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各显神通

    那厢詹绍直已封住了詹玄高穴道，防止毒液下行，眼见巨鲸三老已和唐子琼等三人缠斗在一起，本欲上前相助，又怕敌人更有好手，再没人保护自己父亲，一时踌躇不前。

    蓝岚梁浅见到眼前一系列变故，面面相觑。两人走到詹玄高身前，蓝岚去试他脉搏，只觉脉息若有若无，再看他脸色已然泛黑，此时纵是自己二人上前拿住三人交出解药，也不能救回他一条性命。

    蓝岚抬起头去看梁浅，梁浅与她对视一眼，已明其意，郑重而果决地点了点头。蓝岚便从怀中取出“天香造化丹”来，给詹玄高服下，梁浅又盛了一碗水，给他缓缓喝下。詹绍直不知二人用的什么药，但他素敬服二人，也不敢出声打扰，生怕耽误了救治。

    这“天香造化丹”果真神奇异常，不过多时，詹玄高脸上黑气已逐渐褪去，露出血色，詹绍直又惊又喜，只听“唔”的一声，詹玄高哼了一声，徐徐醒来，此时右眼已是一团虚无，他左眼余光微微瞥到仍插在右眼处的箭尾，朗声笑道：“留这劳什子还做什么？”

    右手抬起，拈住箭尾，略顿了一顿，咬牙一拔，竟是生生将那支羽箭连着眼珠拔了出来，梁浅蓝岚在旁看了，均是又惊又敬，詹绍直忙打了盆清水，为父亲清洗伤口中的毒液，抹上伤药，再用纱布包扎好。

    一番忙碌下来，詹绍直见父亲性命已然无碍，长身向梁浅蓝岚深作一揖，詹玄高这才知晓是两人救了自己性命，只是他方解了剧毒，浑身乏力，只在座上道：“两位救命之恩，叫老夫何以为报！”

    蓝岚忙道：“这几日詹帮主如此厚待我师徒俩，区区丹药，又何足挂齿？”詹玄高道：“丹药在两位那里或许不值几个钱，可这条性命在老夫这里可金贵得很呐！”说罢哈哈大笑。

    那边巨鲸三老正与唐门之人剑拔弩张，听见背后帮主朗声长笑，均是一怔，回头去看，却见帮主已坐在座上，似与平时无异，只是右眼上绑着纱布，从中渗出血来，略显狰狞。

    唐门中人也相顾讶然，自信自家毒药天下无双，绝无毒不死人的道理，詹玄高自中毒而痊愈，前后不过片刻，纵是内功绝顶之人，也绝无这般神通。

    岂知蓝岚的天香造化丹天下百毒无不可解——当年陶玄之为配此药，事先便是以唐门剧毒为试验，历经七七四十九个春秋，方配出这能解天下奇毒异蛊的天香造化丹。三人本来计划由唐子琼送书，另外两人藏在小船之中，只待唐子琼得手，便接应他全身而退，却万万想不到天下竟有这般灵丹妙药。

    巨鲸三老奔到帮主跟前，左看右看，也不信帮主恢复得这么快，晁镜悬最为缜密，右手搭在詹玄高脉上，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詹玄高笑道：“我的执法长老，你瞧老夫身子是不成了还是好了？”

    晁镜悬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江白发和谷兆能瞧他点头，那意思便是说“好了”，心中稍安。詹玄高左目斜睥，觑向舱门的唐门三人，冷笑道：“新来的两位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江白发轻捋白须，冷冷地道：“左边这位，想必就是江湖上人称‘漫天屎尿’的唐门二爷唐子瑜了；右边这位，莫不是是‘狗头刀’唐子珀唐四爷，幸会幸会。”

    二人均脸色微变，唐子瑜绰号“漫天花雨”，唐子珀绰号‘鬼头刀’，却都给江白发故意叫错了名字。唐子瑜口上不输：“比起‘墨发皂笔’江黑发来，还是要稍逊三分。”他本意是讥讽江白发颠倒黑白，哪知江白发笑道：“老夫已三十余年不见根黑发了，尊驾是祝老夫返老还童？这怎生当得？”

    詹玄高缓缓道：“昔日唐不忧执掌唐门之时，也未听说过有此等卑劣行径，怎的到他儿子手上，规矩都变了。”

