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反正万一成真了呢
花雨悄咪咪地瞅着对面人。
言西风抬头看她时，她又做贼似的埋头干饭，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带丝茫然又小心翼翼。
被她这模样逗到了，他莫名觉得又气又好笑，心头那股郁气也不由散去。
表情却不动声色，他问：“饭那么好吃吗？”
花雨点头如捣蒜：“好。”辣。
扒拉着饭，花雨一抬眼，见言西风看着她，喉咙一噎，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
她弯腰咳红了脸。
“怎么？”言西风停下筷子，“我影响你胃口了？”
“不……”花雨勉强吐字，“是。”
言西风站了起来，走开了。
花雨辣得眼泪在眼里转圈，眼巴巴看着他走开了。
突然回想起来，自己刚刚那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歧义？
大概他是真的生气了，这才走得这么干脆。
花雨抿着唇，正在抹着呛出来的泪水，一杯柠檬茶递到她面前：“拿着。”
花雨抬起头来，弱弱问：“有毒吗？”
“……”言西风瞥她，“那你喝么？”
花雨连忙拿过来：“喝！”
边咕噜咕噜灌水，一边说：“我相信你是善良的白衣天使~”
言西风拿出纸巾给她擦掉眼角的泪花，动作很轻，话却凉凉的：“只是因为这个么？”
花雨脑筋急转弯：“因为是你啊。”
言西风：“花言巧语。”
花雨：“……”
话虽如此，他低头时，唇边轻轻勾起的笑依旧没逃过她的眼睛。
花雨小声嘀咕：“原来你也喜欢口是心非么……”
言西风顿时收回笑，凉凉瞥她一眼。
花雨顿时怂下来：“我我我、我也喜欢你的口是心非。”
她的脑中不合时宜地飘过一个念头——不知道还是不是口嫌体正直。
-
下午下班后，花雨跟在言西风后面走。
今天没有开车过来，花雨乐得散步。
回去的路上，天色早已暗下来，路边的灯一盏一盏的，静谧安然地照着。
天空又下起了下雪，花雨裹着围巾，偷偷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挑着角度，悄悄拍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混合着雪花，净白的五指露在外面，带出一丝冷感。
花雨拍得入神，直到突然撞在他的后背上，脚步不由踉跄着朝后退。
一只大手抓住她：“笨。”
花雨站稳后，不肯放手。
言西风扬起眉头来：“黏住了？”
“嗯。”花雨一不做二不休，强自淡定，把另一只手也抓住他，生怕他抽开，“胶水有点粘，我觉得这样牵着就好，又很暖和……对吗？”
言西风低头看她片刻，随即伸手又把她的头揉成窝边草，没有说什么，牵着她走。
花雨将脖子缩进围巾里。
不能让人看见笑得像个傻子。
上了电梯，一直走到房门外，言西风才停下脚。
花雨转头：“怎么了吗？”
言西风看向她的手：“胶水还粘着么？”
花雨这才意识到已经走到门口了，心头有些恋恋不舍：“那你也不是不可以跟我进去……”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时，花雨脸滚烫烫的，连忙抽出手来，打开自己的房门钻了进去。
“嘭”的一声，逃之夭夭。
言西风站在门口，看着她紧闭的门，眼里渐渐漫出细碎笑意。
一只大放厥词却又胆小如鼠的兔子。
-
花雨扑倒在床上后，心头的悸动许久才慢慢消散。
她选出今晚偷偷拍的一张照片，背影很朦胧，但依稀能看得出是男生。
平生头一回发了个朋友圈，同时屏蔽掉言西风。
发完后，她给宋心心发消息：【心心，我觉得，我该去表白了。】
宋心心回复得飞快：【我终于在入土为安之前等到了吗？】
花雨想了想，手有些抖啊抖：【过些天，一定。】
对面房间里，言西风刚坐在沙发上，手机响起“叮咚”声。
方晴：【表哥你完蛋了。】
言西风：【？】
方晴：【人家有喜欢的人了，你没机会了。】
言西风指尖凝滞住，呼吸不由变轻。
方晴：【/图片/】
在看见她发过来的图片时，言西风不由想划掉，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了照片上。
方晴：【瞧瞧人家这背影，这气质，这身材、这个子，跟花雨多搭配！】
正想继续发花痴的，方晴手机震动。
言西风：【是我。】
方晴：【？？？】
对面惜字如金，不肯再发一句。
-
花雨刚想躺下睡觉，床头手机突然震动。
她吓得从床上腾坐起来，以为自己的朋友圈被七大姑八大姨看到了：“喂？”
号码是陌生的，声音却很熟悉：“花雨。”
花雨听出来了，下一个动作就想挂掉：“……”
“别挂可以吗？”
花雨顿住。
她第一次听见江冬这样的声音，低沉得像雪压在枝头，好像喝了酒。
“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花雨抓着手机，压下眉头：“都过去了，你也帮了我两次，就当扯平了。”
她知道江冬在说的什么。
他对她从没有行为上戳伤过她，但从小到大，他带给她的难堪太多了，精神上的折磨。
江冬那边静了好一会：“扯平？”
“嗯。”花雨捏着枕头说，“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再有联系。”
顿了下，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想还有其他节外生枝，万一让他误会。”
对面又稍停好久，声音有些沙哑：“他有那么好吗？”
“嗯，很好。”她说，“遇见他以后，就没有想过再喜欢别人。”
花雨低头看了眼时间：“你喝多了，不说了，我想休息了，先挂。”
挂断电话后，花雨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盯着手机屏幕，慢慢抿唇。
江冬对她的态度转换的，她都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又在琢磨着什么恶作剧。
-
四月，浔凉的天气依旧带着丝丝冷气。
