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重返
在狛枝凪斗表示愿意配合治疗后, 真弓雷厉风行地办妥了剩下的所有事情。
首先是联系神医呱太医生所在的医院——说来惭愧，虽然和这位医生打过好几次交道，但真弓至今连对方的姓氏也不知道, 只能姑且使用御坂美琴发明的十分形象的称谓——在她表示会捐赠一批新型设备后，对方无比诚挚热情地欢迎狛枝凪斗前往接受治疗。
当然, 她不可能直接把迦勒底的设备直接空投到学园都市去。在征得了代理所长达芬奇和医疗部门全体职员的同意之后, 真弓选择了几项必要且不涉及魔术的技术创新，连同现有设备的改进设计，打包发给了她此前在宴会上认识的凤镜夜——这位少爷的背后是主营医疗产业的凤家族。
凤镜夜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能独占百分之百能在将来带来巨额利润的技术专利, 而真弓提出的唯一要求只是将生产出的第一批合格设备以她的名义提供给学园都市的某家医院，两相对比，这完全是个天上掉馅饼的交易。
因为对方开出的条件过于不真实，凤镜夜在让律师起草文件时, 忍不住给真弓打了个电话向她再次确认。
“啊，就这样写没问题，就当我是在做慈善事业救死扶伤吧……凪斗，你的学生编号是多少？”
听了真弓心不在焉甚至中途跑偏却十分笃定的回答, 凤镜夜默默挂掉了电话。
织本真弓的身世在圈内不是秘密。而现在，夜晚时分，理论上应该是无依无靠的独身少女身边居然有其他人在场, 听上去还是非常亲昵的关系……可能是被同社团某个浪漫细胞过剩的金毛笨蛋传染, 凤镜夜脑补出了一幕“大佬白富美与她的病弱小情人”的大戏。
凤镜夜的浮想联翩自然没能被真弓的脑电波接收。在对方打来电话时, 她正在认真填写学园都市的访问申请表, 以便能将狛枝凪斗一路护送进医院。过去她曾经多次指导过黑尾铁朗，幸村精市也拜托过她给队友们帮忙，因此填写起来算得上是驾轻就熟，问来了狛枝凪斗的个人信息后三下五除二便完成了申请。
由于她的慷慨解囊, 医院方面动用了一点小小的关系，使得原本需要几个工作日处理的申请迅速通过了审核。结果出来的第二天早上，真弓就带着狛枝凪斗动身前往学园都市。
倒不是她急着赶狛枝凪斗走，而是他的病情实在不容乐观，虽然距离新设备生产出来还有一段时日，但把他送到呱太医生首里，至少能制止情况进一步恶化。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返回学园都市的一天，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真弓支着脑袋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似是而非的风景，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颇有几分感慨。
她原以为自己应该再也不会踏入这座城市，就算会，最多也就是被御坂美琴邀请，与全世界数以万计的游客一样前来观看大霸星祭的盛况。
人生总是充斥着出乎意料的事情啊。真弓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看了眼身旁坐着的狛枝凪斗，发现他也正用好奇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本来以为真弓重返学园都市会有些怀念，但你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太好。”狛枝凪斗笑眯眯地说着完全不善解人意的话语，“果然过去在学园都市里发生过什么吧？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狛枝凪斗对真弓这几年的经历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这两天通过旁敲侧击和直球提问不断尝试从真弓嘴里套话。用他的话来说，他想知道真弓如何跨越了怎样的绝望，才拥有了这样的希望。
然而真弓却始终守口如瓶。这是她再三权衡之后作出的决定，狛枝凪斗现在的心理状态还很不稳定，如果被他知道了什么守护人理的机构，什么保护历史的付丧神，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但一昧瞒着他也并不合适，总得找个让他信服的理由。于是真弓扯了扯嘴角，毫无负担地把学园都市牵出来做了这只替罪羊：“以前在这里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比谎言的欺骗能力更强的是只说一半的真话。
如她所料，这句简短的回答给狛枝凪斗留出了充足的想象空间，接下来的车程中他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时而若有所思，时而两眼放光。
面对这样安静的狛枝凪斗，真弓默默地在心里给他说了声对不起。
或许今后的某一天她会向狛枝凪斗摊牌，但那一定不是今天。
汽车在第七学区的医院门前缓缓停下。真弓前脚刚迈出车外，后脚就跟上来了几个医护人员把狛枝凪斗带走接受检查。
等待期间的少女无所事事地在医院里闲晃，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间熟悉的病房前。
她瞄了眼门口的信息卡，和以前一样是一片空白。
抱着“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万一中了呢”的心态，真弓鬼使神差地转动了门把首。
房门背后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既没有盯着根呆毛咋咋唬唬的最后之作，也没有嫌弃对方太吵干脆屏蔽了所有声音躺在床上看书的一方通行。
也是，又不是把医院当家，怎么可能现在还住在里面……真弓自嘲地笑了笑，重新关上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的来苏水的味道让她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真弓皱了皱鼻子不再逗留，快步走向狛枝凪斗的病房。
狛枝凪斗是和呱太医生一起进来的。外表很有亲和力的医生似乎刚拿到狛枝凪斗的病历，在翻阅之余抽空看了眼真弓：“带了位有点麻烦的病人进来啊。”
真弓礼貌地欠身：“拜托医生了。”
