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龙争虎斗
青城棚中,言子攸也击节赞道:“人道赵老爵爷御下有方,麾下将士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夏若菡却不以为然:“军容这么强盛,却还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也不怕羞!&34;言子攸知道她小孩心气,只淡淡一笑。
东方白却道:“赵老爵爷治军严整,绝非泛泛之辈,但今日此举实是在震慑群雄。这里都是江湖出身的汉子,于这整齐划一的军容大多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一出,在气势上先声夺人,还未出手,便在声势上盖过一筹。”转而叹道:“只是他如此雄兵猛将,用在战场上,岂不比用在这里要实用得多?”
此时赵城秋斟了一杯酒,说道:“诸位英雄光临敝地,老朽不胜荣幸,待会擂台比武,还请诸位务必一展雄风。老夫在此敬诸位一杯,干!”
众人见赵城秋如此豪迈,心中大悦,一齐干杯。梁浅夏若菡却只将杯子拿起,做个手势,并不饮酒,他俩恼恨赵城秋背地里暗算,不愿和他同饮这干杯酒。
赵城秋朗声道:“擂台比武,诸门派各展拳脚,若有瞧得上赵某的,便请到台上不吝赐教,无论是成是败,都敬他是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他声音洪亮,在空旷的校场内回荡,群豪俱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鼓掌应和。
此时高台两侧士卒举起鼓槌,擂动战鼓,鼓声咚咚作响,震耳欲聋,三通鼓罢,一个赤面黄须,手持双刀的将军跃上高台,朝下面拱手一揖:“便由末将来做这英雄大会的第一桩擂主。”群雄中有识得此人的,那是中山安平节度使曹庚,皇祐四年,曾随狄青平南有功,累进为节度使。
要以真实功夫而论,场上能胜过曹庚之人实不在少数,但擂台比武,需讲究养精蓄锐,不宜早逞英雄,否则在车轮战中白白地荒废了力气,遇上真正的高手时,不因武功不如,不以内力不济,却因体力不支而输了一筹,还会落下技不如人的口舌,故而群雄都面面相觑,你推我让,反而没一个敢先行上阵的。
曹庚见台下群豪如此情状,不禁哈哈大笑:“以前听闻诸位行走江湖时,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没想到一见了面,却都是扭扭捏捏的大姑娘小媳妇一样,一点男儿胆色都没有,没一个是真才实学。如果诸位执意不肯上台,这武林盟主之位,便由曹某收下了!”
群雄听了这话,面上皆有愠色,突然一个身影跃上高台,向曹庚抱拳道:&34;曹节度视我中原武林有如无物,不如就由我老谷来向尊驾讨教一番。”那人正是谷兆能,巨鲸帮的名号威震东海,台上台下无一人不识他的,登时喊声雷动,叫好连天。
曹庚亦抱拳道:&34;看来武林之中,亦有奇人异事。谷兄使什么兵刃?”谷兆能哈哈笑道:“谷某的铁锏只在行走江湖时使用,目前所遇官府人物,还没有一个值得我亮兵刃的。”说罢双掌齐抓,左拳右掌,竟要硬夺曹庚手中双刀。曹庚不敢怠慢,左刀虚劈,带开他右掌的攻势,右手钢刀却直进中宫。
时值英宗当朝,四地多有强人,故而庙堂江湖、官府绿林,向有嫌隙。江湖好汉常唾弃官兵胆怯如鼠,拱手送了辽夏大把金银,而官府众人则道江湖群豪为匹夫之勇、乌合之众,见不得大阵仗,不屑与之同列。
适才曹庚登台所言,颇有轻视之意,引起群豪人人愤怒。此时曹、谷二人交锋,非是单单事关自己声誉,更是关系到官府武林各自的颜面,故而江湖群豪纷纷为谷兆能呐喊助威,官兵士卒则是为曹庚擂鼓助兴。是以台上台下,各有一番比拼。若论喊声之齐整、气势之浩瀚,自是官兵们更胜一筹,可若论及言语之粗鄙、花样之繁多,那官府中律严如铁的将士们,哪里及得上天南海北、无拘无束的江湖英豪?
台下热火朝天,台上自然不能输了气势。官兵所习刀枪套路,皆是历代将军驰骋疆场、与敌对战时,从马战、步战中钻研总结出的经验,于战场行伍中杀敌制胜,颇见功效,但遇上江湖中纷繁多变的招式,却是难免捉襟见肘,擂台之上,更是如此。但曹庚本出身绿林,双刀之上也有武功的底子,是以和谷兆能拆到五十招之上,虽处于劣势,但仍不致落败。
谷兆能虽稳占上风,心底却觉托大,他虽外门功夫造诣颇深,但拳脚毕竟不比兵刃,虽稳占上风,但每每要制敌之时,却总给对手的钢刀逼回来,心里一急,一时闪避不过,竟给对手刺进胁下,“嘶啦”一声,扯下一片布来。幸亏他久历江湖,经验丰富,否则这下便有血肉分离之祸。
他心里暗感焦躁:“若是给这狗官拆到一百招之上,老谷这张脸还往哪搁?天下英雄大半在此,我谷兆能名声何在?颜面何存?”想到这里,拳脚逐渐加快,攻势大盛。
这样一来,曹庚登感不敌,只觉对方生出了三头六臂,不但拳脚如飞,招招凶悍刁钻,更兼速度之疾,如一座座大山向自己压来,令人喘息不过气来,实在抵敌不住,便向后退开半步。
他不退不打紧,这一退却正撞上谷兆能的后着。只见他向右前方迈出一步,抢占曹庚侧线,呼呼呼三掌劈来,尽向曹庚肘部、肩膀及胁下招呼。
曹庚大惊失色,急忙横刀架挡,哪知谷兆能拳中藏爪,一势“鹰爪手”已从拳下闪电般穿了出去,抓在曹庚“大椎穴”上。曹庚只觉后颈一麻,身子不由一软,双刀拿捏不住,“锵啷”一声,掉在擂台上。
这一阵,自是谷兆能胜了。
台下群雄见曹庚被击倒,纷纷欢呼起来,叫嚣之声犹如浪潮一般,一波高过一波。官兵却都似蔫了的茄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适才一番恶战,梁浅都瞧在眼里,他所习纯是阴柔一路,和谷兆能刚猛强韧的外家功夫颇有不同,但此前在船上交流心得,收获颇丰,又新学了“龙蛇九变”,见识修为比从前大有长进,于刚劲一路的功夫也颇有领悟。
适才一番恶战,梁浅瞧得甚是入神,随性所致,手上也跟着比划模仿谷兆能的一招一式,口里喃喃地道:“倘若谷长老这一招攻来,我该如何拆解?这一拳力道雄浑,我用移宫换羽能否化解的了呢……”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自己比划着招式。
此时台上已另有变化,既有曹庚、谷兆能开了头,台下群雄便依次登场,各逞其能,谷兆能不敢再行托大,拾起铁锏,那铁锏少说也有六七十斤重量,一抡出去,便有一股凌厉之极的罡风袭来,直刮得衣衫猎猎作响。他得了铁锏,便如虎添翼,又接连胜了两阵,最终体力不支,被伏牛派的掌门人拍中肩膀,不能再战,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