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渡船女」又死一人
只有一次，我记得那时十四岁，父亲面对着一只通体森白的邪祟，这邪祟发丝潮湿，凝在一起，有着四条纤细手臂，六条粗壮腿脚，背部银色鳞片，宛如一条长了五对手足的人形鱼怪，更令人发渗的是，那邪祟的口中全是参差不齐的獠牙，而那巨口的深处，还有一个宛如婴儿般的头颅，正在惨绝的啼哭。
我当时被吓得直接躲到远处，完全没有看见父亲是如何将那邪祟制服的。
此时再次遇到水中邪祟，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此时萧夫人横眉冷对，苏梦示意我接受，鲍旭更是希望我能够帮助他们，三力齐压，好让他们平安过个年，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接受，“那好吧，这个年只能在外面过了。”
“没关系，只要和归零大哥，萧姐姐在一起，在哪里都是过年，”苏梦完全看不出我心中惊恐，只道是和往常一样。
而为了挽回仅剩不多的尊严，我也只好强装镇定。
萧夫人却是没放在心上，“这年过不过的也就你这种俗人才会在意。”
“嗯，”我点点头，“梦儿想不想你父亲啊，等我们从龙吟乡回来之后顺道去望风镇看看你父亲怎么样？”
“真的吗？好啊好啊，”苏梦这下可高兴坏了，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说要带她回家。
萧夫人听我说这话，神色巨变，“我也要回桃源乡去看看我的立君。”
“咦？萧夫人刚刚不是说过年只是我们这些俗人才会在意的事情吗？您这么高洁，没必要这么在意吧。”
“你？”萧夫人周身散发一股戾气，而我早已带着苏梦逃之夭夭。
坐上鲍旭驾来的马车，我们三人便上了路。
这马车比我们之前坐的要快上许多，一路上冬风呼啸，我们也没有欣赏沿途的兴致。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白色的雾气渗入马车。
我打开车帘，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鲍大哥，我们这是到了龙吟湖了吗？”
“对啊，已经在龙吟湖边了，再走一会儿，就到龙吟乡了。”
看着眼前的十里白雾，哪是我听说的鱼米之乡。
“果然蹊跷，”萧夫人穿着一袭红裙，在这寒冬之际本就引人注目，而她这大红之色，透着白雾也能看的清楚。
“哪里蹊跷？”苏梦也探出马车，只是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原来这就是雾啊，雾里全是水，感觉我出去就会蔫了。”
这倒是事实，苏梦本就是纸人，遇火即燃，遇水即皱，所以为了照顾好她，我将自己的衣服脱下，为她遮住了面孔，“本来不想带你来的，可是这过年，我又不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苏梦俏皮的依偎着我，“嗯，我就知道归零大哥最好了，哈哈。”
摸了一下苏梦的头，我也看向外面，“萧夫人，说的可是这雾中的血腥味？”
“对，或许这龙吟乡的人熟悉鱼腥味，所以对这血腥味的感知便少了许多，但这浓雾之中的，的确是一股阴寒的血腥气味。”
“看来这次的事情的确难办，”我看着身边的黑檀木盒，除了这盒子和一些黑狗血之外，我几乎就没有其他驱化邪祟的方法，而父亲也没有再教过我其他。
或许他是想着等我成年之后再教，却没有等到那一天。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此时已经傍晚，这一路竟是耗费了一天的时间。
日落西沉，这雾却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我们一行四人入了龙吟乡，此时的龙吟乡已经完全被覆盖在一片浓雾之中，完全看不清任何一户人家，而我也只能紧跟鲍旭身后，生怕一个转角就跟丢了。
苏梦紧紧握着我的手，同时遮住皮肤，“归零大哥，你可要牵好我的手，我们可不能走散哦。”
我直接将她搂在怀里，“嗯，放心。”
萧夫人打着红伞走在最后，“放心，梦儿妹妹，我不会让你走丢的。”
“嗯，谢谢萧姐姐。”
七拐八绕的走了一会，我们终于到了村长家里。
村长家门口有个院子，进屋之后，中央的位置摆了一个火炉，这火的温度炙热，才勉强驱散了满屋的白雾。
这时我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所以我赶紧脱下苏梦的衣服，看着她湿润的脸颊微微变形，心疼极了，“快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
“哦，好。”
“鲍大哥，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一件厚点的棉服。”
鲍旭看着苏梦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相比起萧夫人的穿着怪异，苏梦此时的样子更为惊奇，那圆润的脸庞多出了一层棱角，简直就是一层浸了水的纸，“好好，媳妇，给我拿两件衣服。”
我捧着苏梦的脸庞，让她靠近火炉，脸上的水汽被蒸的散去，这才慢慢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鲍旭的妻子这时从旁屋进来，拿着一件灰色的棉服，“这位就是从酆都请来的师傅吧，给，这是干净的棉服。”
“谢谢，”我接过来赶紧给苏梦披上。
“归零大哥，还是你穿吧，你的衣服也湿透了，还有你忘记了吗？我不怕冷的。”
这我倒是忘了，苏梦惧怕的只有水和火，对于温度确实没什么忌讳，我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下来，此时才感觉到身体冷冰冰的。
“村长！村长！”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等村长去开门的时候，我已经换好了衣服，看那人慌张的模样，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这么喘，出什么事了？”
那人还来不及喘气，说话中带着一股心悸，“村长，不好了，岸边，岸边又出现了”
“人的手脚？”
“不是，这次是个人头。”
“什么，我不是说了要你们今天不要下水的吗？”
“唉，早上你刚走，陆幼豪的媳妇就偷偷下了水，说是无论如何要找到他失踪的丈夫，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啊。”
“那现在是”
“现在他们两个的人头都漂到了岸边，那个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