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叶卿觉得他现在就像块一碰就碎的脆皮,不可置信瞪大眼眼睛道:“你确定这是轻伤,你确定休息几天就能好?”
沈墨含糊其辞的闷哼:“那就再多几天。”他应该忍住的,方才叶卿离他太近,出手太快,他又恰巧被击到骨折之处,这才暴露。
叶卿将他挣乱的床铺捋了捋,想伸手碰他又有了阴影不敢,不禁抹泪气愤道:“到底哪个军官拿人命开玩笑,这是什么魔鬼训练,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我要去找他算账。”
沈墨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叶卿光听这样就受不了,得知实情还了得。
沈墨想抬手抬不起来,叫她别哭:“我一个人倒霉而已,训练中脚滑摔到山坡下去了。你别去找,大家都这样过来的,唯独我的家人去鸣不平,大家会笑话我娇气,以后还怎么合群。”
既然是意外只能自认倒霉了。叶卿替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瓮声道:“那你以后别瞒着我了,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说,刚刚吓死我了。”
“我看你这两天事情太忙了,不想打扰你。郭将军那怎么样了,他还坚持要你放弃经营织造行吗?”沈墨紧张的问。
叶卿答不准确:“店里订单激增,我忙得还没功夫去他那里。不过拿到契书和钱第一时间就送去给他看了。他没个回话,但也没派人捉我回去,想必是同意我继续经营织造行了。”
沈墨加以肯定道:“他是一言九鼎的将帅,一定会信守诺言。”
时值正午,叶卿看到吃饭的点了,她出去了一会,回来端着一碗蘑菇炖鸡:“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吃。”
沈墨眼睫微颤,轻声道:“这怎么敢当,叫下人做就好了。”
“有什么不敢当的,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你还没说要什么奖励。”叶卿舀了一勺滚烫鸡汤吹得变温,递到他嘴边。
沈墨就着她的手吞咽食物,道:“注意到国子监的人是你,功劳是姐姐的,我只不过加以梳理。”
“诶,自家人谦虚就没意思了。要不是你彻夜找到祭酒的弱点,还有他们跟另一家布行的关系,我们焉能知己知彼,想要什么就说吧。”叶卿由衷感激他。
沈墨目光虔诚望向她,不假思索道:“别无所求,只求陪伴在姐姐身侧。”
叶卿失笑:“这算什么奖励。你最好提点别的,别浪费机会。想想吧,你心中就没什么重要的、一直想达成的愿望?”
沈墨执着的不改初衷:“这就是我最重要的。”
“好吧,就依了你。”然后叶卿继续喂他吃饭。叶卿心想,这不就和平常一样嘛。
等确定沈墨病情没有严重下去,甚至有好转的迹象,叶卿才抽身去了郭宅一趟。
契书和银钱都被卢弼保管着,叶卿请郭启淮来正厅,叫卢弼把契书银两也拿来,知道郭启淮看过了,偏要当着郭启淮的面清再数一遍雪花银两。
“啧啧,一千匹布的钱也不是很多呀,怎么那么压手,哦,古人言君子一诺千金,在我手上的可是有千斤重。”
郭启淮眉梢微挑:“你不用拐弯抹角的激我,我言出必行,既然你通过考验,就继续待在织造行吧。”
叶卿喜出望外的委身行万福:“谢谢爹。”
话音甫落,对方说了但是,叶卿登时苦着脸等但是,听郭启淮道:“你别因此而怕我发现你的错漏,借口再度发难阻挠,出了事不敢讲,遇着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有爹为你撑腰。既然同意你走上这条路,我也有责任。”
叶卿心情跌宕起伏的,再度绽开笑容:“是爹,我知道了。”
“爹啊,您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叶卿提道。
郭启淮当然没忘,这次不是单纯的提条件,是个赌约:“你赢了,想要什么?”
