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咫尺天涯
逃生艇冲破了大气层,像一团火焰一样在天空中滑行,万幸的是,舱内还未被火焰侵蚀,不过,因为过高的温度,丁极生和浮琳已经晕迷了,他们在火球的包裹中冲入了海洋。
逃生艇的密度很大,海水浸满了船舱,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他们在海水中不断地下沉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沉了多深,浮琳突然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这是大海,我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没有窒息的感觉?
极生就在自己身旁,虽然看不见,但通过他们一直握着的手,浮琳还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我们真的没有死!!
浮琳庆幸的同时也产生了巨大的疑惑,此刻,她的肺部没有一点动静,意识却十分清醒,除了感到全身乏力之外,她并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她的身体就像半休眠了一样。
我可以不用呼吸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情况,丁极生之前发生过,在那个绑架他的黑衣呆子死死掐住他脖子的时候,丁极生也好大一阵子没有了呼吸,但是后来他还是生龙活虎地干掉了黑衣呆子。
这是丁极生极子的又一种力量,它为了免于窒息造成的死亡,能控制机体像处于冻结状态一样。在飞艇开始燃烧的时候,极生和浮琳相拥而吻,他们紧紧地贴着额头,那时,丁极生在浓烈的感情催使下不知不觉地将这种力量传染给了浮琳。
飞艇还在下沉,透过已经烧断开了的船舱尾部,浮琳依稀看到海水上面渐渐亮起了一丝光芒,凭着这一点微光,她看到了极生的脸庞。这个人竟然又像睡着了一样,脸上还挂着笑容。
难道海面就在上头不远?浮琳猜想着。
她吃力地拉开了他们身上的安全带,拉着极生想往上面游去,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她怎么也使不上太多力气,两个人就像死鱼一样很缓慢地上浮着。
微光越来越近了,但是他们明明都没有上浮多少,怎么会
不,这不是海面上的光!微光靠近了他们,一个大鱼的头脸出现在眼前。
浮琳认识这张大脸,是雪兰义海兽!
雪兰义海兽是双生星二星上的一种大型海洋生物,它们通人性,厚实的脚蹼可以让它们登陆海边栖息,是古时沿海拉兹坦人的图腾。
海兽张开大嘴,将浮琳和丁极生含在口中,随后朝着海面游去。
地球上怎么也有雪兰义海兽?浮琳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过了许久,海兽冲出水面,将二人放在崖石上面,浮琳的呼吸慢慢恢复过来,她躺在海边的崖石上,抬头望了望,眼前的景象让她惊长了下巴,眼睛瞪得硕大。
不可思议,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拉兹坦城堡——她的家!
大海拥有神奇的魔力,你绝对想不到它的彼岸是哪里。
浮琳激动万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回家了,这像是做梦一样。她摇了摇极生,喊了两声没有醒,不过他的胸口已经开始起伏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在一旁栖息的雪兰义对着浮琳发出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一样。
雪兰义虽对人类比较友善,但浮琳还从未听闻过它们救人的例子,她轻轻地抚摸着海兽的脸颊以示谢意,海兽在她面前显得特别地温顺,它刻意地仰起头,浮琳忽然看到它的喉部有一块弯牙状的印记。
“是你?mi la!”
浮琳这才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每当遇到难过的事情就喜欢跑到城堡外靠海的那个破旧的小木屋里偷偷哭泣,那时,有一只可爱的小雪兰义海兽也把那里当做它栖息的地方,起初他们彼此都还挺害怕的,遇上几次后,慢慢地就成了玩伴。
浮琳高兴地搂住它的脖子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谢谢你来救我。”
对着曾经的小伙伴寒暄了几句后,她对海兽指了指极生,让它帮忙照看一下,然后就激动地跑向了城堡。
隔着老远,浮琳就在高喊着母亲和妹妹的名字。城堡外面,有几个人在那溜达,他们听见叫喊声纷纷驻足看了过去,浮琳跑到城堡时,越来越多的人从城堡里闻声而出。
浮琳感到奇怪,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这不是浮娜幂琳吗?”
“听说她很久以前去了外星球。”
有几个人认识浮琳,他们小声地谈论着关于她的事情,有人说她是去找外星人来消灭双生星上的黑色漩涡,也有人说她就是制造最大黑色漩涡的罪魁祸首,各种谣言四起,在人群中不胫而走,人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茉茜,茉茜。”浮琳冲上二楼,在母亲和妹妹的房间里都没有看到她们。
“茉茜,妈妈,你们在哪?”浮琳放声大喊。
屋顶传来一个声音回应道:“姐姐,是你吗?”
