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猎物
丁极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身世的信息,他很失望,踌躇着准备离去,这时,一位年纪稍大的道士走来,叫住了他,这人就是小道士说的监院。
“善人可是姓丁,令父与道长是挚友?”道士问道。
丁答:“是的。”
道士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信递给丁,说:“道长让我交给你这个。”
丁极生打开纸信,上面写着“太极生万物、天道自始然,莫念源与由、如溪安顺流。”这大概意思就是告诉丁极生不必追寻自己的身世,安心过好现在的日子。
道士又问:“恕我冒昧,善人可以是令父在此道观领养的?”
丁一听顿时抬头,眼前这位道士似乎知道些什么,他急忙说:“是啊,道长,您知道我的身世?”
道士叹了叹气,说:“果然是你,真是災星难避,你快走吧,不要再来了。”
丁和琳都听得一头雾水,两人互视一眼,都在想丁极生怎么就是災星了,丁连忙问:“你是说我是災星?!这是什么意思?”
道士心有怨气,指着丁一脸抱怨地把他知道的情况激动地说了一通。
初见那晚,红月当空,四下漆黑无比,当时的老师父说晦气太重让弟子们早早回房睡去,老师父独自一人在大殿打坐,子时开始,天空闷雷惊作,一道闪电落在了庭院当中,烧着了大树,弟子们从卧房出来救活火,他走去大殿想要告诉老师父着火了,进了大殿却看到老师父倒在坐席上微微睁着双眼,面容呆滞,道兄(今道观道长)跪在其身旁,手中抱着个一丝不挂的婴儿,次日一早老师父便羽化而去。尔后他追问道兄婴儿来源,道兄说是位无名信士遗弃于此,可他心想外人遗弃的婴儿怎会不留遮身之物,他坚信这婴儿来路不明,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且一出现便吸走了老师父的元气,他定是災星的化身,后来道观众人决定将此婴儿交予外人收养。老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好好的突然就去世了,所以他很是气愤。
听到道士说的这些,丁情绪低落,没想到自己竟是个来路不明、遭人嫌弃的災星。
晚霞已映红了西边天空,丁走出庭院对琳说天快黑了,赶紧走吧。
浮琳可是最爱这傍晚时分的人,她是个多在晚上活动的夜猫子,傍晚对她来说就是开工前的放松时间。
她拉着丁极生说:“不急,来都来了,这儿还挺漂亮的,陪我去逛一逛吧,走去河边看看能不能在浅水处抓两条鱼。”
丁坳不过浮琳,也坳不过自己的肚子,琳挽着丁的手臂朝河边走去,他们的关系看上去亲密了许多。
河流的源头就在公里开外的山间,二人顺着河道向源头处的溪流有说有笑地漫步而去。
丁拿出道士给他的纸条又看了看,对琳说:“老道长一定是知道什么的,他不想告诉我,只让我别追问,我总觉得有什么秘密。”
浮琳拿过纸条念了念,说:“老头子都爱写这种几个字几个字的话吗?真是让人看不懂。”
丁说:“嗯?这还看不懂,这算简单的了,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琳问:“是什么意思?”
丁解释道:“就是说天地万物生了就生了,不要去追问原因,应该顺其自然好好地活完一生。”
琳:“哦,看来老道长知道你想死啊!”
“那倒不是,”丁说,“别人道家佛家就经常讲些哲理而已,我看你文化水平是真不行啊,你什么文凭,初中?高中?”
琳拒绝回答,抿着嘴快步向前走着。
“别不好意思,快说。”丁在后面追着问。
“嘿嘿嘿。”浮琳一个傻笑,跑到一棵树下,然后摘下两片叶子对丁说:“我给你表演个厉害的!”
琳把叶子折叠成口哨,放在嘴边吹了起来,这声音和一般的叶片哨子不同,不是那种清脆响亮的,而是低沉的。
丁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心想不就是吹个叶哨子嘛,有什么厉害的。
他刚要说破浮琳吹得难听,只见浮琳一边吹着一边伸出右手,手背向上,五指微微展开,一只手掌大小的燕雀突然从林中穿出停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用左手逗着小鸟,口中含着的叶子时不时吹上两下,小鸟好像很服从她的样子。
丁看到这一幕倒是觉得有趣,他大步上前也想玩玩鸟,只可惜刚靠近一点,鸟儿便作惊而飞。
丁:“厉害啊,教教我怎么吹的。”
琳:“你不行的,不是光会吹叶子就可以。”
二人嬉闹着来到浅溪处,虽然天色渐暗,但清澈的溪水还是显露出鱼儿的身影,浮琳兴奋地脱掉鞋子进到水里,机敏的她三两下便逮住一条肥鱼。
“生火,生火。”琳对溪边的丁极生喊到。
极生就地取材搭起架子,好在身上还带着烟火,浮琳简单处理了几下鱼便烤了起来。
丁看着火苗上的这条鱼,香味已经扑面而来,他咽了咽口水问浮琳:“这没带刀怎么分着吃啊?”