“我的愿望要去街上才能实现,走吧,我先送您回屋梳洗一番。”其实叶卿想带精神不济的他外出散心。
叶卿叫下人打水来,给郭启淮刮掉乱丛似的胡茬,给他挑了一身明朗的月白色锦袍。
半个时辰后,叶卿将收拾得济楚的人带出去。
街上行人熙攘,小贩叫卖声不绝。
叶卿拉着神思不属的郭启淮走到一个冰糖葫芦摊前。
叶卿绕着稻草棍走了一圈,挑了八串山楂贼大的红艳艳的糖葫芦。
付了摊主钱,叶卿一手拿着四支糖葫芦走到郭启淮面前,提出第一个愿望:“爹,我要你背着我吃糖葫芦。”
“咳,”一直沉湎在伤痛里的郭启淮眼中出现波动,难为情的四下看了看,又嫌弃的看了看糖葫芦:“咱们爷俩多大的人了,吃这种小孩吃的东西,换一个吧。”话音刚落,郭启淮郝然想到了什么微怔。
叶卿否决摇头:“不换,就这个,你答应我的。”
郭启淮这一次没再反对,但众目睽睽还是拉不下脸,建议道:“换个僻静地方我再背你。”
叶卿欣然应允。
二人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口,郭启淮单膝半蹲下,叶卿不客气的趴了上去。
郭启淮的腰劲瘦却硬挺,叶卿感觉比坐轿子还稳,手不用环着脖子也可以为所欲为不用怕掉下去。
叶卿吭哧嚼了一口脆甜的糖衣,另只手拿给郭启淮尝:“爹你也吃,没人看到的。”
郭启淮偏头咬下一颗糖葫芦,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别吊儿郎当的,我跑快些,你抓稳。”
叶卿不以为然的把他宽厚的背当成餐台,两只手不停的捣鼓糖葫芦。
而下一刻她就后悔了,她整个人猛地惯性后倾,幸好郭启淮有准备的牢牢托住她。
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下,叶卿不敢再造次的攀紧他肩膀。
看着疯玩的父女俩,追在后面的柳南烟母女俩酸气直冒。
孟丽娇柳眉倒竖,神情扭曲:“叶卿这是提的什么破要求,她还是三岁小孩吗,她分明是想炫耀给全天下的人知道!”
饶是柳南烟跟叶卿存在年龄辈分上的壁垒,柳南烟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小小年纪如此张扬,跟她那个死鬼娘一样。”
“娘,叶卿怎么完成赌约的,还有,即便她完成了,他们吵架是事实,吵得跟乌眼鸡似的,怎么转眼就和好。”孟丽娇气得直跺脚。
柳南烟酸气的否认:“不,启淮是被逼无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先前答应了叶卿,现在才由得她摆布。”
孟丽娇也很想是这样,她恨恨咬唇:“可是,他们笑得真开心……”
流汗使人快乐,差不多绕城跑了有半圈后,父女倒在一块柔软的草坪上哈哈笑作一团。
叶卿玩心大起,继续道:“第二个愿望,唔,这里正好场地蛮空旷的,您教教我功夫,我学点好作防身之用。”
郭启淮笑道:“你到底有几个愿望。”
“打赌的时候,你说要是你输了条件任我开,又没限制几个条件。”叶卿同他咬文嚼字道。
“好吧。”郭启淮歇息了没多会,从草坪上一跃而起,比划手掌,排开架势。
叶卿先照他动作热了热身,然后跟他对打练习。
打了一会,叶卿无趣道:“您认真点,这比掉了牙的老太太还不如。”
为了满足古怪刁钻的女儿,郭启淮只好提起劲道,又要保证不伤到她。
酣畅淋漓的学了会武功,叶卿疲乏无力的坐在草坪上吹风:“爹,你去给我买饮子喝,顺便买把刀和木材来,我想要一把木制刀具。”
郭启淮眼波又动了动,应允说好。
半晌,叶卿吃着香茶饮子,郭启淮就在旁边雕刻木制匕首。
陡然,旁边蹿出暗中跟踪的母女俩,叶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孟丽娇就扑到郭启淮身边:“郭伯伯,您流血了。”说罢心疼的扯出手绢来给他手指缠上。
叶卿微愣的看过去,瞧见郭启淮果真割伤了拇指。
孟丽娇逮着叶卿的小辫子可劲为郭启淮鸣不平:“叶卿你够了,拉郭伯伯玩这些幼稚的把戏,居然要他背你,你不就是想跟所有人昭告堂堂郭将军是你爹吗。你还呼来喝去把他当佣人使唤,现在还害他伤了手。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这不是卿儿的心思,是我的心思,”面对孟丽娇的凿凿指责,郭启淮转过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挡住叶卿,解释道:“这是我曾写给芸儿信的内容,信中我希望我以后能这样对待未出世的孩儿,背她逛街,教她功夫,给她做玩具。卿儿是想弥补我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