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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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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日,萧恪派去的人带回来一则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刘忠没有回到老家,中途另去信老家一封,说自己要办点事晚些回去,然后便再没音信了。

    人失踪不代表死了,叶卿他们不放弃希望,叶卿翻员工名册得知刘忠在当地还有一门亲戚,开了间酒楼,他们即刻奔赴那里查找线索。

    酒楼店东叫刘厚,是刘忠的胞弟。听两个人是来打听兄长刘忠的,又见他们仪态非凡,非富即贵,应该能在衙门说得上话,刘厚登时很乐意接见且告知兄长的事情。

    他早知兄长没有按时回老家的事情,一个大活人就无故消失了。他去府衙报案过,但官府不予理会,他也没别的门路,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根据刘厚所述,兄长不是临时起意想回家探看的,而是收到一封言说老家曾祖生病的家书,兄长才请辞准备回去照顾。

    萧恪叶卿相视一眼:“那封信很重要。”是导致刘忠回乡,且失踪前接触过的东西。

    他们随口一提,刘厚竟接话道:“信在我这呢,”见他们惊奇模样,刘厚解释道:“我们老家亲戚都是务农人,非常节俭,又因我跟兄长同在一处,所以他们每次家书只写一封信,便少些纸笔费、邮寄费。我有家酒楼,地点固定,兄长要帮织造行、哦现在是织造府了,要帮织造府东奔西走的,常不在家,所以那一封信通常是寄到我这里来,里边有知会兄长的事情我再去相告。”

    萧恪:“快把信拿给我们看。”

    刘厚倒是很快回房找了出来,家乡人通常不写信,除非有要紧事,或者三节两寿的问候一声。

    因而几年来只有寥寥十余封信。

    萧恪凝眉对比十几封信,发现端倪:“有很大的问题。”

    叶卿暂时没看出来哪有问题,方才她第一时间问刘厚的老家曾祖是否真的病危,得到刘厚的答案也说是:“难道是信件的笔迹都不相同?”

    这个刘厚解释道:“家里人不识字的多,有时是找村里别的识字的人代写的,每次不固定人选。”

    “是这一条,”萧恪指着洋洋洒洒大篇文字的一小句:“他们让忠叔帮忙找治疗曾祖的药,去水月湾找药。水月湾在陪都境内,写信的人在苏州,他们怎么清楚这里能找到药。”

    “这个简单,再打发人回去问一下,他们是否有人叫忠叔回去,还叫他去找药。”叶卿提议道。

    萧恪沉吟片刻,却是摇了摇头:“水月湾地处两河三路交界处,鱼龙混杂,府衙通常有一条默认的规则,在水月湾发生的命案大都可以定为悬案,因为在那里每天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不计其数。把忠叔引去那里,目的很明显,方便要他性命——既然我们已经确定忠叔出事失踪了,再去回访得到的结果显而易见,这信是有人伪造的。”

    “你们是说兄长已经被人杀害了,”刘厚张大嘴巴:“兄长一向老实本分,什么人跟他有深仇大恨,要致他死地。”

    “当务之急,不是确定信件是何人所写,应该尽快把忠叔找到再说,”萧恪询问掌柜:“你可保留得有刘忠生前的一些遗物?”

    在织造府,刘忠的信息只存在于老员工名册上,关于他的东西都被迁走了。

    刘厚点头说有,带他们去二楼客房。

    他专门为兄长留了一间不出租的房间,方便兄长随时回来团聚。里边的东西刘厚没动过,差人打扫时都万分小心别弄乱。

    谈话中得知女扮男装的叶卿就是织造府现任东家,刘厚表现得更积极配合了。

    他下去做生意,放心任由两个人参观查探。

    过道上挂有花草图灯笼,身在夹道里也明亮如昼。

    每扇房门镂雕有不同图案,空气里散着淡淡香气,意趣雅致。

    二人并肩行走在走廊里,研究信件还有否其它异常之处。

    恰时,转角木梯上传来一群女子蹬蹬上楼以及谈笑的声音。叶卿微微疑惑,耳边依稀听到孟丽娇的声音,不可能吧,她跟萧恪乔装改扮,行事很小心不被人跟踪,孟丽娇怎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要是让孟丽娇发现他们在这可不行,孟丽娇他们母女沆瀣一气,柳南烟会见薛灵芸、假传信件的事情兴许不会瞒着孟丽娇甚至她就是参与者,到时看到她跟萧恪装束奇特,再联系所处地界,很容易能联想到他们来调查什么事情。到时打草惊蛇会加大查探难度。