“嗯?”琳说,“分?为什么要分,里面还有。”说着她指了指小溪示意极生自己抓去。
极生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真想把她给揍一顿,无奈,他只能自己下水去抓鱼。
丁极生可不像浮琳那样眼疾手快,折腾了半宿也没见成果,他在小溪里追着鱼儿不经意间都已走出了老远。
“哈哈哈,终于抓到了!”丁弯下腰摁住一条鱼高兴的说。这时一个巨大的影子映射在他眼前的溪水当中。
琳正在远处享受着美味,突然听到一声大喊“快跑,有熊!”
一头成年棕熊直立在丁极生背后,这一带是它的地盘,面对眼前的入侵者,它举起双掌大吼一声,显得十分恼怒。
这突然出现的野兽可把丁吓得不轻,他可从来没见过动物园里的棕熊作出这番姿态,一时间心率陡然上升,他抓起手中的鱼扔向棕熊,转身就跑,边跑边对远处的浮琳大喊着“快跑,有熊”。
浮琳猛地一抬头看向极生,心中一惊,倒不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棕熊在追赶极生,而是她的右手又起了反应,上一次也许是错觉,但这一次已不必怀疑,如此强烈的信号已确定是个超级大猎物。
可是,这个笨蛋跑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吗?浮琳迟疑了一瞬,还是扔掉了手中的烤鱼,当务之急是救人。
琳冲了过去,远处的极生还在对她喊着:“我让你快跑啊!跑!”话毕,他一个踉跄滑倒在地,头重重地撞在一块大卵石上,晕了过去。
棕熊追上来把一只熊掌压在丁的胸口,此刻浮琳也已赶到,她飞身跳向棕熊头顶,棕熊抬起爪子一顿乱舞,琳越过它的头顶再一个回马踢正中熊的后脑勺。
棕熊暴怒,转过身来双掌伏地摆出猛兽的架势,朝着浮琳吼叫。
此时浮琳额头青筋暴起,面相凶煞,很难想象数秒钟前还是位娇嫩可爱的小姑娘。棕熊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浮琳身手机敏,闪避起来得心应手,像一名训练有素的特工,棕熊接连扑空,火气越来越大。
浮琳抓住一次棕熊扑空的机会照着熊眼一个猛踢,棕熊哀嚎了几声,气势一下降了不少,它好像开始明白眼前这个身型小过自己不少的人类是对手而非猎物。
又几个回合下来棕熊面部接连被爆踢了数下,眼部血流不止,它不断地用熊掌擦拭着眼睛,浮琳盘扎的黑发凌乱地洒落在肩,她的手上、脸上都有几处被熊抓伤,特别是手臂的一处爪印很深,流淌出许多鲜血。
几番打斗下来,棕熊停止了进攻,原地不动显得有些畏惧,此刻浮琳像是很有经验一样突然对着棕熊一声尖锐的吼叫,仿佛她才是凶猛的野兽一样。
熊胆并不包天,面对如此的局面,熊也懂知难而退,它犹豫着退了两步便掉头朝深山走去。
浮琳慢慢走向晕倒在地的极生,坐在他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右手心的触角已经冒了出来,正等待着吸食美味。
这个东西好像会吸取人类灵魂的某种能量,而当能量吸取汇聚得越多时就越能感应到更加强大的能量体,琳明白,眼前这个又一次被自己救下的人就是她长期以来想要捕获的大猎物,而他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触角已经饥渴难耐,琳依然静静地看着极生的脸,他年纪轻轻,额头却已起了一丝皱纹,可见其为了生活没少吃苦,虽然她才刚认识他三天, 但他的出现让自己重温到了“情感”的快乐,远离家乡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独单乏味地生活着,甚至孤独到也曾怀疑人生。
浮琳犹豫不决,但为了使命她必须做出舍弃,这就是她的命运,她刚刚才对这个男子产生了好感,现在却又不得不亲手抹去这份情感。
林中的燕雀们呲铃呲铃叫着,相互打闹,它们从不知道没有朋友是怎样一种痛苦。
浮琳将右手心缓缓贴向极生的额头,夜空初现的弦月映在了她的双眸,滴在了极生的脸上。
“嗯嗯,啊!”丁极生突然惊醒,看起来他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恶梦,他看见浮琳脸上的血痕急忙问到怎么了,发问的同时他也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状况。
“熊呢?”丁问。
浮琳拿开右手并蜷缩起来,心中的念头暂时打住,她擦了擦眼泪淡定地说:“被我赶跑了。”
“啊!你?!”
极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想想她能把自己从11层楼的半空中接下,倒也见怪不怪。
“被熊揍哭了吧?”极生看见她眼角挂着的泪痕开玩笑说,“你这么厉害,怎么还哭鼻子啊。”浮琳噗嗤一下笑了,她知道这个笨蛋根本不知道她流泪的原因。
极生撕下自己的衣衫温柔地为她包扎起手臂上的伤口,浮琳懒得拒绝,任由他在自己臂膀上缠来缠去,他像哄小孩一样边包扎,边哼起歌来,一副五音不全的样子。
宝贝宝贝不要哭
眼泪是珍珠
哭多将来会命苦
赌博会赌输
浮琳听得乐呵呵的,眼泪又快要出来了,不过现在,她的心中生起了丝丝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