这是茉茜的声音,浮琳激动地冲上了屋顶平台。
一家三口热泪盈眶地拥抱在一起,她们每个人都没想到,在这末日降临之际还能一家团聚。卡纱询问起浮琳是怎么回到这里的,浮琳跟她们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她说应该是那个地球男子的神奇力量将她指引回家。
末日!卡纱向浮琳指着远处的天边,在那视线已无法继续延展的地平面上,一团漆黑正侵蚀着星体空间。卡纱说,现在的二星只剩下这里一小块了,频繁的地震毁坏了周边的许多高楼,部分惧怕死亡的人们不断在寻找落脚地,有些附近的人便来到城堡寻求庇护,不过城堡也快经受不住了,随时会倒塌,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放弃了挣扎,都在安详地等候末日降临。
如此久别重逢,死亡已经不是她们关心的话题了,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聊着,浮琳将她和丁极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母亲,当然还有迪尼尔的事情,茉茜听到他的死讯伤心地哭了。
此岸皆彼岸卡纱在感叹宇宙奇妙之余,也对浮琳感到欣慰,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那个孩子在哪?我真想见见他。”卡纱说。
浮琳拉着母亲的手走到靠海一边的平台给她指了指远处的极生。
丁极生这时正好醒来,不过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他恍惚着站了起来,看到身边的雪兰义海兽,吓得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喂,极生,快过来。”浮琳挥舞着手高声大喊道。
丁极生看着远处地平线上的巨大黑色漩涡,心中感到十分震撼,那那就是凯曼他们说的湮灭星体的黑色漩涡吗?!
在丁极生的意识里,这巨大的黑色漩涡有一种很是让他向往的感觉,他伸出手摸向漩涡的方向,它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丁极生,若脚下不是大海,他都差点要迈出步伐朝它走去。
浮琳一个劲地大声呼唤着,丁极生晃晃悠悠地来到城堡脚下。
城堡下面的人都看着他,因为外貌的相似,人们并不知道他是来自地球的人类,只是觉得眼生而已,谁都没有见过这个人。突然,人群中一个孩子喊到:“我刚才看见他跟雪兰义海兽一起从大海里冒出来!”
众人一片哗然,驾驭海兽,这对于双生星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有些人对他问着些什么,丁极生当然听不懂,他摸着头脑,无法回答。
“浮琳,他们想干什么?”丁对着楼顶的浮琳喊话,浮琳没有回答,只是舞着手示意他快上来。
这一喊不要紧,楼下的双生星人们听到的却是跟自己不一样的奇怪语言,人们又是叽叽哇哇一通议论。正当丁极生要进入城堡的时候,一个老太婆站出人群,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她照着书念了些什么,她的话,浮琳清楚地听在耳中。
她说的是,起源经(一种经书)上预言,万界之祖吉斯法嘉对自己创造的世界已经失去兴趣,他派出毁灭者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施展湮灭之法,世界必须化为乌有,吉斯法嘉的仆人奉命前来视察,他将从大海中出现,并用法术将那些侥幸遗漏的陆地彻底抹去。
老太婆对周围的人说,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是吉斯法嘉的仆人!
人们开始躁动起来,好好的家园就这么毁了,幸福的日子再也没有了,即将到来的只有死亡,他们本已冷却下来的心再次被愤恨点燃。
浮琳已经感觉到了不妙,楼下的一些拉兹坦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变成绿色皮肤,她慌忙地对人们喊着:“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什么万界之祖的仆人。”
其实人们并不是相信书上的预言,而是心中的怒火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们开始向丁极生扑去。
卡纱从城堡的顶楼直接跳了下去,她站到极生的身边,以拉兹坦女王的身份命令他们不许伤害这个人。
女王早已算不上什么了,这里的某些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原始的兽性驱使他们仅剩下唯一的意识,那就是杀戮。
卡纱正在改变着她的模样,面对这群失去理智的族人,她只能战斗了,茉茜也跟随着母亲开始唤醒原始的兽性。
浮琳上前一步,她也准备做出同样的事情,母亲粗壮的手臂搭在她的头上,用从未有过的嘶喘声对她说道:“不要!孩子,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不要让你的爱人受到惊吓,快走,回去你们的世界。”
浮琳颤抖地看着母亲的模样,她从小到大都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膨胀的四肢、尖锐的獠牙、血红的眼球以及像刀锋一样的利爪,眼前的母亲让浮琳顿时记起,原来自己也会变得那么的恐怖。
她犹豫着,两个族人已经扑了上来,卡纱迅猛地击飞了一个,五指利爪刺穿了另一个的胸膛,她咆哮地喊道:“快走!”
就在此时,剧烈的地震再次来袭,大地裂开了无数缝隙,城堡轰然崩塌,远处地平线上的黑暗突然像炸开了一样,急速地扩散而来。卡纱和茉茜对着浮琳发出了凶恶的嘶吼声,浮琳明白,这是亲人最后的道别,她拉上极生向在海边等待的mi la飞奔过去。
二人坐在雪兰义的背上,抓着它的脊骨,在海兽跳出崖石的一瞬间,浮琳回头看向城堡,她的母亲和妹妹已经被族人们撕扯得四分五裂。
浮琳流下了悲决的眼泪。
这时,大海起了惊人的变化,海水被泼向天空,黑色漩涡已经抵近海岸,这个星球即将被蚕食殆尽,星球的引力已不复存在,仅存的一些海水在空中自由地飘荡,雪兰义发出了哀叹的叫声,浮琳和极生已经回不去了。
黑暗将这个星球遗漏的最后一点空间,以及里面的生命一并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