    萧恪是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得多,在叶卿尚在犯嘀咕时,他已经眼疾手快将叶卿拉到一层凸墙里边闪躲。

    正好避开了步上楼梯的一伙人的视线,此时声音由远及近,他们没有听错,其中混杂的正有孟丽娇的声音。

    叶卿靠在墙壁上,萧恪面对面正对着她,颀长修挺的身姿完全笼罩盖住了叶卿一小片单薄的身躯,这样即使有人路过也不会认出他们。

    头顶温热的气息缭缭绕绕,不知是否空间过于狭小,叶卿感到前面留的缝隙越来越紧,温度攀升得厉害。

    叶卿微垂濡湿的长睫,迫使自己思考孟丽娇如何在这的,应该是单纯来吃饭的,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出。刘厚这家酒楼不是最繁华的,胜在清新雅致,很得一些夫人小姐的青睐。

    她想快点结束这磨人的燥,不成想他们竟在走廊里停步聊了起来。

    孟丽娇看一个小姐妹戴朵嵌两颗翡翠簪花张张扬扬的向别人炫耀,便开口讥嘲道:“你们瞧,这两颗并拢的松柏绿圆头翡翠,像不像那苍蝇头上的两只绿豆眼睛?”

    这话一出引得姑娘们笑得前仰后合,纷纷附议说像。

    把这小姐妹气得不轻,一把扯下头饰藏起来,并反口相机道:“丽娇,今个怎么想起我们这些朋友了,你不去陪你爹,噢口误,还不是呢,你跟你娘倒贴了大半年,和我们这些京里人都混熟了,偏偏人家郭将军就是对你们娘俩不屑一顾。”

    孟丽娇脸色一变:“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找我麻烦吗,今天是我请客,想挑事的滚!”

    另外有人不乐意了:“骂谁滚呢你,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了。”

    “请客了不起啊,谁稀罕你那两个臭钱似的,我们又不是吃不起一顿饭。”

    “就是,我们肯来是给你面子。”

    就这样,两个人的争执开始波及到多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攻击。

    叶卿在里边听得无语,不知他们要吵到什么时候。陡然,她眼神微微偏斜,瞧见墙墙侧有一尾裂纹。

    这刘厚也有粗心的时候,到处装扮得雅雅致致,唯独这里裂了这么大块缝不知道,待她出去记得提醒一下。

    兴许是她头醺眼热的缘故,竟看到裂纹会动。

    郝然,叶卿仔细看,那裂纹倏地钻出壁缝,一只硕大的四脚兽出现在她眼前。

    叶卿瞳孔骤缩,张圆嘴巴。

    头顶的阴影覆盖下来,在她发出尖叫之前。

    带着压抑了多日念念不得的发泄,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堵,然而相触便如野火燎原不可收拾。

    属于男人的熟悉气息暴风骤雨般袭卷她的唇舌,汲取她的香甜。

    萧恪托着她的腰肢紧搂往上,方便更深入的攫取。

    叶卿像个瘾君子,明知道不对,一边攀附男人双肩的同时,一边罪恶的想他们真的不该、不该以任何名目再继续这样纠缠不清下去。

    仿佛久旱逢甘霖,寒窗中进士,萧恪整个人骨软筋酥,腾腾欲升的感觉。

    他剥离一丝神智余角瞥瞅那只差点吓到叶卿的壁虎,已经挺懂事的钻入墙缝里不见了。

    今天还得谢谢这个小家伙~

    月华如水,今晚的街道格外热闹,叶卿奇怪的打量一窝蜂采购的人群,哪里来个挑菜卖的瞬间就会被抢光。

    或许这躁动持续多日了,只是叶卿以为白天这般热闹不稀奇,到晚上便显露出不同寻常了。

    这两天她白天跟萧恪查案,晚上同房而眠。今天白天发生的意外让她觉得两个人不适合再待一块,她便走回来,撞见这一幕。

    叶卿没找人问,周遭热议声音就跑耳朵了。

    “李家的你还在溜达呢,还不去多囤点米面,上次打起来物价就疯涨你还不晓得吗。”

