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残業時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迹部景吾便满意地把真弓赶下主席台去做缓和运动了。桃井五月早就贴心地备好毛巾和运动饮料在台下等着她，还附赠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真弓你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你太厉害了！”
还被最后那一段冲刺震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桃井五月挽着真弓的手臂, 像只小鸟一样不住地说道：“一开始你和青峰君一起跑的那段就已经很让大家惊讶了, 没想到那居然只是开胃菜, 你肯定想象不到最后你压着青峰君跑的时候大家脸上是什么表情, 尤其是忍足君, 我从来没见过他把眼睛瞪那么大。”
“那真可惜, 我还挺想看看忍足君那时的样子。”
简单做完拉伸的真弓闻言忍俊不禁，又将刚才对迹部景吾说的话换了种方式讲给桃井五月听：“不过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奇啦，我能一直保持领先主要是因为我在借物上节省了不少时间，真要比五公里赛跑的话我肯定赢不了。比如青峰君，他在第一道题目上折腾了挺久的吧？我都折返好一会儿了才看到他在街对面往折返点那边跑。”
桃井五月一听就笑了：“你猜青峰君他抽到的第一道题目是什么？”
真弓诚实地摇了摇头：“难道是元素周期表上的某个元素这种？”
“真是这样的题目倒还好, 借不到也是情有可原，但青峰君他抽中的题目是‘粮食’。”
“粮食？”真弓瞬间便联想到了她目睹青峰大辉拐进超市的行为，“难道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桃井五月的表情颇为复杂，一方面是止不住的笑意，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乐成这样不太好, “他居然真的跑到超市里面去借米！然后就毫不出人意料地和店员扯皮起来了, 还是摄制组的同学帮他说了话才没闹得更大。”
最终, 桃井五月的诸多情绪化作一声对竹马的叹息：“阿大那家伙……怎么能傻成这样啊。”
“你说什么？”
回应桃井五月的并非真弓，而是来自少年的低沉声线。
沿着跑道慢慢散着步的少女们吓了一跳, 回过头去才发现作为当事人的青峰大辉就走在离她们两步远的身后，显然也是被提溜出来做慢走放松的。
高大的少年居高临下又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散发着不悦的低气压。
“阿……青峰君你都听见了？”没想到居然被当场抓包，桃井五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青峰大辉瞪了眼桃井五月，又看了看真弓, 大概是觉得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让他不爽，最终什么也没说，长腿一迈直接超过两人走了。
“你等等啊！”
桃井五月连忙扯着真弓追上去：“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也有那么一点，不过就事论事……”
没走出几步的青峰大辉突然又停住了脚步，桃井五月差点没撞上去：“你干什么啊？”
“最后的时候，你是故意的？”
真弓神游了两秒后才意识到青峰大辉提问的对象是她而非桃井五月，她眨了眨眼，抬头对皱着眉的少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那是当时我能想到的最优解，如果冒犯到青峰君的话，我很抱歉。”
尽管她一心一意想胜过青峰大辉，但冲刺时的操作是不掺杂什么坏心思的。她既不能让青峰大辉超过自己，又不敢在借到迹部景吾之前冲太快——要是人还没借到她就先撞线事情可就闹大了，因此她才会将速度保持在和青峰大辉同等的水平。
青峰大辉看上去像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声音里带着点剧烈运动后特有的懒散，说出来的话却铿锵又平静：“下次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真弓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嗯，我知道青峰君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体育祭上一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的比赛，跑步也并非他的专业领域，在比赛途中还碰了满鼻子灰，但即便如此，青峰大辉还是颇有胜负欲地对她说下次他会赢。
——看来五月可以从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件事情里稍微放下心来了。
真弓这样想着，却冷不丁地听见青峰大辉不满地啧了一声。
“你这人怎么和赤司那家伙一模一样。”
少年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扔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留下两个女孩对着这句意义不明的发言大眼瞪小眼。
“……我有吗？”
