了卧室,房间内传来隐隐铃声,准备寻找时,铃声已停。
李寒指了指床头的药碗,:“输的安定起了作用,人已熟睡。一会儿药凉了,你先把药喂了,我在楼下,输完了叫我上来拔针。”
顾天奇应下,用手背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有点烫,随后坐下,看着输液水一滴一滴落下,通过静脉,进入身体。
原先响过的铃声这会儿又隐隐绰绰的传来,顾天奇站起身,循声而去,打开赵朵朵的手包,拿出手机,是一串没存姓名的号码,好似心里隐隐觉察到来电人是谁,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按下了接听键,未出一言,只见电话那头小心试探:“赵朵朵。”
顾天奇哼笑一声,这声音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继续默不作声。
金子谦看着通话数字一下一下的跳动着,确实对方已接通,着急道:“朵朵,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当时真不知道你在顾天奇的车上,为我今天的鲁莽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道歉我替她接受了,明天一定转达。”
“你他妈的,找死。你把她弄哪去了?如果你敢动她一跟毫毛,顾天奇,我金子谦定与你死磕到底。”
顾天奇可以想象到对面的人说话时咬牙切齿,满脸愤怒的样子,轻笑出声,果断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走至床边,拿起药碗,看着黑色的液体暗暗皱眉,俯身轻晃露在外面的胳膊,轻声唤道:“朵朵,醒醒,吃药了。”
床上的人微皱眉,却连眼皮都没动,顾天奇放下药碗,把床上的人半扶起来,靠着自己,自己靠在床头,把药碗放在嘴边,轻喃道:“朵朵,张开嘴巴,把药吃了才能好的快些。”
怀里的人仍旧没反应,只好又让躺回去,用汤匙往嘴里送,谁知床上的人,可能是查察出药的苦味,眉头皱的更深了,把大部分都吐了出来,顺着嘴角滑进脖子里,尝试几次无果,让喂药的人着了难。
伸手摸了摸仍有些发烫的额头,顾天奇不加思索的把药含在嘴里,俯身覆在了淡红的嘴唇上。
床上的赵朵朵只觉得有东西贴在自己的嘴巴上,温热的,软软的,然后送进来苦涩的液体,不由的哼出声,扭动身体想要拒绝,然尔身体被压着,双手被钳制着,只能用舌头蠕动拒绝着送进来的苦涩。谁知覆盖在唇齿上的力量较大,使其拒绝无果。
顾天奇对床上人的抵触不管不顾,虽然还有些药汁流出来,但这个方法还是比较有效的,就这样,一口一口的输送着,床上的人由原先的大幅度拒绝,慢慢变成无声的妥协,最后一口输送完时,床上的人想要抿嘴唇,谁知覆在上面的起身太慢,被床上的人不小心吮了起来。
顾天奇坚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任由舔舐,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化被动为主动,疯狂的亲吻,吮吸,轻咬。此时彼此嘴里苦涩,难闻的药味,在这个生涩,绵长的吻里变的有格外香甜。
对于心理,生理都正常的成年人来说,这个吻像烟花在身体内炸裂,快到底线崩塌时,上面的人猛然惊醒,暗叹自己这样做太禽兽,强迫自己离开那双已被吮吸发红的嘴唇,站起身来,用手轻试女人嘴角的唾液,眉眼上扬,轻快道:“总有一天你是我的,刚没做完的事,我定会在你清醒时,加倍要回来。”
看了眼输液瓶,转身走进浴室,在寒冷的初冬,用冷水硬生生压下蠢蠢欲动的欲望。
输完液,顾天奇便守在床边,不知是药效渐弱还是受到的精神冲击太大,下半夜开始,赵朵朵睡的便没那么踏实。
这一夜,赵朵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喜欢的玩具,漂亮的衣服,可口的饭菜,疼爱自己的父母。
妈妈还是年轻时的样子,温柔典雅,总是耐心回答她所有问题,把自己打扮的像一朵花一样漂亮,爸爸总喜欢让她坐在肩头,陪她玩游戏,带她去她最爱的游乐场玩。随后“砰”的一声,车辆被撞翻,眼睁睁看着妈妈的衣服被血一点点浸湿,爸爸头破血流的倒在血泊中,随后一阵风刮过,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见。爷爷抱着自己站在陌生门口,指着大门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打开门的一瞬间,便有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妇人冲过来,撕扯两人,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要她尝命。爷爷放下她,让她快跑,但她木讷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脚步像是被千万只利爪缠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突然眼前一片白光,一辆车加速往两人身上撞来,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到:“不要……”
床上的人,表情由开心到害怕,从害怕到木讷,最后演变成痛苦,身体由原来的平躺,变成侧翻,最后演变成蜷缩着颤抖,呕吐,眼泪鼻涕交递着,怎么也擦不干净,顾天奇看着床上的心,心疼至极,以至于第一次在李医生面前失态,大吼道:“为什么她会这么难受,你告诉我该做些什么?”