    “啥,姓秦的不是老实了吗,又作妖呢。”

    “不是秦百川,据小道消息,是暂住在咱们这的郭将军在城外排兵布阵,好像要打谁。”

    “郭启淮郭将军吗,打谁啊?”

    “郭将军打的肯定是坏人,我哪知道,我一个侄子被他的军队临时招募,确定要开战了。”

    接下来的话叶卿没心情再听下去,匆步赶回了家中。她顾此失彼,竟然没发现郭宅最近气氛不对劲。

    她找去议事堂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里边部将按品阶高低站定班次,个个面目凝肃,果真在商榷起兵事宜。

    叶卿在外面焦灼等待,片刻钟后他们散会,卢弼跟随队伍走出来,看到她微微颔首示意,同时递来一个无奈的眼神。

    叶卿即刻走进屋去,急切陈情:“爹,你要打萧恪吗,你不要,这是我俩自己的选择,我没有责怪他。”她早就料到两个人会有针尖对麦芒的一天,但没想到郭启淮不出手则已,暗地里早就备好,一出手就要掀起战乱,搞这么大动作。

    郭启淮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手中擦拭着锋锐宝剑:“我打萧恪做什么,我知道联姻是秦百川设下的奸计,萧恪只是迫于无奈接受。”

    叶卿一口气还没吁完,郭启淮眸光凌厉,又道:“我去把罪魁祸首秦百川给连锅端掉,看他女儿拿什么跟你争。”

    “……”叶卿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仗哪能说打就打的,你在开玩笑吧。”

    “我已经奏报朝廷,得到了南直隶三军的统兵权与调兵权,准我征讨叛贼。”郭启淮道。

    叶卿咂舌:“可是,双方不是在谈判吗,朝廷要在议亲的过程里一步步鲸吞蚕食掉秦百川,哪怕、哪怕萧恪暂时娶了秦小姐,也好过到时面临两线作战。”

    “秦百川奸猾狡诈,莫说嫁一个女儿了,就是让他全家为质,他该反还是得反。到时候你所说的仍有可能发生,我正是掐准这一点向朝廷奏请,先下手为强,免得秦百川后悔,我们将落于被动。”郭启淮解释道。

    不对,不对劲,叶卿虽然不熟军事,但结合城中动乱,以及卢弼走出去时那个沉重无奈的眼神,知道事情没那么轻松。叶卿想了想:“一开始秦百川提出议和联姻,是为了利用道德辖制对方,爹你率先开战,成则已,不成的话岂不是害朝廷信义丢失,到时战败全归咎到你头上。”

    郭启淮眼波微动,撇撇嘴角:“有一半的机会足矣。”

    “说到底这不是个稳妥的办法,你不要这样做。”

    郭启淮看叶卿急得满脸通红,便伸手安抚的在她头顶揉了一揉,云淡风轻的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知道可能会失败,就不去打仗,天下就没有将军和士兵了。”

    叶卿摇头反驳他:“你说得不全面,那是没得选择的情况下,现在双方比的是耐力,这边先沉不住气终究先下一城,”这几天织造府和商会的事务也安排得差不多了,叶卿顿了顿索性道:“而且,即便打倒了秦百川,我也不会嫁给萧恪。”

    见女儿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郭启淮疑惑的同时怒从心起:“怎么了,萧恪那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我要随你回宁波,嫁给唐王世子,大帅的儿子。”

    郭启淮的一腔怒火烧回自己身上,有些猝不及防。

    郭启淮强自镇定,淡声道:“这件事我们不是谈过了吗,都过去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别瞒我了,大帅病危,撑不过一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叶卿哽咽的回忆过往:“对不起,我以前我不知道,冲你大吼大叫的。”

