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叶栀家就是做酒水生意的,她喝酒自然不在话下。
长这么大她就没醉过,笑死,谁能想到萧则这么差劲。
睡梦中嗅到烤肉的香味,原本倒在人家身上的醉鬼又起来了。
还记得理理自己的头发,稳稳地拿起筷子干饭。
这就跟诈尸没什么区别,饭桌上几人瞪大眼睛,放慢了嚼肉的速度。
小柴错愕:“萧哥,你还好吧?”
叶栀应:“好呀,吃饭怎么不叫我?”
余光扫到萧则手边一瓶刚开好的酒,她一把揽过,郑重其事地瞪着他:“女孩子在外面不能乱喝酒,我帮你解决了!”
萧则嘴角一抽:“那你怎么就可以?”
叶栀骄傲地憨笑:“我是男孩子。”
抬手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帮你练练酒量,不用谢我——你可千万别喝啊,你还要上晚自习。”
萧则无语了,这是什么双标?
就像个酒鬼丈夫一样,一见酒,就完全不鸟他了。
可这酒量,又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柴宗瑞瞧见她专心干饭,咸了就干半瓶的样子,嘴角不易察觉地挂上抹笑。
喝吧,小狗。
正好,有些话,她醒着的时候也问不出来。
一顿饭吃完,萧则回去上晚自习,不和大家伙同路。
出于绅士风度,柴宗瑞嘱咐王路和陈逸翔一直把他送到学校。
叶栀好久没这么放纵,她喝酒纯纯为了解压,她最近事情多,压力也有点大。
柴宗瑞背着她回去,路上,她趴在人家肩头,头头是道地教他微积分。
“反导数求完,一定要记得加c,c是什么?”
“c是积分常数,如果你不加c,就算最后算对了前面,也不给分的。”
“要是你不理解,可以参考导函数和原函数的产生实质,毕竟求导函数,求原函数和求定积分都是基于极限。”
“还有个偏导,偏导就是……”
柴宗瑞耳朵都快被她磨出茧子了,这是什么紧箍咒?
“叶栀。”
“嗯?”
她几乎是本能地就应下了,应完几秒才反应过来,顿时头大,“你喊她做什么?”
柴宗瑞:“你和萧则怎么回事?”
叶栀死撑:“我就是萧则啊。”
柴宗瑞嗤笑:“骗鬼呢?我早就觉得不对劲。”
“鬼,把我送回家吧,谢谢你。”叶栀安详地趴着,即使被识破,酒精安抚人心,也没太多惊慌。
“叶栀,你打算怎么办?”柴宗瑞还想问话,但肩头逐渐湿润起来,也没有回应。
叶栀睡着了,口水就跟开闸似的。
她又做了个梦。
梦里是英华的教室,她穿着初中部的校服。
台上是骂骂咧咧的女家长,老师拦都拦不住。
“就是他勾引我女儿!他这是诱奸!我要报警!我要他名声扫地!”
她真是给整笑了,“还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那位妈妈疯狂尖叫。
她从书包里摸出厚厚的一沓卡片,纸条,起身走到讲台前。
“我很喜欢你萧则同学,想和你交往,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十月十三日,刘子溪。”
念完,他随手把卡片扔在地上,低头去念下一章:“为什么不试试?我比你想象的要好,或许我来晚了,但感情却炽热浓烈。十月十五,刘子溪。”
“只要你愿意,失落的时候可以找我,我会立刻出现,因为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在天台上等你,直到你来。”
“好人,可怜可怜我,我所有的爱意都给你,为什么不能试图接纳我?”
才念了几张,手里还有一堆,她嫌弃恶心,蹙着眉头,把剩下的那些一股脑砸在女士的脸上。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然后污蔑我?”她嗤笑,“妓吧?”
那女人脸色惨白,“这些都是你伪造的!!我家子溪看得上你这样吊儿郎当的混混?她成绩比你强多了!”
她的耐性耗尽,低头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净手,擦干净,连湿巾一同丢在满地的卡片上,转身走了。
“呜呜呜还有没有天理了!他打电话骗我女儿去酒吧,我女儿这才被坏人糟蹋了!证据确凿,我女儿也说是他的声音,怎么就不能把他抓起来?”
女人的声音撕心裂肺,仍旧在教室哭得梨花带雨。
他听见路上同学低语:
“惊天大瓜!”
“我草,真劲爆!我猜就是萧则,毕竟他混迹bar又不是一天两天。”
“萧则看得上刘子溪?搞笑呢?”