李寒第一次见到顾天奇发火,也顾不上其他,厉声道:“她这是梦魇了,痛到痉挛,你按着她,别让她再伤害自己,我来打针。”
拿起针管,把睡裤往下扒拉一点,一针到底。待床上的人呼吸慢慢均匀,两人已是筋疲力尽。
李寒擦了擦额头的汗,拍了拍顾天奇的肩膀,脸色凝重道:“我建议赵小姐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她童年经历的事,带来的创作太大了,那件事成为了她心里最可怕的黑洞,每每遇到类似的事,她就要经历抽茧剥离之痛。”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你可以拿出来晒太阳,再细嚼慢咽的封存,有些秘密是你心底最深处的刺,碰不得,摸不得,甚至回忆不得。
顾天奇呆滞的点点头,看着床上的人,想要去抚摸的手竟带有些微颤,声音沙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赵朵朵再次睁眼时,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酸痛,缓缓坐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疑惑着:“这是哪儿。”
这时房门被悄悄推开,阿乐伸头往里看去,看到床上的人坐起来,连忙快步往里走,神情欣喜,:“你醒了,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看清来人,赵朵朵微微一笑,轻摇头,寻问道:“我没事了,这是哪儿?”
“这是天奇的卧室,你昨天着凉感冒,不小心晕倒了,天奇便把你带回来,让李医生医治。”阿乐把窗帘拉开,瞬间一室白光。
刺眼的光亮,让赵朵朵眼睛有瞬间的不适,用手挡了挡眼睛,不轻不重的轻“嗯”一声。
“你昨晚发烧反复,天奇守了你一夜,这会儿公司有事,他先走了。”
赵朵朵拉开被子下床,看到身上的衣服时,有一瞬的错愕,然后淡定的说:“阿乐哥,你送我回家吧。”
阿乐没有多言,重重点头,轻声道:“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驱车来到幸福里,阿乐倒了杯热水递给斜靠在沙发上的赵朵朵,“你先喝点热水,一会儿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伸手接过热水,有气无力的道声谢,房间里暖气开的足够大,但赵朵朵还是觉得身体从内向外透着冷。
懒的挪动,索性躺在沙发上。阿乐煮了粥,清炒了两个小菜,原本该放在餐桌上的饭菜,放在了茶几上,轻声道:“朵朵,吃点东西吧。”
赵朵朵原来没什么胃口,但又不好抚了阿乐的好意,支撑起身子,淡笑道:“谢谢你阿乐了,麻烦了,你坐下,我们一起吃吧。”
阿乐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面上带着浅笑,“我妹妹小时候特别喜欢我煮的牛奶粥,但那时候没钱,只有她生病的时候,才能喝到,为了喝粥,她好几次都是偷偷把自己冻感冒。”
赵朵朵面露不解,看着阿乐,担心道“阿乐哥……”
阿乐把搅拌好的粥放在赵朵朵面前,神情淡然“没事。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赵朵朵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满足道“嗯,好喝的。”
“好喝就多喝些,锅里还有。”
阿乐看着赵朵朵想起自家妹妹,不由得暗自神伤,没好气的给胸口一拳,低喃道:“为什么我每次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看着阿乐懊悔中夹杂着欲言又止,赵朵朵没接话,静静的等着。
