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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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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五日,天启帝将奏折给太子的批阅的消息便传遍朝堂。不少官员在陛下返回的折子上,看到了太子殿下的批词。

    历朝历代为培养太子理政之能,将奏折交给太子批阅之事并不罕见,可将朝臣们参奏太子的折子交给太子批阅,却是前所未有的。

    这代表着陛下的态度。

    况且这些批语可都是经过陛下之手,若陛下有一丁点不赞同,根本不会传到他们手中。

    几十人战战兢兢,数日都没睡好。要是早知如此,他们绝不会为他人所惑跟着参太子殿下这一本,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

    入夜,燕家书房,燕青山与燕阙父子两人相对而立。

    手中的折子翻来覆去,眼中似有焦灼之意,燕阙问燕青山:“贵妃那边可传出消息?”

    “嬷嬷传出话来,自三皇子中毒以来,陛下已多日未召贵妃娘娘。”

    未等燕青山说完燕阙便已露出愁色,燕青山察觉到他的担忧,又道:“嬷嬷说陛下这月忙于政事,也未曾传召其他娘娘。”

    燕阙这才舒展眉头,只要贵妃的荣宠还在他们的胜算就还在。

    “最近陛下似乎对太子格外宠信,我们要尽快采取行动。”

    凤萧中毒一事他们功败垂成,如今陛下又将奏折拿给太子殿下批阅,实在是个太过不好的信号。若让太子殿下站稳脚跟,再想扳倒他可就是难如登天。

    “父亲……”燕青山欲言又止。

    燕阙察觉到他的意图:“说。”

    燕青山似有顾忌,但最终还是开口:“您认为陛下真的有过废太子的想法吗?”

    “这是何意?”燕阙的眉头再次蹙起。

    燕青山依旧道:“陛下若想废太子,有无数机会,可都没有,今时更是对太子殿下宠信有加,实在是……”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以前一直认为陛下有意废太子,所以顺意而为为凤萧争夺太子之位,然而如今仔细想来陛下虽表面上对太子有诸多不满,但自从封凤殷为太子以来,十二岁初涉朝政在旁观政,十八岁任凤阳牧正式涉政,每一步都是严循教养太子的规矩而来。

    若陛下没有让太子登帝位的打算,又何必废心教养他?

    且以他从贵妃那里得来的消息看,陛下虽未给东宫诸多的赏赐,甚至连一个低份位的妃子都不如,但原属于太子的该有的全都有,半分都不曾少。

    燕阙面色凛然已有怒意:“你的意思是要我要燕家放弃为萧儿争皇位?”

    燕青山没有回话,似是默认了,燕阙大怒,一掌拍断眼前的书桌,笔墨纸砚散了满地。“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君意难违,儿子只是担心燕家……”

    “不必再说了,”燕阙打断他的话,“不管陛下之前是否有过废太子的想法,之后必定会有的。”

    他谋划十几年,便是为了让凤萧送上太子之位,现在让他放弃,如何甘心?

    ……

    这一日散朝众臣皆聚东华门。凤殷不疾不徐长身玉立柳枝下,已不再青翠的柳叶随风而落,飘于他肩。

    他眉目稍启,轻掸去肩头的落柳,视线停留某处,似是蹙了下眉头。

    不远处以刘召为首的数十人朝他而来,这些人官阶不高,最高的刘召才四品,但就是他们参了凤殷几十本。

    众人已到凤殷面前,未做他行先是齐刷刷跪在凤殷身前。

    “卑职……”他们齐声开口,却被凤殷打断,“刘大人,孤有一事不明。”

    刘召这些人皆露出惊讶神色,似乎并未想到凤殷会开口,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殿下何事不明?”

