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众生(四)
凉信见徙野不动作,心下叹气,这是什么小可怜啊,人间苦楚,旁人挨到十之八九都苦的不行,就他一个占了个全,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凉信收回手,就在徙野觉得这个人终于要放弃自己了,是他不争气,没这个勇气去答应别人。
凉信捧起他的脸,杂乱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凉信温柔的把头发从眼睛旁拨开,注视着他,扬起笑:“是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要躲起来不让人看?”
徙野愣住。
明郡愣住。
众人愣住。
没有人去质疑她的话,其中的赞美之意任何人都听的出来,她是真的觉得,这双眼睛,是绝美。
凉信当然是这么觉得的,不止美,还独一无二。
凉信可不顾徙野脸上的震惊,径直拉住徙野的手,悄然将灵力注入徙野体内。
顿时所有的疲惫都把一股温和的力量代替,徙野随着凉信的牵动站起身来。
凉信走到虎豹面前:“这个人我一定要带走,由不得你拒绝,这是神女的意思。”
神女一出,旁人更是惊讶中带着惶恐,本以为只是大小姐出来发个善心,没想到却是神女早有预料,怕是这小子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凉信若是能听到他们的内心语言,一定会说这群人是脑残粉,神女说的一定要听,神女要求的一定要做。
明郡却是觉得奇怪,刚开始出来她姐姐可什么都没说啊,怎么现在拿出神女的身份都要这个人走了。
明郡悄悄地挪了个位置,想要看清楚徙野的样子。
可是脏乱的衣衫,模糊不清的脸,唯独那一双眼睛,尤其是紫色的那只,像是天生的妖物,摄人心魂。
明郡心中想着,怪不得这么多人视这个人为不详。
若是只是明郡,虎豹还可争上一二,毕竟世家都要面子,他一个平民老百姓,明郡就是欺负人,而且女儿家脸皮薄,多拒绝几下也就算了。
可是,那是神女啊,不管徙野被带走是因为他是诅咒还是天才,他都不能有半点怨言。
“既如此,那小姐就把他带走吧。”虎豹脸上是谄媚的笑,若是把徙野送上去得了神女青眼,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徙野听到这话黯然,原来是别人要带走他吗?
又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无休止的被利用吗?
凉信示意明郡,明家的二小姐在外面怎么可能没人看顾着,明郡招手,就有一名侍卫出现在明郡身边。
“把这个人收拾好送到神女殿去,是姐姐要的人。”侍卫点点头,把徙野带下去。
还是小心翼翼当宝贝一样供着,这可是神女要的人啊,比祖宗还重要的。
趁着人都散了,凉信和明郡逛到另一个方向,明郡才小心翼翼拉着凉信问:“姐姐,为什么要那个人啊?”
八卦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看他可怜啊,神女殿又不缺这口饭吃。”凉信摆弄手上的玩偶,漫不经心。
好无聊哦,明郡瞥嘴,姐姐就是有事瞒着她还不告诉她。
远处酒楼上的那二人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
“三哥,你说神女为什么要这样一个人啊?明明她连你都看不上。”江连珩挥着扇子不动声色的扎人刀子。
黑衣男子,也就是江连煜不在意别人的扎心,只是看着凉信的方向:“谁知道呢?”
江连珩撇嘴,多无趣一个人啊,能找到媳妇就是大问题了。
明郡拉着凉信逛了很久,还是看神女殿的日常到了晚间占卜的时候才放过凉信。
神女殿不仅仅是个吉祥物,更因为每任神女都是神意的证明,只有她们可以直达天庭,与上界沟通,知晓尘世灾祸。
凉信在明辞的记忆中学会了这个技能,每日晚间,神女都会去星辰楼观星。
凉信急忙赶回来,还好替身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星辰楼是整个神州大陆最高的地方,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大抵如此。
只有历届的神女才能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世间,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意境。
凉信只觉得,这也太冷了吧。
就算有灵力傍身,也不能阻止她对寒冷的厌恶。
天上星星没几颗,少的可怜,月亮孤独地挂在中间,凉信拾起没几分的神女操守,认真的看着天象。
啧啧啧,长恒帝国都伫立这么多年了,到后面越做越好啊。
咦,这个是紫微星?神州大陆上的国家这么多,却没有一个国家能完成统一。
谁不希望自己占领整个神州大陆呢?可是谁又能做到呢?
因此帝王虽多,紫微星却无,只是现在,紫微星降世,还是如此璀璨的一颗,吞噬掉周围几颗王星的光辉。
凉信这下提起来兴趣,紫微星这种可以动摇国运的存在,什么时候都不多见。
怎么还看不出来是谁呢?紫微星太过璀璨,导致周围的星星都被它掩盖,一片天空中,就它单独的在一边。
凉信叹气,这紫微星的命虽好,却只能落得一个孤独终老的份,还是挺惨的。
虽然今天有个重大发现,这种事情却是不能随便讲给别人听的,除了天灾以外,人祸这种最好别说,万一动摇了占卜之象,结果只会更加糟糕,这是历代神女多次想要改变占卜之象获得的结论。
凉信把发现写在星辰楼的书架中,也不怕人进来,有她灵力结界,谁敢顶着被处死的下场进来呢?
凉信忙碌了一天,这才想回寝殿休息,来往的信徒对她示好,凉信微笑着点头。
一路下来,脸都快僵了。
“神女,这是您要的人。”部下带着徙野来见凉信。
每次的小可怜长的都是这么惹人怜爱,后期咱们就变大佬连她都打不过了呢?
咦,为什么她要说每次?
洗干净的徙野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尤其是那倔强不肯掉下一滴眼泪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心疼。
从徙野的角度,他对这个神女是完全陌生的,神州子民对她充满崇敬,在沼泽里摸爬滚打的徙野却没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