阿乐闭了闭眼,忆起过往:“我爸在我妹妹不到3岁的时候,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独自外出了。我妈为了养活我们两兄妹,劳累过度,在我妹7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我妈过世后,我妈那边的亲戚觉得我们是累赘,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收我们,甚至不肯接收我妹妹一人,我们便被居委会送到了福利院,两人相依为命。”
热血方刚的男人,此时眼眶微红,轻叹口气,接着道:“在那里我们算是有个住处,但日不饱腹,好多小朋友晚上饿的躺在被窝里哭,其中包含我妹妹。我只好晚上等院里妈妈关灯后,便偷偷翻墙出来,去外面捡客人吃剩的饭菜。有一次我被两个流浪汉围劫,我把吃的牢牢护在身下,任由他们拳打脚踢,也死不放手。这时天奇他们路过,把我救了出下来,我那时也才11岁不到,被打的奄奄一息,他们又把我送入医院,帮我交了医药费,还买了衣服,水果,好吃的送我,我当时感激的热泪盈眶,说要抱答他,他却微笑拒绝了。”
从院长妈妈那里知道我的事后,就对我说,他可以把我和妹妹接出来,可以安排我们上学,住宿,但条件是我要学拳脚功夫,问我愿不愿意。我没有考虑,就欣然应下。随后我们就住到了大院里,他把我妹妹安排到最好的学校,从小学到大学,所有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天奇付的,我就在院子里跟着师傅学习拳脚功夫,磨炼自己,学有所成时,我会替天奇跑些工作上的业务,不知不觉得罪了一些人,那些人就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背后放阴招,他们见收拾不了我,就背地里找上我妹妹,我妹妹这个傻姑娘以为遇到一个白马王子,谁知被骗的名声扫地,最后无奈跳楼身亡。是天奇帮我周旋,把那该死的人送进了监狱。”
赵朵朵只觉眼眶湿润,但笑容和煦,眼神坚定:“阿乐哥,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阿乐点头应下,随后小心翼翼解释道:“朵朵,这次的事是个意外,天奇不是有意的。”
赵朵朵放下勺子,不在意道:“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但是我在意。”
“是因为他和金子谦之间的过节,他无心牵连到你。天奇人很好,很仗义的,对我们也好。我把你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只想让你平安快乐,不愿你牵扯顾,金两家的恩怨中。”
“阿乐哥,我对顾天奇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说完把菜盘往阿乐面前移了移,笑道:“快吃吧,要冷了。”
接下来两人心思各异的吃完一顿饭,阿乐起身收拾碗筷,想起来顾天奇10分钟之前发来的信息,转身对赵朵朵说:“你的手机在包里,你看下是不是没电了,小米和周昊信息都发我这了。”
赵朵朵慢慢站起身,拿过包包,手机按了开关键。
开机后,信息像弹幕一样,一条接一条,先回复了些重要事,重要人的信息后,翻了翻通讯记录。
刚点开,一通没存姓名的号码打了进来,赵朵朵果断按了挂断键,来不及拉入黑名单,随后又响,又挂,直到第三次响起时,无奈接起,没好气道:“有事?”
电话那边的金子谦如释重负,长吧口气“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我想去看看你,和你当面道歉可以吗?”
“金先生,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想和你们之间任何人有一分一毫牵连,甚至很厌恶,所以给彼此留点体面,谢谢。”
说完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烦躁感又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