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花烂漫

    梁浅回到屋内，兴冲冲地问蓝岚道：“师父，方才是你在旁教我吗？”蓝岚含笑点头：“你悟性不错，这三招才练了一天，就能派上用场了。”梁浅听师父夸赞，自有一番得意，又问：“师父，您方才藏在哪？我怎的没看见你。”

    “我没藏着啊，我一直在屋里，这里有窗户，瞧得见你们几个。”蓝岚指了指窗户道。梁浅摇了摇头：“那可奇了，我明明听到您就在耳边招呼我。”

    蓝岚瞧着他纳闷的样子，忍俊不禁，笑道：“不逗你了，我刚才使得功夫，叫‘千里传音术’，能将我在这里说的话，传到你的耳朵里，所以说话似近实远。”

    梁浅喜道：“还有这种神奇的法子？师父，您教教我好不好？以后您再出门，咱俩就用这法儿聊天说话，岂不有趣？”

    蓝岚笑道：“说是千里传音，其实能声闻里许，就已是很了不起了。我功力尚浅，还传不了那么远，不过你要想学，我日后自会教你。”

    梁浅“哦”了一声，略感失落，又道：“师父，方才是您在旁协助，我才能赢那姓罗的，倘若以后你又出远门，我如何对付他们？”

    “巴山四杰，名头叫得响，在我看来，也不是多么了不起，”蓝岚道，“你现在好好修炼剑法内功，日后修为渐长，他们就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梁浅心下欢喜，追问道：“如何破法？”

    蓝岚道：“巴山四杰，各有所长，老大扈仁杰，擅长的是拳脚功夫，这一点，你练会了‘移宫换羽’，已经不惧了，”梁浅连连点头，他与扈仁杰上次交手，便已占得上风，若再交手，自己已有七成把握。

    “老二罗义杰是个异才，练就一身古怪内力，但他威猛有余，灵巧不足，将来你修为日进，便也不怕他了。”梁浅最忌的就是罗义杰内力雄浑难当，听说有胜他的法子，欢喜地直搓手。

    “老三卢礼杰，以兵刃功夫最为了得，不过你学全了缺月剑法后，他便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要小心提防他的暗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点须得谨慎。”

    梁浅一拍手道：“是了！上次我和扈仁杰比武，脚上就挨了一下石子，看来是那卢礼杰暗中偷袭！”

    蓝岚续道：“最后便是廉智杰，四人之中，矮子里拔将军，倒数他有两分智谋，不过若论武功，是不及他三位师兄的，所擅长者乃是轻功，和你面对面的交手，是打不过你的。”

    梁浅听到这里，心中大定，开心道：“这样一来，那四个恶鬼便再也不敢找我的麻烦了！”

    蓝岚正色道：“即使如此，你也不得去反找他们的麻烦，若只是他们，那还罢了。倘若招惹到你师伯，”说到这里，蓝岚神色略黯，“只怕你吃不着什么好果子。”

    “师伯武功很高吗？”梁浅问道。蓝岚道：“那是自然，普天之下，能胜过他的都寥寥无几，你瞧你师伯所住的庄子没？”

    梁浅道：“瞧过了，不过他那个庄子既然叫‘古柏幽居’，怎的半棵树也没有？”蓝岚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他练玄阴指功，将树都冻死了。”

    梁浅惊得瞠目结舌：“冻……冻死了？”蓝岚略感神伤：“正是，他练的功夫，虽是源于本门武功，却已非一路，那玄阴指力，是以‘冰河玄功’为基，内力本就至阴至寒，又辅以他独门的运劲手法，取人性命，只在须臾之间。”

    “师伯干嘛要练这等阴毒的武功？”梁浅不解道。蓝岚张了张嘴，却不回答，道：“我们去练剑吧。”梁浅疑惑未解，却也不敢多问。

    后面十余日，梁浅便专心修炼“缺月剑法”，学到后面，剑招愈发深奥，但梁浅人虽不甚机敏，但武功一道竟颇为颖悟，许多难处只需蓝岚稍加点拨，他便能通透融汇，如此练下来，进境也颇为迅速。

    这日十五，蓝岚去照顾孔从周起居，梁浅练毕武功，便提前烧好饭菜，等候师父归来。但蓝岚回来之时，却眉头低垂，郁郁不乐，一语不发，连饭菜都没动几筷。梁浅本欲在师父面前一展白日所学，逗她开心，哪知蓝岚收拾好了碗筷，便即回房，连徒弟的练功也忘了嘱咐。

    梁浅见师父愁眉不展，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练了一阵剑法，也觉无趣，便在日月庄中四处闲逛。此时春月将尽，蛙鸣虫叫之声，悦耳清脆，但在梁浅听来，只觉聒噪不休，耳畔嗡嗡作响，梁浅心下烦躁，纵身一跃，跃进池塘里，便要去捉那青蛙，谁知那青蛙甚是敏锐，一跃跳入水中，梁浅在水中找了半晌无果，却因夜里漆黑，寻它不得。

    梁浅只得放弃，抬头一看，却见一只兔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两只耳朵一晃一晃，似是在嘲笑自己。梁浅骂道：“连你也敢瞧不起我，看我抓住了怎么收拾你。”

    他说罢轻功一使，纵身一跃而起，扑向兔子，却扑了一个空，抬头一看，那兔子已窜到数丈之外，梁浅紧随其后。那兔子东一窜，西一跳，灵敏异常，他此时轻身功夫已甚是了得，但那兔子净选林密草深处跑，一时竟追它不上。

    一人一兔越奔越远，兔儿转过两个山坳，忽然从一大丛花底下钻了过去。

    梁浅绕过花丛，却已寻它不见，但觉花香阵阵，一时间竟闻之陶醉，环顾四周，只看见山花烂漫，红白缤纷，灿若烟霞。他举目远眺，但见一轮圆月高挂于东山之上，银辉倾洒，映照着花海，更显瑰丽。

    梁浅心念一动，飞奔回去，便去拉蓝岚来看。

    蓝岚见他急匆匆地跑进来，喜形于色，正待相问，梁浅却不等她说话，抓起她手就往外跑。蓝岚见状，心下疑惑，问道：“浅儿，你拉我做什么？”梁浅只管拉着她走，拉到那花海之中，方才松手。

    蓝岚一怔，只见群芳摇落，紫萼红英，煞是好看。梁浅伸手指向天空，清月出岭，辉照花林，如霰如雪。蓝岚看得痴了，只觉霁风朗月，伊戚之心，登时云散。

    梁浅见蓝岚眉头渐展，也觉开心，心里一肚子话，却不知该说什么，挠头许久，终于道：“师父，咱们练的是‘缺月剑法’，可你瞧这花好月圆，不是很美吗？”说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蓝岚见他笑得开怀，转眼明白了他的用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蓝岚忽然觉得，在她茕茕难支、满腹委屈的日子里，梁浅的笑脸，就像是一束光，就像黑夜里的月亮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