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武林会盟
此时西首座上一人站起来道:“阮女侠此话在理,咱们武林会盟,倘若连公平都做不到,那跟番邦辽狗还有什么区别!”正是巨鲸帮谷兆能。有他带头响应,剩下群豪也一个跟着一个“我赞成!”“我也赞成!”“都听阮女侠的……”一时间,已有大半通过。
那中年汉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于道:“便依阮女侠所言,如此,这酒可干得?”
阮棠微微一笑:“这才干得!”那汉子随即袍袖一挥,叫一名将军递上一碗热酒。他拿了酒碗,亲自走到阮棠面前,笑道:“既阮女侠准了,这大会方有开下去的意思,小人敬阮女侠一杯。”说着将碗递给阮棠。
阮棠伸手去接,刚接过酒碗,忽觉那汉子目光一变,食指中指并拢如剑,已朝自己手腕“太渊穴”上点去。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疾,且事先无半点征兆,那中年汉子本意便要阮棠在接碗时出个大丑,也好给自己挽回颜面,是以这一下戳得甚是隐蔽,本道一招即中。谁知他出手快,阮棠反应更快,她手腕一缩,拇指和食指捏住酒碗,中指擦着碗外壁边缘一弹,后发先至,躲过了对方一指,还拂在那人“阳溪穴”上。那人右手顿感酸麻,再无法向前递出半寸。
这一攻一防甚为隐蔽,在场诸位除了东方白,谁也瞧不出两人在一瞬之间,已互换了两招高明武功。
阮棠举碗一饮而尽,碗口向下,无半滴落地,群雄轰然叫好。只听阮棠笑道:“‘金矢镞’金阜本是丐帮堂堂长老,何时去了沧州府,做了赵老爵爷的厮仆?”
群豪听了,都吃了一惊,蓝岚又仔细端详他一番,心道:“是了,正是金阜,阮女侠果然是女中英豪,原来她早就瞧出此人面目。”其实阮棠此前也只看得眼熟,却未认出,但方才与金阜一过招,武功路数一透,立即便认了出来。
那金阜脸色微微泛红,避开此话不提,也要了碗酒,仰脖灌了下去,这才答道:&34;那是赵老爵爷于我有恩,彼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说话声音却越说越没底气,拱手一礼,回到座上。
大宴续开,却没了初时的热闹,众人各怀心思,与自己人说着悄悄话,戌时过半,便各自散去。
翌日辰时,便是选举武林盟主的英雄大会,几十个三品将官列成一队,肃请群雄来到城北的一片大广场上,这广场本是城内练兵演武的场所。
校场正中,巍然立着一座高达丈余的高台,高台四周搭着数十座木棚,木棚四周,均是身披重铠、手握长枪的士卒。棚内排列着千百张矮几板凳。
高台南侧,坐着一众官府中人,能得资格坐下的,均是二三品级的大官大将,中间一个二品将军,身被白色蟒袍,面相威严,正指挥着手下引导群豪入座。正中央列着三把座椅,上面雕刻着金色猛虎,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东方白及青城派众弟子,跟着引导官员,在高台东侧落座,梁浅蓝岚也跟随入座。台南中央左右两侧的座椅,已由玄法大师和天泉道长落座。
夏若菡秀眉微蹙,问道:“那个玄法大师和天泉道人难不成也跟着赵城秋沆瀣一气了?可我瞧玄法大师慈眉善目,不像是奸恶之人啊。”东方白淡淡地道:“虽不能十分确定,却也有八分可能。”
梁浅道:“那也不必多虑,昨日师姐定下了规矩,倘若是玄法大师摘得武林盟主之位,咱们也都听他的,不必听那赵老头的号令。”
蓝岚却摇了摇头道:“赵城秋既拉拢了他,难道还怕他抢自己的盟主位置吗?到时候只需当盟主的推脱一番,随便找个借口,将位子让给了赵城秋,那便是了。”
梁浅愣了愣神,急道:“那岂不是那个赵老头不必亲自上场,便能拿这盟主的位子?”
蓝岚点了点头:“正是,对方高手越强越多,咱们越是难办,玄法大师是有名的高僧,天泉道长剑术通神,两位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人前辈。本来对方人多势众,又有这两大高手坐镇,形势对咱们可是大大不利!”
阮棠听她口称“咱们”,知道她心系青城,心底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宽慰她道:“蓝姐姐莫要担心,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那玄法大师和天泉道长真和赵城秋一同动手,咱们便与他们好好斗上一番!”
东方白戏谑道:“尚不知蓝女侠的年龄,便叫人姐姐,也不怕冒犯了人家。”阮棠一抚额头,嫣然笑道:“是我的不是,反倒把妹妹叫得老了呢。妹妹是哪年生辰?”蓝岚掩嘴笑道:“我属虎,景祐二年生人。”
阮棠拍手笑道:“如此看,妹妹倒和我是同一年的呢,妹妹是几月生人?”蓝岚道:“七月初三。”
阮棠笑道:“啊,我是十月廿三的生日,看来还是得叫姐姐。”转过头去嗔怪东方白道:“都怨你乱嚼舌根,反而把蓝姐姐叫得小了,就是该叫姐姐。”
东方白讪讪一笑,此时恰有仆役送菜上来,便转过话头道:“吃菜吧,来尝尝王府的手艺。”阮棠在他肩膀轻拍一下,又去和蓝岚、夏若菡谈论起女儿家的体己话。东方白和梁浅在旁,却是一句也掺不上。
王府所做酒宴,着实非比寻常,昨日晚宴已是珍馐美馔,群雄皆道已是至矣尽矣,哪知今日更有八珍玉食、玉液琼浆,单是一坛坛三十年的扬州琼花露,便叫人垂涎欲滴,纵是今日未能夺魁,能在此饱餐一顿,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群雄之中,要以魏如海最为开心,他早就听闻今日另有盛筵,是以昨夜夜宵只喝了一碗羹汤,留着肚子,正等今日的珍肴异馔。只见他左手捧着满满一碗蟹肉羹,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只烧花鸭,中指和无名指夹着一根桂花翅子,小指上还挂着一串蒸羊肉,张口大嚼,油汁四溅,他肉嘟嘟的肥手上沾满了油脂,油亮油亮的,看得他同座的群豪一阵恶心,纷纷将凳子搬离了尺许。
约莫上了八九道菜,忽听得众侍卫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赵老爵爷到!”“赵老爵爷到!”“赵老爵爷到!”霎时间,木棚旁的众军士,肃然立正,变得如同一尊尊石像一般,口中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宛如战场之上气势汹汹的喊杀声。
倏而,喊声戛然而止,校场之上,叶落可闻,只听得靴声橐橐,重而不拖,赵城秋缓步入席,众武将官兵齐声道:“参见爵爷!”
赵城秋坐到主位,抬手一摆:“诸位,请起!”众将官道:“谢爵爷!”跟着是整齐划一的铠甲金革之声,同时站起。
群豪多混迹于江湖,哪里见过这等军纪肃穆、济济跄跄的阵势?不由得都吃了一惊。魏如海呆若木鸡,只觉手上的鸡腿好像也不那么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