    郭启淮不知哪个多嘴的家伙跟她提了,登时面如火烧,一种无地自容的情绪席卷全身。

    如今想瞒也瞒不住了,郭启淮克制情绪,心平气和的开解她:“大帅只是向我施压,没到最后一步谁都无法预料未来的事,你不必听别人危言耸听,我好歹跟他多年交情,他清楚我的忠诚。”

    “他清楚你的忠诚,但不一定信任你的忠诚。十年来他但凡有一丝信赖,就应该放你回来跟家人团聚。”叶卿秀眉微颦,一语道破,什么忠诚、功绩、情分在权力传承的面前都是浮云。

    郭启淮眼角微抖,被她目光洞察得无处藏身的感觉。

    他苍白无力的叮嘱:“听我的,这件事别管,我自有主张。”

    叶卿缓缓靠近,握住他的手背:“萧恪要娶别人了,你别丢下我,嫁给世子也很好呀”

    话音未落郭启淮忍无可忍的一把甩开她的手,刚擦拭的佩剑也铮的从身上掉落在地。

    郭启淮转身背对她,没有颜面直视:“我求求你,给我留点尊严行不行!我害了你娘削发为尼,现在又来害你,我一天的福都没让你们享过,我是来还债的还是讨债的,我这趟回来的意义是什么,早知道我还不如十年前死了算了。我宁可回去捱受千刀万剐,也不要拉你下水,你的牺牲对我来说是多余是比凌迟还可怕的东西你懂不懂?”

    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遭遇这些事,叶卿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等他倾泻完了,才缓缓走近。

    叶卿停在两步之遥,瞅着他发颤溢满痛苦的背影,酝酿了番道:“不是这样,娘她一直在等你回来,所有人都说你战亡殉国了,她不信,你的消息,对她来说是生前唯一牵挂的东西。”

    在他没有抗拒逃避的时候,叶卿迈上前一步:“还有我,这大半年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快乐,请你不要低估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也不要替我擅自作决定,要在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和你当中做选择的话,我选你。”

    连枝铜灯烛火噼啪燃烧,在地面斜投下一片娇小而坚定的影子。

    温和柔润的嗓音仿佛春天细雨,抚平了空气里的躁动。

    良久,郭启淮踅动身形,转过来面对着她,嘴唇犹疑翕动:“你可知道,一入高门深似海,去了王府,就不能够像现在自由自在经营你的织造府了。”

    叶卿颔首,眸光湛湛,没有一丝犹豫:“这些天我已经把织造府陆续交接给底下人打理了。”

    郭启淮难以启齿,但还是得同她点明利害:“从前你只是经营小小的织造行,现在的织造府今非昔比,郭家还可能觊觎你的财产。”

    叶卿鼻子娇俏一哼,从善如流:“除开大帅多疑这一点呢,我承认他是一位好的领袖,织造府他爱拿便拿去,反正也是充实军饷,物尽其用就是了。他们不熟悉业务,没准到时还求我管理呢。”叶卿乐观的道。

    她越表现大度,郭启淮越如刺在喉,哽了哽道:“世子他痴于武学,不谙雅艺,不通情趣,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叶卿不以为意道:“他少缠着我才好呢,这样我就可以多些时间做其它的事,多些时间陪您啦。”

    郭启淮还待再说,叶卿抢话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都不怕,有你这样一位武功卓绝、权尊势重的爹爹宠着护着,我什么都不怕,”叶卿试着去牵他腕袖,轻缓的道:“带我回家吧,有你的家。”

    她从头到尾不似太阳那般灼人,也不像芍药那般明艳,而是像春雨般,没有一点刺激性的,悄无声息的渗透了大地,瓦解最坚硬的地方。

    上善若水,不惧刀斧斫,郭启淮在战场上挡得了敌人的明枪冷箭,却抵不过这般潺潺若流水的引导。

    叶卿迈了九十九步,郭启淮终于回应拥住小心试探的女儿,不再排斥,不再迟疑:“好,我带你走,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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