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渡船女」水中邪祟
年关将至，一幕夜色，一座古城，寒风灼面，孤星寂寥，浓雾缭绕，白色的水气弥漫在龙吟之上。
穿着厚重棉衣的船夫，刚刚将一位客人渡至湖边，收了些银币，拿在手里，心中欢喜，明天一早就可以买些好酒好肉，和家里的媳妇过个好年。
渡船返航途中，湖面的雾气更浓，白茫茫的一片，好在船夫老道，若是换了一般青年，肯定会迷失在这白色之中。
“咯当”一声，渡船像是撞到了什么，船头偏移，停在了湖面中央。
船夫上去船头，仔细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他用力的划桨，却无法前进一分，只能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这是怎么了？”船夫无奈，放下船桨，仔细看向船底，发现原来是几片海草缠住了船身。
他这才放下心来，这龙吟湖盛产水鲜，有些海草倒也合理，他俯身去扯，将这海草一点点剥离船身，白雾之下，有些看的迷糊，只是这水草摸在手里，丝般质感，完全不像植物那般。
船夫略感疑惑，便将这水草拿起一看，才发现这哪是什么水草，分明是，人的长发。
这黑色的发丝不知被湖水泡了多久，竟然枯弱到一扯就断，上面沾着碧绿的青苔，湖水浓重的腥味刺入鼻中。
船夫赶紧将这发丝抛回湖中，却不想朦胧之间，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没有收回的手。
船夫顺着手臂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腕，那手被湖水泡的肿胀，手背上的皮肤像是被鱼啃食般，露出淡淡的血丝，而血丝之下便是森然手骨。
“啊~”一声尖叫未断，船夫就被拉入水中。
水中冰冷，暗无点光，挣扎间，船夫看到这眼前的黑色原来全是发丝，而这发丝之下，便是一具白色的人形，黑发隐了这人的半边身子，只是从那赤裸的上身，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个女子，还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
船夫本以为这女人失足落水，便想着上前救她，可当他靠近之后，才发现，这女子被发丝掩盖的半边身体已经被鱼啃食的血迹斑斓，尤其是那半边脸庞，一颗眼球正死死瞪着自己，胸前破开，凸显几根肋骨，和那肋骨之中有一颗被泡的发白的心脏，随水而晃，竟像是在跳动一般，这女子已经死了。
船夫哪里见过这般景象，拼了全力的向上游去，只是和刚才划桨一样，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向上一分，他以为是有发丝缠着自己。
为了睁开束缚，他看了脚下，这才发现，原来束缚住自己的不是发丝，而是。
手！
无数双白的发紫的手汇聚成小丘一般，而最顶端的几只手就这么抓着船夫的脚踝，硬是将他拉向水底，而在水底等着自己的，便是刚刚那个死去的女子，她此刻猛地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被湖水泡的灰白，嘴角向两边裂到了最深处，癫狂般笑着说道，“来吧，来抱抱我啊。”
船夫想逃，却根本没有办法，被那森白之手拉到了女子面前，拥在她的胸口，而女子森白的牙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变得巨大尖锐，瞬间咬下了船夫的头。
鲜血倾泻而出，将周围的湖水染的通红。
船夫的头颅掉落湖底，双目圆睁，似是在后悔不该接这度夜的生意，目光所及之处，几只断臂残腿，人形骨架，散落水底。
衣服里掉落几枚银币，缓缓飘入水中，那本是和家人团聚，买好酒好肉的资财。
今天一早，我便拿着所剩不多的钱去买了些猪肉，毕竟这是我和苏梦第一次过年，可不想青菜豆腐的糊弄过去，炮竹却是没买，毕竟苏梦和萧夫人都不喜听这棉狂之音。
待我回了杂货铺子，只见门口站着两班人马，待我看清之后，才知道，一方是一笑烟馆的莫大发，他身边站着一些下人，另一方是怡红楼的王婆，她的身边，还是清一色的姐姐，只是这寒冬腊月，这些姐姐穿的只比盛夏多了一件棉衣，两条白细长腿还是露在外面，让我看了都止不住的心寒。
等我进屋之后，才了解，这双方是来给我送礼来了，说是平时送的不收也就罢了，这大过年的，总该要收一些，毕竟礼重情义深。
不过在我看来，这双方像是在攀比一般，送的东西都是金银奢华，让我有些承受不了。
