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慕白枫思忖片刻后,叫来一名兵卒:“你给我看好他们,不准他们通行。我带些弟兄去前线支援。”
兵卒起先就站在边上,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不由得迟疑道:“可是大人,这位自称是郭启淮郭将军,小的哪敢拦他的路。”
“是个屁,郭将军会便衣出行这么寒酸吗,我在陪都天天见到郭将军,还没有你清楚?”
兵卒瞧那中年男子眉宇轩昂,身姿挺拔,气势凛凛,心里头直犯嘀咕,听上峰这么说,只好闭上嘴巴。
半晌,慕白枫钦兵点将,很快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喜滋滋挣功去了。
没了拦路虎,叶卿赶紧去跟兵卒交涉:“他真的是郭将军,快放我们过去。”
兵卒迟疑道:“大人说你们是假冒的,你们有何凭证?”
叶卿转回去,向郭启淮借来证实身份的腰牌。
腰牌是赤金加青铜打造,质地厚重,隐泛光泽,上面刻有职位姓名,最重要的是还有吏部印鉴,普通人敢盗用官印是死罪。
兵卒早发觉男人气度不凡,心头早已信了七八分,这下见到牌子直接膝软跪地上去了,一个劲磕头赔罪。
“够了够了,快放我们过去。”叶卿扶兵卒起来,怕慕白枫杀回来,没功夫听他忏悔。
兵卒点头哈腰苦着脸商量道:“大人下了命令,把你们放走,他不会饶我,诸位稍等,我去把证据留下来,再放你们过去。”
得到三人允可后,兵卒连忙去周边私塾先生家借了纸张陈泥,斗胆借郭启淮的腰牌一用,按了陈泥,将上边的浮雕文印拓到纸上。
这样上峰寻他麻烦,他也好有个脱罪的由头,是上峰有眼不识泰山,眼下人家拿出证明身份的东西来,他岂有扣留之理。
另厢,慕白枫兴致勃勃的赶到叶卿所说的地点,却只看到过往行人,还有一队剔粪工,空气里弥漫臭味。
慕白枫捂着鼻子,命手下四散开来打听倭寇下落。
下属寻找一圈声称没有倭寇,慕白枫骂白痴:“没有就问,告诉他们,窝藏倭寇是死罪。”
然后就乱套了,听说有倭寇出没,行人集体大乱,抱头鼠窜的四处逃跑。
那队剔粪工的队形不仅被打乱,板车和木桶都被撞得哗哗倒地,空气里瞬间爆出冲天恶臭。
“这个死丫头!”慕白枫发现自己被耍了,一口气还没骂完,肺都要被熏麻了。
部曲纷纷解衣蒙面,谏言道:“大人,真的没有倭寇,我们快走吧。”
“走什么走,把这些臭东西处理了,弄到山上去施肥。这过道还能走人吗。”
秉着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干净的原则,慕白枫也解衣蒙面,带领士兵清理现场。
略过这段小插曲后,叶卿他们之后一路畅通的来到明隐村。
叶卿看到挨近村口几家农户门口晾晒的染布,觉得工具和成品都异常熟悉。
叶卿胸口咚咚直跳,有预感这个带领明隐村发家致富的瞎眼老公公,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起先是不大顺畅,现在又是顺利过了头。
有个妇人来问他们是谁,叶卿自称叶卿,那妇人就飞快的跑了,然后换里正来迎接他们。
叶卿有些受宠若惊:“劳烦里正亲自相迎,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个人。”
“知道,你们先去寒舍坐坐吧,我会帮你们找要找的人。”里正引手往里。
“呃,你是怎么知道的?”叶卿迷惑。
里正:“你方才说了,你叫叶卿。”
“您认识我吗?”难道是忠叔跟村里人提起过她,不对呀,忠叔不是变成了瞎哑公公吗。
想到忠叔年老还受此苦楚,叶卿心里很不是滋味,笃定主意把人接回织造府颐养天年。
“认识认识,你就是那个叶卿嘛。”
“……”算了,叶卿不跟他东拉西扯了,只希望他赶紧带路。
郭启淮盯着行动热情、话语冷淡的里正,暗自里不动声色的扶着佩剑。
进了屋舍,里正请他们稍待片刻,他出去找人去。
没过一会,四周门窗外面便站满了一群持扁担、钉耙的农人,将屋子围堵起来。
里正带人冲进来,叶卿被两个男人护到身后,意外倒不恐慌这变故。
毕竟对方只是一群手持木器的农民,看起来杀伤力不强。
果不然,里正还没发作,只见两道身影利箭般射来。
擒贼擒王,郭启淮将里正抓了过去,沈墨也左右抱来两个哇哇啼哭的总角稚童。
叶卿质问:“你们想要杀我们,为什么,刘忠呢,带我去见他。”
“休想,你们害了他一次还不够,我宁死也不会把文伯交给你们!”里正慷慨就义道。
三人思忖了一下这不明就里的话,很快分析出答案。
沈墨道:“有人抢先冒充我们,见过刘忠且伤害到他。”