真弓把她记忆里和赤司征十郎为数不多的交谈拎出来反复品味了好几次，自觉她和洛山的队长实在没什么“一模一样”之处，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征询桃井五月的意见。
然而和她面面相觑的桃井五月同样满头雾水：“没有啊？不管是以前的赤司君还是现在的赤司君，都和真弓你差了这——么远。完全搞不懂阿大他在说什么。”
有了桃井五月的认证，真弓才确定她的自我认知没有太离谱。
可青峰大辉也不是那种会信口开河满嘴胡话的人，那他这样说的依据究竟是什么？
望着青峰大辉远去的背影，真弓无端生出一个想法。
……难道是所谓的野兽的直觉？
在一个来之不易的冠军和一句令人费解的话语中，真弓在冰帝的第一个体育祭就这样结束了。一场节日的落幕到底会让人感到几分落寞，好在体育祭的结束也昭示着秋冬学期的各项活动都提上日程，对未来的期待足以将现在的一丝丝惆怅冲抵得一干二净。
而且现在也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作为运营委员会的一员，体育祭的一堆善后事宜还等着她去完成呢。
尽管运营委员会是一支人数可观的队伍，不少同学也纷纷自愿帮忙，扫尾工作仍旧显得冗杂而漫长。把体育祭用到的最后一箱物品送进仓库后，向日岳人冲着西沉的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理论上来说我应该已经习惯了，但果然每年这时候都很难熬。”
站在仓库门口负责清点物品的真弓也终于在平板电脑上打好了最后一个勾，松了口气感叹道：“这下就彻底结束了。”
“完成了吗？”迹部景吾的声音由远及近。
向日岳人懒洋洋地招呼了一下：“哟，来得正巧，这边刚整理好。”
真弓将自己的平板递给迹部景吾：“损耗的物品都记录在这里了，给你发了一份截图。”
花钱能买到的东西对迹部景吾来说都不是什么事，他只是大致扫了两眼便说道：“辛苦了，下周我会安排采购的。”
“都这个时间点了，我刚和侑士还有宍户约好一起去吃晚饭，你们要来吗？反正今天周五。”向日岳人提议道。
迹部景吾率先回绝：“抱歉，下次吧。晚上我有一个会议要参加。”
“星期五晚上还要开会？”
“英国那边的网络会议。”
“……”
不知道该对这种离自己的生活太远的日程安排说什么，向日岳人皱了皱鼻子，看向一旁的真弓：“织本你呢？”
刚看完手机里未读消息的真弓抬起头，同样歉意地笑笑：“抱歉，我接下来也有点事情。”
除了黑尾铁朗的回信之外，她居然还破天荒地收到了来自本丸的信息，估计是哪个玩不转社交网络的老年人发的，消息里没写几个字，只让她尽快回本丸一趟。
这之前真弓还从来没收到过刀剑们这样的联络，一时有些拿不准本丸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本着最坏的情况考虑，她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接连被拒的向日岳人两眼一翻，很是受伤：“你们怎么周末比平时还忙啊？”
谁说不是呢。真弓默默在心里附和。
离开学校后，真弓匆匆回到家中，一进门就撞上了等着她的压切长谷部。
见打刀的神色有些凝重，真弓心里一紧：“长谷部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消息是半个多小时以前发出的，难道她已经来晚了？
压切长谷部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情况：“我们收到来自前线的战报，说是找到了时间溯行军的一处大型据点，但在侦查中被溯行军发现了，对方制造出时空乱流给前线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他们现在需要支援，时政向狐之助发来了请求。”
真弓的心往下放了放。还好，听上去不是无法解决的事情。
看来她和迹部景吾一样，这个周末注定要加班了。
她向压切长谷部点了点头，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连校服都没换就打开储藏室的门：“我明白了。通知一队和二队的大家去做出战准备，其他人也随时待命，我们马上就出发。”
压切长谷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心底的顾虑说出口：“我没有违背主命的意思，但时政的联络中提到了时空乱流带来的风险，如果卷入其中，可能会被传送到别的平行世界，还有可能会就此迷失在时空夹缝中……所以主人，或许我们需要更谨慎地作出决定。”
“那是有点棘手，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好大家的。”
真弓如此不以为意的语气让压切长谷部一时语塞：“……主人，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刀剑们并不畏惧将战场作为他们最终的归宿，但若是审神者被时空乱流裹挟，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的话……
“啊，是在说我吗？”真弓这才反应过来，“不必担心，我上次已经吸取了充分的教训，不会再以身犯险了，这就是我在谨慎考虑后作出的决定。”
她冲压切长谷部好看地笑了笑：“我可是有某人给的‘护身符’的人，没那么容易迷路啦。”
不过通过时空乱流去到平行世界吗……好像值得琢磨琢磨。
或许是真弓足够幸运，又或许如她所说，来自罗玛尼·阿其曼的祝福一路护佑着她，在与时间溯行军交锋之时，她不仅没有受到时空乱流的干扰，甚至还将不幸中招的同僚们一一救下，对被乱流搞得手忙脚乱的前线而言简直有如神兵天降。