    这时凤殷的眉眼才似乎带了笑意,微侧首而言:“你认为孤何处不可胜任凤阳牧一职?”他参的折子中便有一本是凤殷不可胜任凤阳牧一职。

    刘召身躯一震,不禁瑟瑟发抖:“卑职、卑职有错,不该参奏太子殿下。”

    按照计划,他要制造出被太子责问的假象,此时太子的确责问他,事情发展顺利,他却没有感到高兴,只有惶恐。

    太子殿下长居宫中,也只有近几月任了凤阳牧之职开始上朝,他们才每日可见上太子殿下一面。

    他对太子殿下并不了解,只得知太子殿下性格孤僻,为人冷漠,不喜与朝臣往来,却没人告诉他太子殿下会给人如此大的压迫。

    “刘大人何罪之有?”凤殷眼中的笑意不减,“孤看过你的折子,既是参奏自然要列明事实证据确凿,孤却未见你列出,故亲自来问。”

    刘召突然匍匐在地,高呼饶命:“卑职错了,卑职错了,不该参奏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其他人也跟着喊饶命,好似凤殷要把他们怎么样一般。

    他们这番动静引得群臣瞩目,驻足观望,但俱不知事情缘由,只可听到阵阵求饶。

    凤殷蹙眉,事情似乎不对。

    此时,围观人群中突然跳出一人,指着凤殷大声批判:“刘大人为官清正,为家国社稷上书陛下,太子殿下却以此打击报复,是否有些不妥?!可对得起陛下对您的信任?!”

    句句都是凤殷打击贤臣,声声皆为家国利益。

    凤殷侧目,是燕九,燕家的旁系。见凤殷看他亦是丝毫不示弱,下巴微抬,并不把凤殷放在眼中。

    别人怕凤殷,他可不怕,不过是个没有什么依仗的太子,有什么让他怕的?

    就算现在凤殷得了陛下宠信又如何,当年顾家如日中天,还不是一朝变为阶下囚。

    顾家被连根铲除的时候,凤殷这个太子就已经走在被废的路上,太子的位子是迟早要落到凤萧的身上的。

    他道:“今日之事众人都看在眼中,我定会向陛下参奏!”

    燕青山就在一旁,连忙制止:“燕九,住嘴!”

    燕九却根本不管他的阻拦,继续说:“有众位见证,我就不信太子殿下还能变黑为白!”

    他意有所指,凤萧中毒一事,陛下虽已下旨裁夺和凤殷无关,但凤萧一死便无人与他争太子之位,不是他又能是谁?不少人仍认为是他干的,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原来如此,凤殷轻笑,心中已了然,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不过终是要落空了。

    凤殷转身上马,低身对燕九道:“孤静待你的折子。”而后策马离去,不管身后如何议论滔天。

    骑马终是要比做车轿快些的,所以自身子没了不适凤殷便是骑马至凤阳府。

    街边残柳落叶从眼前而过,他骑得并不快,不多时便听身后马蹄声声,伴有几声呼唤,回身便见燕青山快马追来,片刻已到他身侧。

    燕青山就要下马行礼,凤殷出言制止:“燕大人有什么事便马上说吧,宫外无需太多礼数。”

    燕青山倒是没有坚持,垂首道:“燕九他年轻气盛,若是惹了太子殿下还请您海涵。”

    凤殷骤然停下,笑看着燕青山:“你认为孤和燕九哪个年纪更大?”

    燕青山脸上一红,燕九的确要比凤殷还要年长两岁,他竟忽略了这点。

    凤殷再问:“燕侍郎,你追上来令尊可知道?”