“大佬的世界不是我们凡人能理解的。”
她靠在天台上吹风。
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学习好的是瞧不上她的,他们骨子里就有那种优越感,就算平日待她有礼,到底还是视她为蝼蚁。
尤其是学的好的女生。
女生,真他妈令人烦躁的物种。
自那以后,她看女孩的眼神温凉有带点讥讽,心情好的时候说笑几句,遇到长得好看的也愿意拉扯几个回合,但在一起——还是算了。
玫瑰有刺,她懒得去摘。
有次遇上叶栀,来英华参加物理比赛。
自己恰好从多媒体教室出来,刚打完一架,眉眼都跟着舒展开来。
她本就长得好看,倘若心情好,一扫阴霾,那妥妥的风花雪月贵少爷。
叶栀似乎就被这副模样骗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因为间隙有点窄,愣是把萧则手里的用来揍人的小戒尺撞断了。
叶栀只听咔嚓一声,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小姑娘的表情就跟受惊的二哈一样:“完蛋了!”
教室外是绿化带,花花草草蓊蓊郁郁,找个小戒尺,简直就是海底捞针。
她眉眼带上些防御似的嘲讽,冷睇着身边马上就要进考场的小姑娘。
叶栀低头拉开袋子,拿出自己的尺子塞过来,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你先用这个应付下考试吧。”
似乎还嫌不够弥补,她又从兜里摸出几颗奶黄的糖果,舒展着眉眼递过来:“请你吃糖,刚刚对不起。”
她颠了颠那个透明的15cm,一角印着一只小熊,幼稚极了,不太想收下,“那你怎么办?”
“没有尺子,我也画的很直。”小姑娘温和一笑,眉眼弯弯。
叶栀垂眸的一瞬,看到她食指一侧露出一道细微的划伤,一怔,随后又从袋子里翻出一张创可贴。
花里胡哨的,一圈蓝色小叮当,“这个给你,对不起呀让你受伤了……”
傻。
一会儿以为她是竞赛选手。
一会儿又以为弄伤了别人。
就这样,还“叶神”?
好笑。
她看着叶栀跑远的背影,不屑冷嗤一声,随手丢掉了那个透明的小熊尺子,和那个花里胡哨的创可贴。
管她什么虚情假意,虚与委蛇,统统别来沾边。
丢掉叶栀的东西,这感觉十分奇妙。
就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
仿佛高智慧的外星生物给了她一个纪念品,她不屑拒绝:“滚粗,老子是地球人,低等又怎么了?”
一个字儿——就是爽。
本以为叶栀能对他有个初步印象,无论好坏。
至少自己长得不差,而且一看就是大佬级别的,但……
第二次竞赛是几个月后的秋天,她“恰好”被拉去做煮咖啡的志愿者。
英华为了多买点咖啡,简直不择手段,美男计都用上了。
也就是陆嘉骏去比赛了,不然也得被拉过来。
意料之内,又遇上叶栀。
叶栀朝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在大堂的高脚椅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可怜兮兮的鲜花饼。
她萧则,那可是生意火爆,全场焦点,可视线擦过,叶栀全然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真给爷整无语了。
还他妈学神?
记性忒差了!
……
叶栀是给柴宗瑞颠醒的,她迷迷糊糊喃了句:“好好走路,我要颠洒了。”
意外地,柴宗瑞竟然没理她。
叶栀对气氛的感知很迟钝,还没意料到要发生什么。
直到对方开了口:“柴哥,就卖迟少爷一个人情呗,那破球赛有什么好的,你机车事业不要了?”
机车是迟景如家的产业,各种拉力赛联名赛,也是他家大头。
萧则上次得罪了迟景如,柴宗瑞和萧则关系好,干脆也晾着迟家这边。
迟家人心思清明,知道这层关系,也不再叨扰柴宗瑞。
不知这次为什么,又喊他去比赛。
柴宗瑞一本正经地堵嘴:“我要好好学习。”
对面的人一阵无语,肩头的叶栀也一阵无语。
柴宗瑞上课在干什么她不知道?还好好学习?
但凡少刷点某书的美女视频,他作业就不会写不完!
“柴哥,你可想清楚了,又不是让你站队,就是给迟哥一面子,到个场就行。”
柴宗瑞态度果决:“不去。”
叶栀不再装睡,抬头懒懒开口:“你就去呗,你还能一直不去?”
柴宗瑞嗤笑:“能啊。”
叶栀又说:“你是怕我不高兴吗?不会呀,难道可以为了友谊,连钱都不要了?我们不能这样。”
众人:“……”
这他妈是什么歪理?
对面的小子们放话:“轩哥和二哥都在,等你奥!”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栀疑惑,眨着桃花眸子,不解地看向他:“小柴,你不必这样非黑即白,有时候人际关系很复杂,界限是划分不清的。”
柴宗瑞沉默片刻,说:“该得罪的人,最后都得得罪,无非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