    唐子珀切齿道：“呸！你也有脸提我爹的名字么！”谷兆能气得红面泛青，虎须倒竖：“我帮帮主与令尊之事，尚无定论，但你唐门戕害我詹帮主之事，今日在场众位人人皆可作证！”

    唐子瑜道：“新账旧账，便等五月初五衣冠庙，一齐算了！”谷兆能喝道：“今日账，今日毕，岂能拖到初五！”唐子珀叱道：“那我便来接尊驾高招！”

    谷兆能霹雳一声暴喝，右手已多出一条钢锏，横扫而出，势挟劲风，甚是威猛，唐子珀猱身直上，鬼头刀一竖，“铛”的一声，钢锏与宝刀硬碰，二人均觉得虎口发麻，差点握持不稳，这一下二人均知彼此功力在伯仲之间，当下各逞其能，全力施为。

    谷兆能钢锏上带有倒刺，能勾人兵器，唐子珀的鬼头刀上却倒挂一条铁索，故而刀法中，另带“缠、搅”两字诀，两人过了数十招，便知对方兵刃的厉害，虽然刀锏相拼，甚是激烈，却也各自暗中提防。

    唐子琼见四弟久战不下，自己兄弟三人身处虎穴，再打下去，于身不利，于是装作漫不经意地向二人走近两步，倏忽间身子陡然欺出，去抓谷兆能后颈，寻思能擒住谷兆能，那便可以他作人质为要挟，安然离开。

    哪知唐子珀生性好斗，既与谷兆能棋逢对手，那便要独力取胜，绝不肯他人相助，见二哥助己，竟不分青红皂白，反手一刀，朝他二哥臂上砍去，亏得唐子琼反应及时，忙将手缩回，才保住自己一条胳膊，然而还未退出半步，眼前又黑影一闪，一块巨物直往自己腰间撞去，却到自己腰前寸许，便止住不动。

    原来晁镜悬见唐子琼出手袭击，自己便持盾挺上。唐子珀挥刀击友本已大出唐子琼的预料，晁镜悬来得又甚是迅疾，那是决计躲避不了，自己纵是不死，也得重伤。但晁镜悬见了唐子珀所为，心念电闪，反起了一股敬意，于是铁盾到了唐子琼腰前，却不进步上击，这一来倒是留了唐子琼一条性命。

    唐子琼惊出一身冷汗，微一拱手，谢过晁镜悬手下留情，唐子瑜知道三弟这一下既给对方饶过性命，那也不便再上讨教，可也不能输了气势，于是道：“唐门唐二，向晁先生讨教了。”晁镜悬并不答话，颔首行礼，将铁盾在身前一横，当真是凝如山岳。

    唐子瑜见对方不动如山，竟瞧不出半点破绽，也不敢轻举妄动，脚下不丁不八，踏着北方癸水方位，缓缓而行，晁镜悬脚下则甚是沉重，宛如身上背负了千斤巨岩一般，也跟着他的方位缓缓转动。

    唐子瑜绰号“漫天花雨”，那是说他抛针击穴的暗器功夫，如花雨漫天，飞絮飘洒，一手掷出，能覆盖人身百余处穴道而无半点偏移。但晁镜悬的铁盾长逾四尺，宽约二尺，将身上要害都覆盖住了，只将那铁盾一放，便破了他漫天花雨的功夫。

    唐子瑜脚步愈走愈快，突然身影摇晃，欺到晁镜悬身前，手中银丝骤现，如毒蛇般倏忽间绕过铁盾，直击后心，这一下走位飘忽，快如流星，本拟一招制胜，谁知晁镜悬只将铁盾慢慢一挪，便防住了这一针突袭，跟着盾里藏腿，右腿飞踢唐子瑜腰胁。

    唐子瑜斜身闪过，手中银针不停，脚下迈开步伐，绕着晁镜悬行走，须臾间便攻出七招，招招都是攻敌要害之佳作，可晁镜悬却只将铁盾微微挪动，看似只一招，可一招便破了唐子瑜七招攻势。

    两人一个如飞燕掠波，快似闪电，另一个却似蜗行牛步，慢若拖泥，银针虽轻，却含星坠之势，铁盾虽重，却有云屯之威，百十余招转眼即过，二人却仍是不分伯仲，难觅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