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叶栀怕陆嘉骏愧疚，再因着愧疚跟自己有什么纠葛，因此回去的时候故意将步子迈的很稳，但充血淤青在膝盖处鼓起一处大包，想做到走路姿势自然，还是有些难度。
突然开始想念萧油腻的怀抱，乌乌。
后天就是则酱的生日，叶栀捏了捏小指。
她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本来是定好今晚去拿的，但阿则如果放学来捞她的话……那她就没办法去拿礼物了。
虽说可以打电话叫老板给她邮寄上门，但她想亲自检查一下再拿走，毕竟那东西很怕磨损。
叶栀思索片刻，决定午休的时候就去拿走。
“则酱”这边——萧则还不知道叶小栀会给他起这样一个爱称，如果有机会她当面冲他喊出来，也不知他承不承受得住。
生物课上，萧则靠着椅子听课，修长的指尖不紧不慢地转着支笔。
纯白色没太多修饰的外壳，是叶栀的笔。
柴宗瑞睨了那笔一眼，接着就瞧见萧则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细胞。
话说他早就脱离了画细胞的苦逼大队，这回怎么又画上了？
柴宗瑞低声说：“萧哥，这课是dna，你画什么细胞？”
萧则愣了一下，诧异地抬眸瞧着柴宗瑞，动了动唇，半晌没说话，而后复又低头看向自己画的叶栀。
他：“……”
真无语了。
他只是画画不好，但善于抓神，明眼人都瞧得出他画的是叶小栀，柴宗瑞什么眼神？
萧则没解释，只是丢过去个白眼。
柴宗瑞：“？”
他真无语了家人们！
萧则又开始这么阴晴不定，他真苦！
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不知道小叶子会送他什么礼物。
其实从前他是不大在意生日的，时常自己就给忘记了，要不是兄弟们定了包间给他惊喜，他或许稀里糊涂就错过了。
反正萧景之不会刻意赶回来给他庆生就是了。
万一小叶子要是把自己送他……
思及此，萧则抬手扶了扶眉心，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算了算了，她还小呢，别白日做梦了。
爱令智昏，大抵说的就是他这样。
柴宗瑞都快麻了，真受不了他一会儿翻白眼，一会儿偷着笑，一会儿又摇头安慰自己。
活他妈像坐了个精神病患者在旁边，他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一下课，柴宗瑞就把人往厕所拉。
萧则几乎是被他拎着后衣领拖出教室的，扭头蹙眉，怒道：“做什么？”
柴宗瑞松开他，两人并肩朝男厕走，“抽支烟，清醒清醒，哥——你能不能正常点？”
萧则叼着支烟，翘着嘴角笑了笑，桃花眸眯着，泛出点点邪气来，“要过生日，我有亿点开心。”
柴宗瑞冷笑一声。
兄弟这么多年，他可太了解他了。
他心里盼着什么，用膝盖想想都知道。
柴宗瑞倒也不戳破，静静看他发疯。
头一次看见往日阴霾冷情的少年变沙雕，他觉得有趣，浓烈的眉眼打量着萧则。
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倘若这段感情不得善果，那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栀虽好，但家室着实太过薄弱，薄弱到不足以支撑太远的前路。
按照富家少爷的套路，萧则要是在国内考不上排名上数的大学，那该会被送到国外镀金。
叶栀家里估计负担不起国外高昂的学费。
何况，异国恋变数太多，他又是个善猜疑的性子。
他收回视线，静静抽烟，吐出淡淡的烟圈。
萧则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想了这么一堆，刚刚在想萧楚的事，走神了。
萧楚在南方出差，参加明星之夜，他趁这个机会，在他团队里做了些小动作，还有个三五天，萧楚就要回宿区了。
他丢了烟蒂，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倒出两颗给了柴宗瑞。
柴宗瑞说：“明天网球赛，记得带好装备。”
萧则点头应下，出门的时候正瞧见迎门而入的陆嘉骏。
嘴角冷冷扯出抹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撞了上去。
电流滋啦作响，褐色的眼波澜不惊地与他对视。
琥珀色的桃花眼只睨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揣着兜，不急不缓地走了。
那一眼太冷太凉，看得人如坠冰窟，头皮发麻。
一股错乱的记忆骤然浮现，仍旧是那双英朗邪气的桃花眼，通透的琥珀色，明明是暖调，却泛出冷冽的光泽。
“当然，陆少爷可以选择不娶我堂妹，是我们萧家高攀不起。”