周六一早，花雨被电话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机：“喂你好。”
“姐。”
花雨睁开眼，坐了起来：“怎么了吗？”
“我在门口。”
花雨噌噌穿鞋，胡乱整理一下头发，跑出去开门。
“来了来了。”
门一打开，花秋思果真站在门口，手捧着个蛋糕：“生日快乐。”
花雨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笑道：“快进来吧。”
她经常都记不住自己的生日，过去的日子大都匆忙，花雨久而久之，也不怎么去过。
花秋思打量房间一眼：“才三百块么？”
花雨整理着被子，跑去刷牙：“是啊，房东大概是视金钱如粪土，本来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哦对了，你在学校还习惯么？”
去年秋思高考后，花雨一直忙着新工作的事情，除了开学那会陪他去过一次学校，之后也没去过。
花秋思点点头：“挺好的。”
花雨刷完牙，又和秋思聊了会，准备送他出去。
刚打开门，对面也正好打开了门。
花雨一愣，挠头笑：“巧啊。”
言西风不着痕迹扫过她身边的人一眼，“嗯”了一声。
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一回事，花雨只得送秋思到电梯口：“回去注意点安全。”
“姐。”花秋思淡淡看她，“我不要紧，但你自己小心点。”
花雨：“？”
花秋思看向她身后：“我担心有人动机不良。”
花雨回头，才发现言西风站在不远处，听闻此话波澜不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花雨连忙推着秋思进去电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着点路，到学校了和我说一声。”
花秋思这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嗯”了一声。
电梯门合上了，花雨松一口气，转身时，不料言西风就站在她身后，险些撞到鼻子。
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四周，花雨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你要去上班了啊？”
言西风说：“不去。”
花雨疑惑了：“我怎么记得今天你要值班。”
言西风：“请假了。”
言西风请假的次数是极少的，花雨更奇怪了，忍不住问：“为啥呀？”
言西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乐意。”
“……”花雨轻咳一声，“那，那你要不要和我去爬山？今天我觉得就，天气挺好的。”
言西风按下电梯门：“不怕我动机不良？”
花雨：“……”她就知道这个小气鬼啥都记得。
“不怕不怕。”花雨摆手，小声说，“我觉得我动机更不良……”
电梯上来了，花雨走了进去：“言医生，走吧？”
-
花雨平时很少爬山，今天一时兴起，去爬了浔凉最有名气的一座高山。
言西风不时回头看她：“你还好么？”
花雨累得直喘气：“啊没事没事，有人爬得比我更慢。”
正说着，一旁一个老奶奶身姿矫健经过她。
花雨：“……”脸有点点疼。
言西风看她的眼里已经带上了笑：“嗯，你说得没错，估计还有三岁小孩比你慢点。”
上去的路走到后面，全是一阶一阶的石阶，不算陡峭，但花雨越爬越慢，呼呼喘成狗：“言、言西风。”
“如果我，爬不上去，你、你扶我一把吗？”
言西风在前面仿若未闻：“嗯？想占我便宜？”
“……”花雨一噎，“没……那你给占吗？”
言西风回答得利索：“不给。”
花雨：“……”她应该找宋心心来爬山的！
再走了一小段，花雨觉得自己快残废了：“你、你先爬，我、我歇会。”
言西风停住脚步，走了下来。
花雨无力地挥挥手：“不行不行我不爬了，你自己……”
手腕被抓住，言西风转了个身，将她双手搁置肩膀上，轻巧把她背了起来：“兔子跳都跳上去了。”
花雨趴在他背后，见一旁有小情侣看着他们，女生气喘吁吁地，羡慕极了。
再回头看看一旁比自己还喘的男朋友，女生又直摇头，偷偷拿手机拍他们。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唉，是时候该换男朋友了。”
在一旁直喘气的男朋友：“……”
花雨脸火辣辣的，双手搭在言西风肩头，有些手足不安。
言西风忽然说话了：“花雨。”
花雨手一抖：“啊？”
言西风：“不想掉下去就别乱摸。”
花雨迟钝片刻，热气直往脸上冒：“我没……”
言西风：“你有。”
花雨：“……”
言西风体力着实惊人，还真的把剩下一段路走完了，背她到了山上。
将她放下来后，花雨赶紧拿出干净纸巾递到他面前：“要不要擦一擦。”
言西风额前细微的薄汗浸出，睫毛扑长，水墨双眸看着她，没有说话，却像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见他没有接，花雨掂起脚尖，迟疑说：“我帮你？”
言西风没有反对，花雨当他默认了，于是帮他认认真真帮他拭去薄汗。
“好了。”
转眸时，对上他的眼睛，在山顶的橘黄色暖阳中，融化掉了平时的冷感，有着令人心动的柔色。
花雨心头扑通扑通跳地飞快，赶紧避开眼，随即听见他笑了一声。
花雨低头看见他的裤脚有些脏，像是她刚刚磨蹭到的鞋印：“你的裤脚脏了。”
言西风是多少有点洁癖的，花雨有些担心。
他却没有低头看，“嗯”之后，就没说什么。
山顶有座寺庙，香火很旺，花雨说：“看网上说这里卖的许愿牌可以挂树上，很灵验，我们也去买买吧？”
言西风跟在她身边走：“你也信这个？”
“唔……”花雨嘀咕，“反正万一成真了呢？也不贵。”
她买了一块牌子，一面是金色的，另一面可以自己写字。
花雨避开言西风的目光，写下了字，拿着它到许愿树下准备挂上去。
很多树枝都挂满了，花雨不想挂在太轻易被掩盖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