    燕青山更是哑然,看来太子殿下已经看透今日的事情是父亲授意燕九所为,他倒是多此一举。

    “燕大人回去吧。”凤殷未再与他多言,策马而去。

    没有将他拉下太子之位,燕阙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燕阙心急了。

    至于燕青山……自己倒是有些看不透他。

    当年他在边疆八年,凤萧已经登上太子之位,按说燕青山作为燕家的长子,理应鼎力支持凤萧。

    但在凤萧搞得朝堂乌烟瘴气之后,有人提出请他回朝,燕青山却和他父亲燕阙闹掰,站在了他这一边。

    若没有燕青山的支持,他恐怕没有那么顺利归朝。

    看着凤殷远去的背影,燕青山再次确信了那日他感到的压迫是真实。

    太子殿下比他想象的更加像一位君主,冷静自持,不怒自威,让人为之叹服。

    若是顾家还在,顾尧还在,父亲断不会生出为凤萧争取太子之位的想法,毕竟顾家权势滔天,凤殷的太子之位是如此的牢不可破。

    然而变故在一日之间就发生了,皇后顾尧一夜病逝,然后便是整个顾家都没了,凤殷这个太子失去了一切可以依仗的东西,凤萧的机会也来了。

    燕青山有时会想,经历了如此变故太子殿下是何心境。

    不过他肯定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

    燕九的动作倒是快,第二日参凤殷的奏折就递到了天启帝跟前,早朝之时更是将在东华门之事添油加醋做了陈报。

    他信心满满,即便不能削了凤殷的权,至少会让陛下心存芥蒂,到时不管凤殷如何解释,陛下心中都会有这一道坎。

    然而天启帝却不如他料想的那般惊讶,只回了一句话:“朕已知晓。”

    燕九蓦地抬头,陛下何时知道的这事?为何能如此如此平静?

    很快他便知晓原因。

    目光扫过座下群臣,天启帝道:“昨日太子已向朕写了陈情书,朕已知事情原委。诸卿若是对朕让太子批阅奏折之事有异议,另外再议。”

    燕九的目光蓦地转向凤殷,他竟没想到凤殷会先他一步向陛下奏明此事!

    听陛下的言辞,他还将此事的矛头指向了自己对陛下决议的不满,在陛下面前先发制人摆了他一道!

    卑鄙!

    自早朝开始凤殷便低眉垂目听天启帝和群臣谈论政事,神色未有什么变化,就是听到自己被参奏他也是那副神情。

    察觉到燕九望向他的目光,他才微启凤眼略望向燕九,嘴角有个不易察觉的笑。

    似是轻蔑,又似是他原本便是这样。

    昨日他便已猜出燕九的目的,但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与其等着被弹劾,倒不如主动出击,所以昨晚回宫后他主动便向父皇呈了陈情书,先告了燕九一状。

    毕竟告状这种事,不管对错,一般都是谁先开口,谁看上去就更有理一些。

    不过他也知此事不会如此简单便过去,他的余光落在刘召身上。

    “刘召。”天启帝忽叫刘召上前,“此事你也奏一份折子上来。”

    刘召诚惶诚恐:“微臣、微臣遵旨。”

    日色已白,朝事皆尽,天启帝挥了挥手:“退朝吧。”

    巳时三刻,东华门外群臣已散,刘召才偷偷摸摸地从东华门探出头来,左看看右瞧瞧确认无人才敢出来,似乎在躲什么人。

    但他终究是没躲过,身后传来燕九的声音:“刘召你让我好等。”

    刘召身躯一震,懊恼情绪一闪而过,转身已经变为谄媚:“燕大人怎地还没走。”他虽与燕九同品级,但燕九背靠燕家,他是孤家寡人,自然要巴结着燕九。

    燕九冷哼一声:“你说我为什么还没走?”

    说着将刘召拉到路边:“折子上该怎么写你心里该是有数吧?”

    他今日的上奏虽被凤殷提前在陛下面前上了眼药,可还有刘召呢,只要刘召再参凤殷一本,他就不信陛下真的就信凤殷一面之词。

    刘召嘴上应着有数,心里却是有苦难言。

    按照计划,今日燕九参奏完毕陛下大怒,即便是陛下不要求他上一本,他也要跟着参太子一本,但今日陛下在朝廷上的态度让他心里没底。

    他若是真参了这一本引得陛下不满怎么办,他犹豫着要不要如实上奏,所以故意躲着燕九,但终是没有躲过。

    燕九早知刘召就是墙头草,顺风倒,今日陛下在朝廷上的话必定会让他动摇,所以特意来敲打敲打他。

    他道:“你已经参过太子几本,他以后若得了权,你以为你以前做的那些他会不计较?”

    刘召的脸色立马变了。

    燕九知道自己说到他心坎里了,拍拍他的肩:“刘大人,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吧。”

    燕九走了,刘召愣了片刻,也叹着气走了。

    待他们都走后,聂铎从他们头顶的树上跳下来,看着刘召离去的方向眯起眼睛,这个人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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