“萧先生，通融三个月，交付后我们附赠你陆氏5的股份，你看这样能不能和谈？”
“不能，”那双眼睛眯起，犹如琥珀色的狼瞳，“除了那几个亿的违约金，我还会曝光陆氏，哈哈。”
陆嘉骏手指猛地颤抖攥紧，他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则离开的背影。
穿着校服的少年脊背挺直，步子沉稳，沉寂中散发着危险的痞气。
陆嘉骏错愕地站在门口，也不明白脑子里哪一段究竟是怎么回事。
垂下眼帘，他扶着额角镇定了一会儿，垂眼的瞬间，又是凌乱画面。
雨夜，血泊，脸上沾了血，怀里抱着白裙染血的姑娘，那双本该狠辣凛冽的琥珀瞳仁涣散失神，似是悲痛，又似藏匿了癫狂的笑意……
陆嘉骏捏了捏眉心，甩去脑海中这些莫名其妙的幻想，心里却棽棽发凉。
可直觉告诉他，萧则怀里的那姑娘就是叶栀。
就是叶栀！
直觉从未清晰，从未如此清晰！
陆嘉骏回想起那死亡时刻的眼神，只觉得疯癫、荒谬、可怕。
叶栀早个恋，别把命搭进去了？
那幻象的冲击太强烈，陆嘉骏没有过多犹豫，决定找叶栀，警醒她一番。
忐忑不安地坐了一节课，他并不急着吃饭，扭头看向叶栀的位置。
叶栀觉察到陆嘉骏的目光，觉得难顶，这时候不好走动，干脆就坐在位置上等他走了，自己再出教室。
但陆嘉骏坐在位置上不走，就是为了和她说几句话，可想而知，叶栀根本躲不掉。
很快，教室里就剩下这两人。
叶栀想了想，还是先撤吧，她害怕往返的时间不够。
刚起身，陆嘉骏就叫住她，“叶栀。”
叶栀不排斥同学间的正常社交，于是点了下小脑袋，“你说。”
陆嘉骏沉了调子，褐色眸子认真地瞧着她，“你能回来，是萧则帮了忙？”
叶栀有些懵懂地瞧着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你现在跟他走的近，是在还他人情么？”见她发蒙，陆嘉骏追问一句。
那双杏眸黑亮清澈，看人时就显得专注而沉静，“你想说什么？”
少年清爽阳光，午后的光照下来，白衬衫也跟着发亮。
“我担心你被人带跑，我很珍惜你这个对手，叶栀，可以收收心思专心学习么？”
对于善意的关怀，她便乖巧点头，“谢谢你的关心，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接受了，但却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陆嘉骏看着她站起来，准备走了，可那血淋淋的画面，恶煞的眼神犹在眼前。
“叶栀……”
她经过的一瞬，他也跟着站起来，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杏眸睇了他一眼，语气诚恳，“他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的男孩子。”
“我感谢你的关心，但我相信阿则，无论是品性、才华、头脑还是能力，不一定成绩好才有大作为，我也没想过他一定要有什么大作为，只要过的快乐就好——他就像一个条件充足，还能冲破束缚的我。”
“我会陪着他，你，或者别人的看法，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爱令智昏，”陆嘉骏苦涩地扯扯唇角，“你已经看不清了。”
叶栀没再和他废话，步子稳稳地走出教室。
陆嘉骏莫名觉得心里难受，但情愫复杂，他一时也辨别不清。
叶栀刚一走出教室，就瞧见琥珀眸子沉沉的萧则，真真吓了她一跳。
她那些彩虹屁他都听见了，不爽里掺杂着暗爽，俯下身子把人抱了起来。
叶栀还要出去给他拿礼物呢，肯定要避开他，走到副楼一侧，叶栀忍不住问他：“你刚刚……偷听墙角呢？”
萧则冷着脸：“没，只看见你和陆嘉骏单独呆着，所以我很生气。”
怀里的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我错了，可以放我下来吗，我真的能走。”
萧则记得医生嘱咐的不能频繁走动，“不行，今天你别溜达了，明天看情况再说。”
叶栀麻麻的，“……我还有大事要做呢哥哥。”
“什么大事？”
当然是去给你拿礼物呀小狗。
叶栀有意瞒他，调戏：“去上厕所呀，你也要抱我去？”
萧则颠了颠她，眉眼舒展笑得痞气，“也不是不行。”
逗得叶栀嗤笑一声，又抱紧了他几分。
萧则低头，蹭了蹭她额前的碎发，很想问她那些彩虹屁是不是真的，但终究没问出口。
好学生瞧不起他们这些成绩垫底的差生，陆嘉骏就是其中典型。
连带着，他质疑叶栀挑人的眼光，质疑她拜金。
萧则觉得，自己似乎给叶栀丢脸了。
他家小叶子那么亮眼，倘若一提及与他相配，就似乎成了笑话。
垂了睫毛，他不笑的时候，轮廓就会显出冷峻的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