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玉田韩氏
韩慕华笑道:“金师傅应该知晓天泉道人的身份。”
金阜道:“自然知道,他是华山掌门,武林中人尽皆知,又何足奇?”
韩慕华摇了摇手道:“那只是其一,华山派除天泉道人之外,尚有其同胞兄弟,唤作天松道人,他剑术高绝,只是名声不显。”金阜本去拿酒坛,听了这话,手臂竟微微颤抖。
“天松道人与其兄幼时同拜在华山门下,后来天泉道人得其师真传,成为华山掌门,天松道人却一直不服,终日隐居深山,苦练剑术,天泉道人则将华山派发扬光大,威望之高,可与玄法大师相提并论,是以二人虽一母同胞,模样极为相似,世人却只知天泉而不知天松。”
“后来赵老爵爷寻到天松道人,以华山派掌门为饵,邀其假扮天泉道人,参加邯郸大会,而真正的天泉道人,则被关在了中山庙中央的阁楼之中。是以金师傅所杀者,并非天泉,实乃天松。”
梁浅听了他这一连串的话,心中一连串的迷惑登时恍然大悟,却也足以令他大感惊诧:“没想到赵城秋为了这邯郸大会,连门派间挑拨离间的法子都使得出来。怪不得牢里那位道长和校场上那人形貌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原来是冒充的。”
金阜听他说完,只觉手里的酒坛几有千斤之重,怎么也拿不起来,他咽了口唾沫,沉声道:“这些事情赵老爵爷只吩咐了少数人等,你如何知道?”
韩慕华拿过酒坛,自斟了一碗酒,笑问道:“金师傅以为我何许人也?”
金阜道:“你是临安韩员外家的公子,又何必问?”
韩慕华哈哈大笑,又给金阜斟了一碗,笑道:“天下姓韩者多如牛毛,员外亦是遍地都是,单是临安姓韩的员外,又怎能知道赵老爵爷的机密要闻?金师傅这一答未免太不像话了。”
金阜看着手里的酒碗,虽已满上,却并无饮酒之意,酒杯浅可见底,可眼前的这位韩虞侯,却似藏在匣子里的暗器,在属按下枢纽之前,你永远琢磨不透里面的利器,会以怎样一种方式见血封喉。
金阜瞪大了眼睛,指着韩慕华道:“你是玉田韩氏的人!”
玉田韩氏家族乃是契丹辽国最为显赫的汉人世家大族,开国时韩知古以“滕臣”身份得以重用,到后面韩德让位极人臣,玉田韩氏名震一时,在契丹辽国之中,乃是仅次于皇族耶律氏、后族萧氏的大家族。
玉田韩氏的名号,梁浅曾听东方白、蓝岚平日说起过,但印象不深,不知其名号如何响亮,只知其效力契丹,与宋为敌。只听韩慕华回道:“不错,这才是符合您身份的答复。”
梁浅心中暗惊:“他沿途相助,我还道他同我们一道,没想到他竟是契丹的人,但他为何会知道赵城秋的阴谋呢?”他好奇心起,侧耳倾听。
只听金阜叹道:“阁下藏得可真深,我原以为你不过是富贵人家一公子,没想到竟大有来头。”
韩慕华道:“金师傅既然能猜到我的来历,那想必赵老爵爷的计划已原原本本地同你说了。金师傅本非官府中人,却能得知机密,成为老爵爷的心腹,那也是了不起得很。”
金阜冷冷地道:“承让,承让。”
韩慕华道:“只可惜,自古以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金师傅身卧虎畔而不自知,可惜可惜,大难临头而无警觉,可叹可悲。”
金阜问道:&34;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34;
韩慕华道:&34;当日赵老爵爷为取中原武林盟主之位,自忖力量薄浅,特来向我大辽借人,直言得盟主之位后,愿弃宋入辽,我大辽这才派人相助,给金给粮,车马辎重齐备,单为这邯郸大会,途中安排人手、伏击各路高手,中间种种安排,便花费数万两银子,我大辽待赵老爵爷,不可谓不诚。”
“想不到各派遭伏中间还有契丹人的插手,”梁浅心道,“怪不得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好手都给抓到了这里。我大宋官兵暗弱,抗辽全仗武林高手,若是让这赵城秋横加阻挠,岂不是危在旦夕?赵城秋为了个盟主的位子,连家国都肯出卖,幸好未让他得逞。”
却听金阜问道:“那又如何?”
“前后白银万两,数千人手安排下去,只待邯郸一战功成。”韩慕华踱步道,“可如此盛会,结果如何?却是让青城派得了果子,东方白坐拥武林盟主之位。若是别人也罢了,他东方白是何等人物?十余年来声名鹊起,更是屡次与我大辽作对,日后振臂一呼,中原武林更是齐心抗辽。我大辽一统天下,还要等到何年何日?”
金阜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也不知会有那对狗男女横插一脚。”
梁浅听到他辱骂自己和蓝岚,心里也回敬道:“放你的春秋大屁!你才是狗男女!呸,你连狗都不如!”
韩慕华则淡淡地道:“金师傅这么想,我大辽可未必这么想,他赵老爵爷更未必这么想。”
金阜瞪大眼睛,疑惑道:“此话怎讲?”
韩慕华道:“邯郸之会,我大辽倾注甚多,岂是你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能糊弄过去的?当日赵城秋夸下海口,言必夺盟主之位,以迎辽军入雁门关,我主听之信之,可现在巨石投海,却听不见半点声响,此欺君之罪,他赵城秋能担得起吗?”
金阜哈哈笑道:“韩虞侯未免也太过自信,此为宋境,岂容辽人撒野?”不想韩慕华也是朗声而笑:“金师傅说得对,宋境之中,的确难容辽人,不过将少林达摩院众僧、华山试剑堂群道尽皆关于这中山庙中而已。”
听到这里,金阜笑不出了。韩慕华笑着继续道:“另闻金师傅家有老母,在真定养老,又有一侄,在兖州当差,不知这些人的武功,比之少林、华山弟子如何?”
他一提到金阜家中眷属,金阜登时凛然,情知此人既有手段查知自己家眷,亦必有能耐暗下毒手,思之不寒而栗。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金阜脸色已变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