想着之前没有和他们接触之前，对他们确实有些误会，这莫大发并不像市井传言般恶霸一方，反而孝顺尤佳，仁义具在，而这青楼虽是淫糜，却也有着令人惋惜的深情，可我实在是不想拿这些不义之才，最终只是从莫大发的一众豪礼中取了份牛肉，从王婆的金银翡翠中取了一只玉镯，再三道谢之后便让他们抬着东西回去了。
苏梦看着玉镯，甚是欢喜，戴在手上之后便不再摘下。
萧夫人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骂了我一句白眼儿狼，便自己忙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都被她骂的成了习惯，开始不怎么在意。
刚准备去试一下一年未食的牛肉，门口却又是来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深色棉袄，带着御寒棉帽，两鬓斑白，嘴角冻的皲裂，大气不顺，呼出的白气甚是惨淡，“哪位，哪位是归零小师傅？”
“我就是，”来人虽然头发斑白，但皮肤却是中年模样，我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
“哦，你就是啊，果然是少年英雄，气宇不凡。”
“您是？”
那男人很有礼貌 ，拱手作揖，“我是龙吟乡的乡长，鲍旭。”
“龙吟乡？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过对那龙吟湖倒是听过。”
鲍旭连连点头，“对，就是龙吟湖边上的乡镇。”
“哦，这么远的跑来，您可是有什么事？”
“那是当然，我们乡靠水而生，可是最近却出了邪事，偶然听到这酆都之中，有位少年侠士，专做此等营生，便千里迢迢来寻，还望小师傅不辞辛苦，施以援手。”
“这”和苏梦过的第一个年，没想到又遇到这种事。
那鲍旭一连愁容，“我也知道在这年关找你有些不妥，但是没办法啊，这事情若是不解决，我们整乡人心惶惶，恐怕”
“没事，老爷爷，你先把情况说说，我们归零大哥会去的，”苏梦拉着我的手，让我也没有办法说不。
“老爷爷？这位小姑娘，我虽然看起来年龄是大了一些，但我也就四十岁，过了年才四十一，你叫我老爷爷，怕是”
苏梦这才知道说错话了，“对不住，大叔，你头发都白了，所以我还以为”
“没事，唉，我这也是一夜白了头啊。”
“什么事情如此烦愁，”萧夫人也坐了下来，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寻思了半天，只有我对这年关有所希冀，其他两人都不在意。
眼见如此，就只好听他细说。
“我们龙吟乡傍着那龙吟湖，而这龙吟湖盛产水鲜，我们靠着贩卖水鲜，也算是富足，直到有一天，这龙吟湖面突然白了一层浓雾，从那之后，乡民再也捕捞不到任何水鲜，就是那小鱼小虾也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如果只是鱼虾 的问题，那找我也没用，便回了句，“这会不会只是普通的节季问题，过了这阵或许就好了。”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浓雾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我们之后派出了一些渔夫到那湖里，希望能找到原因，可是，四五人全部有去无回，甚至在之后几天，他们的尸体从湖面飘了过来。”
大冬天的入湖，死人也正常吧，我忙接着问，“啊？会不会是这些渔夫水性欠佳，落水身亡。”
“派去的渔夫全是我们乡里水性最好的，尤其是其中一个叫阮俊的，人称翻江龙，那水性，在湖里憋个一天一夜也没事，可是出去的第二天，尸体就被冲回岸上，而且，他们的尸体都不完整，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身骨。”
“什么？这就奇怪了？”
“哪里奇怪？是不是水里有什么怪物，”苏梦看着我，双手作爪状，表情装的狰狞，却在我眼中十分俏皮。
见苏梦如此，我也就解释道：“龙吟湖是淡水湖，风景秀丽，景色宜人，尤其是夏日，水面清澈透明，一眼见底，鱼虾富足，算是我们蜀地有名的丽水宝地，所以不可能有些食肉的鱼类，至于怪物，更是前所未闻。”
鲍旭忙着附和道：“小师傅好见识，而这湖上的浓雾也是从未有过，所以才来此找小师傅帮忙。”
我神情可能有些慌张。
“哼，”萧夫人看我脸色难看，便冷哼一声，“小子，莫不是怕了那水中邪祟？”
我心一惊，这萧夫人当真会读心一般，每次都将我心中所念直言道出。
这水中邪祟，平日少见，就连少时跟着父亲也没见过几次，每次遇到，父亲说是危险，便让我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