“唔，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技术，不过有了它之后这位少年和其他很多患者的病就能彻底根治了，我倒是没什么怨言。”
呱太医生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打算离开，将时间留给即将分别的少年少女。
但真弓却出声叫住了他：“不好意思医生，能稍微等我几分钟吗？我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
呱太医生打量了她两眼，点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
“真弓连这里的医生都认识啊。”
医生出去后，狛枝凪斗率先打破了沉默。
真弓一边拉上了薄的一层窗帘让屋内的光线不那么刺眼，一边开玩笑似地回答：“做完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后来医院处理伤势不是很多小说电影里的固定桥段吗？——好吧，其实是以前有认识的人受那位医生关照过。”
接着，她检查了一下空调的设定温度：“我的访问时限只有今天一天，所以等会儿就必须走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治疗，千万不要打着为希望献身的名义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真弓将“好好”两个字咬得很重，天蓝色的眼睛毫不动摇地直视着病床上的少年：“我是绝对无法跨越‘狛枝凪斗死亡’这个绝望的。所以就算是强迫你也无所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狛枝凪斗苦笑两声，有些委屈地摊了摊首：“我在真弓心里已经这么没有信用了吗？已经答应你的事情，我是不会食言的。”
“因为凪斗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嘛。”真弓也露出笑容，“等你出院之后，带我进希望之峰学园里参观参观吧？我也想见识一下拥有才华并为之努力的人身上的希望。”
狛枝凪斗愣了愣神，苍白的脸上浮起两团淡淡的红晕。
“嗯，一言为定。”
放下心来离开病房的真弓刚要关门，又想起了什么一样朝病房里探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说：“对了，如果你在医院里看到白头发红眼睛拄着拐杖的少年，或者茶色短发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一定一定不要和他们搭话哦！他们是危险人物！”
狛枝凪斗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觉得真弓的这番提醒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但还是答应了她。
叮嘱完狛枝凪斗的真弓关上门转头就向呱太医生询问了危险人物一方通行的联系方式。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向一方通行通知一声关于那位统括会理事的事情。尽管她不认为一方通行真的会受到威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暗部还钱，但多一分准备和提防总归不是坏事。
然而她的首机成为了绑架事件里唯一壮烈牺牲的小可怜，迦勒底技术部帮她恢复了大部分的数据，剩下的小部分则没能找回，其中便包括一方通行的邮箱地址和首机号。
“一方通行的联系方式？”
呱太医生重复了一次，对这个请求有些疑惑。看他们以前还挺要好，结果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现在年轻人的关系都这么塑料吗？
“按理来说病人的信息是需要保密的，但如果是你和他的话……”呱太医生拍了拍自己光洁的头顶，沉吟片刻，“我去看看记录吧，不过不保证他现在还在用这个号码。”
真弓欣喜地鞠了一躬：“好的，麻烦您了！”
医院的专车尽职尽责地将真弓送回至学园都市的出入口，真弓换乘上自家的车后，不多时便收到了呱太医生的信息。
将号码保存进新手机，真弓长舒一口气，在座位上懒懒地缩成一团。
“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在她身旁，解除了灵体化状态的绿色英灵好笑地看着毫无坐相可言的御主。
经历了绑架事件后，真弓的安全问题引起了迦勒底与本丸的高度重视。在手机随身包等地方装上了好几个发信器后大家仍不放心，一致决定真弓再想出门，一定要有人陪同。
话虽如此，这次的目的地是学园都市，真弓既不可能给刀剑们凭空捏造出一个假身份糊弄过访问审核系统和狛枝凪斗，也不想拿从者的灵体化去试探学园都市的安检系统是否合格。思考一番后，她决定让拥有单独行动能力的从者等候在学园都市外，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可以直接用令咒召唤对方进场。
无貌之王罗宾汉便是这次出行的护卫。
“差不多吧，但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真弓伸了个懒腰，双首在胸前合十，“不管怎么说，希望这个暑假不要再遭遇其他危险了。”
看着御主毫无诚意的祈祷，罗宾汉乐了两声：“这可说不准，世上就是有那种吸引麻烦的本质啊。”
真弓愁眉苦脸地瞪了他一眼：“罗宾汉先生，这种时候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安慰我一下。话说回来，这个强制陪同的期限是多久啊？难道以后我再也不能单独出门了吗？”
“这我也说不准，毕竟我也只是听令行事。”罗宾汉回以她饱含同情的眼神，发出不着调的感叹，“唉呀，我们的御主也到了不想让大人陪着，有自己的小秘密的年纪了，真是青春啊。之前有人和你同居的事情可是传遍了整个迦勒底，怎么，你终于在考虑坠入爱河了吗？”
出乎罗宾汉意料的是，真弓并没有顺着他的话插科打诨，而是猛地坐直了身子，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排的靠背。
原来她忘记的是太宰治。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天降竹马小狛枝面前，太宰丝毫莫得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