“哎呀呀，不知不觉小姑娘已经成长得这么可靠了，真是令人欣慰呀。”战斗之余，三日月宗近乐呵呵地感慨道。
听见这话的加州清光立刻就不满意了：“你在说什么啊三日月，主人从上任的第一天以来就很可靠了……忽略她做出的一些傻事的话！”
“……谢谢你清光，但最后那句话不加也可以的。”
深知过去自己做过多少傻事的真弓有点无语，不过她的心思并没放在这上面。她一边拍出治愈魔术一边念念有词：“等这次回去后再打报告，时之政府应该能念在我的功劳的份上把通讯技术分享一下吧？实在不行给我个通讯器的成品我也可以接受啊。”
接到治愈魔术的鹤丸国永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肯定没问题的，我提前替他们批准主人的申请了。”
“哼，要是这次再被拒绝，我就拉着你去时政门口静坐。”
“……静坐有点难，换成恶作剧怎么样？我回去就去万屋买材料——”
药研藤四郎听不下去了：“鹤丸，战斗还没结束呢，不要走神。”
“好好，那主人，这件事我们回去再细聊！”
在真弓的努力下，没有一个审神者因乱流而受伤或是失踪。我方士气高涨，溯行军则在众多百席和精锐审神者的攻势下渐渐落了下风，一退再退，自然无力再维持乱流。
乱流得以平息，真弓也功成身退，把战场交给其他更擅长正面作战的审神者处理。
由于乱流造成的时空扭曲，战场与现世的时间流速出现了不一致的情况，真弓率领着刀剑们在前线奋战了好几天，但回到本丸时，现实世界才过去了一天，还在周六晚上。
还好是战场的流速比现世快，只是损失了一个周六而已，不然她那岌岌可危的出勤率可能就彻底保不住了。真弓十分庆幸地想到。
平安归来的真弓让刀剑们好好休息，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往迦勒底找到达芬奇，将由这次事件联想到的事情分享给了这位天才。
“被送往了平行世界吗……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不过还需要更确凿的依据才行啊。”
“在时间神殿的最后那段记忆虽然有点模糊，但他消失前的空间波动和我这次实际体验到的时空乱流很相似。”真弓有些急切地回答道，“不管怎么说，有个大方向至少比一直当无头苍蝇要好。”
达芬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我就相信真弓你的判断吧。”
真弓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达芬奇话锋一转：“但是你要清楚，平行世界不计其数，且不论迦勒底，就算是那个时之政府恐怕也不可能将所有平行世界都一一探遍，想要从其中找到一个罗玛尼是比海底捞针还要难上成千上万倍的难度。如果能确定他所在的世界，我倒是可以试着把他带回来，但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可能和以前漫无目的的搜寻没什么区别。”
被达芬奇这盆冷水一浇，真弓从头脑发热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深知达芬奇说得很对，心中不免失落。
“振作一点啊真弓。”面对整个人都蔫下去的少女，达芬奇颇为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海底捞针是很难，但概率并非完全为零。”
“你身上有罗玛尼留下的印记，罗玛尼拥有与你的羁绊，你们互相是对方的‘锚点’，有朝一日一定能再次相见。”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先耐心等待吧。”
和达芬奇的交谈虽然没有取得最理想的结果，但也足以在真弓的心中点亮一盏希望的灯火。她返回本丸，先是确认了刀剑们的状态，又窝在办公室写好了这次的作战汇报，接着再次向时之政府递交了关于通讯技术的申请，处理完这一切后已是半夜三更，连着几天都鲜有睡眠时间的真弓才终于感受到此前一直被压抑着的疲惫，趴在办公桌上沉沉睡去。
睡梦之中，她似乎听到一声不知来自谁的低声叹息。
睁开眼时已是正午之后，真弓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搬到了床上。
刀剑们默许了她这偶尔一次不健康的作息时间，甚至认为她应该再多睡一会儿，不过真弓在吃午饭——或者早饭——时晃了晃糊成一团的脑袋，觉得自己不是睡少了而是睡太久了。
也正是这时，她那忙着处理其他“正事”的大脑总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有件与她自己有关的事情等着她去完成。
于是她告别刀剑们回到家里，从抽屉里拖出那本厚重的相册，然后对着棕色的皮质封面开始干瞪眼。
这段未知而熟悉的、属于她而又不属于她的记忆，让真弓有些紧张。
她看了看相册的封面，又翻过来瞧了瞧封底，迟迟不敢翻开。
……嗯？
这时，真弓注意到封底的右下角有一个不太显眼的符号。
她举起相册，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觉得这个符号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这个想法浮现的一瞬间，真弓此前一直混混沌沌的脑中惊起一道炸雷，把她从上到下都劈了个清醒。
繁复的花体字母k。
和迹部景吾的领带夹上一模一样的符号。
作者有话要说： 2008年埋的（非常明显的）伏笔终于出现了，抹泪
（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