对方越是这样做,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郭启淮冷声道:“消息泄露,柳南烟的人追来了,芸儿出事前见到那个人一定是她。”
“不能让柳南烟跑了,”沈墨提议道:“郭将军,你去集结人马把柳南烟羁押住,我和姐姐留下来跟村民证明身份,你办完事来找我们会合。”
这些人虽然武艺高强,但不似前一批人穷凶极恶,明明挟持了他们却不伤害他们。
里正隐隐动摇,不再谩骂挣扎。
郭启淮不放心,要叶卿证明了身份他再走。
叶卿只得再次盘问里正:“刘忠,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文伯在哪里,带我去见他,一切就可真相大白。”
“文伯被一伙杀手伤了,至今昏迷不醒。”里正悲愤道。
叶卿没辙,忽然看向窗外每家每户门前挂的染布,顿时心生一计。
叶卿叫他们听好,开口流畅倒一顿织布染布知识的贯口与他们听。
并说:“这些是不是刘忠教你们的?”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自觉放下手中家伙。
里正听得讷讷,迭声点头:“是,是。”
“那便是了,我是他以前的少东家,这些都是织造行的不传秘技。”叶卿道。
确定叶卿俘获他们信任后,郭启淮才快马赶回去逮捕很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柳南烟。
郭启淮马不停蹄,晓行夜宿的往回赶。是夜,树枝藤萝织就的密森下,伸手不见五指。
郭启淮闯进林子里,马匹突然嘶昂倒地,郭启淮顺势滚落下来,所滚之处身体一片刺痛。
他摸起地上的暗器,是有人在这布了铁蒺藜。
他刚落马不久,前后又各有一面削尖的竹排朝他夹来。他足尖点地,跃上腾空,抽出佩剑,凌光乍现,竹排应声而破。
不给他一丝喘息机会,两边涌出帮密密麻麻的杀手。
要不是对方意在活捉他,郭启淮可能双拳难敌四手。
经过一番激烈鏖战后,郭启淮渐渐瞄准出路,不作纠缠准备出逃。
正当他迈开数步,陡然头顶一面铁丝细网以迅雷之势罩落下来。
厮杀的动静终于停止,空气里残留淡淡的血腥味道。
“郭启淮,不愧是大帅手下第一员猛将,要抓住你还真不容易。”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音自林外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柳南烟看着小山堆一样的哀嚎遍野的杀手,啧啧称险。
随后,她命人将郭启淮带到她的下塌处,把人锁铐起来慢慢算账。
孟丽娇闻讯赶到的时候,看到柳南烟正挥舞着一条鞭子破口大骂。
幸好那条鞭子只是柳南烟装腔作势用的,没有真的落下去。孟丽娇惊奇的走到柳南烟身边:“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闹成这样,娘你怎么把郭伯伯捆起来了?”印象中他们两个始终生不起男女之情,但绝对不会这样兵戎相见。
柳南烟掸了一掸鞭子:“这要问他了,为了一个死人屡屡气我,还想找证据清算我。”
郭启淮怒目而视:“你这样说,是承认我派兵保护芸儿的期间,你偷偷见过她。”
“郭启淮,你死到临头了说话还这么横,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以为总有一天会感化你这块冥顽不灵的石头,白白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在你身上。”柳南烟抚一抚眼角细纹,感到岁月蹉跎在了狗身上。
“你跟芸儿说了什么,让她情愿抛家弃子去出家?!”郭启淮厉声质问。
柳南烟眼神一飘忽,抽动鞭子:“芸儿芸儿,你眼中只有那个死人,还是嫁过人的,她哪一点比我好。”
郭启淮一本正经的反问:“你哪一点配跟她比?”
柳南烟怒不可遏,高高扬起鞭子,被孟丽娇按住了手:“娘,你不可以打他。”
“娇娇你让开,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付出多少他都不曾感动过,他如今还要为了薛灵芸跟我翻旧账,先挑事的事他不是我。”柳南烟有一种预感,今日不是郭启淮死,就是他日她亡。
“那、那您骂骂他出气就好了,这样对犯人一样鞭挞他,还不如给他一刀痛快。”孟丽娇劝解着,慢慢将鞭绳从柳南烟手中抽离。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忍受她心目中高高在上,被视为父亲、神祇一样的人物,遭受如此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