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遗红簪」卑劣的男人
只见萧夫人对王婆还算恭敬，而对我，却完全是另一幅样子，心里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
如果是为了前几晚的事，我也算帮了他心上之人全家，就算不感谢我，也不必这么对我吧。
“萧姐姐，你不能吃东西吗？”苏梦问了句。
萧夫人对苏梦，那态度则又好了几分，“我常年附于那副词上，和你毕竟不同，对于这尘世的食物，早就没了意欲。”
“哦，那姐姐你也不用睡觉吗？”
“睡觉的话回到那副字里，就算是睡觉了吧，不过不睡也不碍事。”
看着萧夫人那耐心解释，苏梦沉醉其中的模样，感觉我处在他们之间真的是十分的不自在，也真怕有一天他会把我的苏梦拐了去。
楼里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吃的东西都很朴素，菜色没几种，倒不是王婆不给，只是她们为了保持娇柔如水的身子，大鱼大肉的就不可能多吃，这些青菜豆腐也成了她们唯一的选择。
吃饭期间，有几个姑娘又凑了过来，问了我一些关于红月的事情，可是眼下我也不知道整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人为的，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
整个怡红楼此刻人心惶惶，仿佛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
午饭结束，苏梦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王婆带着我们去了月红的房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我一直觉得青楼里的这些姑娘接客，挣得钱也不在少，房间的布置肯定是金玉其中，可眼前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干净整洁，清新素雅，起初我以为是王婆找人收拾的，可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王婆只是将那染血的床褥换了，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动过。
“这月红和其他孩子不同，其他孩子都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因此对生父生母非常怨恨，而这月红却是自愿到这风尘场所，十年间，她挣的钱绝对是楼里最多的，不过她这钱却很少自己留着，大多是送往乡下老家，供着两个弟弟念私塾，建屋立瓦，孝敬父母，所以她这一走”
王婆的这番话倒是令我耳目一新，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风月场所竟然也如凡尘俗世一般，有着亲情所系，若不是她这般对家人付出，想来早就可以脱离苦海，弃娼从良了。
月红的房间没几件衣物，不过梳妆镜前的抽屉里，倒是放了几封书信，还没来得及寄出去。
想着里面可能会有些线索，便打开看了几眼，里面全是寄给家里的，有些是写错了字，便留了下来，有些则是写着自己的思念和寄托，或许是因为羞于启齿，所以就没有寄出去。
除了月红想寄出去的信件之外，还有两封是家里寄来的，一封是一年前三弟李遇锦即将娶亲，希望大姐补些聘礼，另一封是三月前二弟李熵锦遇到烦事，希望大姐多给些银两救急。
看着信上所写，我不免又感叹起来，这月红姑娘果然命苦，家中两个男丁不仅不为家里分忧，还处处为难姐姐。
我看向王婆，“不知这楼里的姑娘死去，她们的卖身契都如何处理？”
王婆从身上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叹了口气道，“我们这很少有姑娘死去，所以这卖身契都是妥善保管，可这月红毕竟是我楼里的头牌，加上之前那商姓公子有意为她赎身，我便将这卖身契时刻留在身上。”
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我也不免多看了几眼，姑娘卖身时的价格也就几个银币，赎身时却要十倍百倍的价格，而在青楼的所得自己也留不了多少，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剥削，我看着卖身契下，月红的原名，原来是叫做李招娣，而另外一边则写着另一个名字，商。
后面两个字的确看不清楚，也难怪王婆一直叫他商姓男子。
“这男人本来连赎金都给了，我这卖身契上也就让他写了名，谁知这月红突然就死了，男人也杳无音讯，最后连给的赎金都成了冥纸，唉！真是人财两空。”
“那冥纸在哪？”
“那冥纸就在屋里，”王婆走到月红的床榻下面，将一个黑色的木盒拿了出来，“我本来想着直接烧给月红，可后来想着这纸上或许有什么线索，所以就一直留着。”
我打开木盒，里面果然全是烧给死人用的冥纸，而木盒上则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和月红的房间极为不合，“这木盒很普通，而这些白纸随处都能买到，没什么特别的。”
我细细想着，虽说这次的事情的确离奇，却怎么也不像是邪祟所为，因为附在邪祟上的怨念很深，若是害了人命，则一定会留在案发附近，继续害人，像是那双绣花鞋，人皮椅，当然了，还有萧夫人。
可现在，却完全不是，这发簪害了人，就消失了，不像是邪祟的一贯做法。
王婆凑了过来，“怎么样，归零小哥，看出什么没有。”
“难说，”我将那盒子还给王婆。
“应该不是，”萧夫人先说了话，“我感觉不到这里有什么古怪。”
“萧夫人说的是，”我只好先附和着，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又在怨恨着，我当然也看得出没有古怪，可是证据呢，没有相关的证据，说出来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萧姐姐好厉害，竟然比归零还先看破，”估计苏梦还在生气，连一向叫的大哥都没有说出来。
或许是嫉妒心在作祟，也可能是心中不服，我看那萧夫人越来越不顺眼，只想着快点结束，然后把他封印回檀木盒子，从此眼不见为净。
我将月红的信件收好，又将她的卖身契还给王婆。
只在一瞬，我竟然看到了一丝奇怪的地方，是的，太奇怪了。
我对照着信件和卖身契，问了王婆一件事情，“王婆，这商姓男子是什么时候见的月红姑娘，又是什么时候想要为月红姑娘赎身的呢？”
“这个啊，我记得清楚，毕竟这商姓男子长得还算俊俏，第一次来的时候应该是半年前，而他想要为月红姑娘赎身的时候应该是三个月前，那时候我听的真切，那男人说的话像是抹了蜜般，说是会一心一意，负责到底，任哪个姑娘听了都会心动的。”
“如果你再见到这位商姓男子，你可会认得他。”
“那是当然。”
“好吧，我们去找他。”两封信已经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而这背后的黑暗应该没有谁愿意相信。
“归零小哥，你知道这男人在哪？”
“嗯，知道！”
我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真恨不得快点找到这个狼心狗肺的商姓男人，将他暴打一顿。
“归零大哥，你还好吧，”苏梦看出我的心情，所以上前跟我说了一句，我却忘了理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我的身后。
我和王婆出了怡红楼，便一路到了一笑烟馆，刚到门口，就遇到了烟馆少爷莫大发。
“这不是归零师傅吗？怎么想起来到我这一笑烟馆了？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又多了位红颜知己，”莫大发跟我打了个招呼，略显惊讶，多的这一位红颜知己指的应该是身后的萧夫人，而看到我身旁的王婆，则更是惊讶，“这不是王婆吗？我们烟馆青楼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您老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了？”
“我想进去找个人？”不等王婆开口，我先说道。
“找人？找人好说，归零师傅想找什么人，尽管说，我帮你找。”
我略微想了一下，“你这最近有没有一个姓商的男人？”
“姓商的，没什么印象，怎么了，难道是睡完楼里的姑娘没给钱就跑了？”莫大发倒是没什么忌讳，这种荤话随口就来。
“那有没有一个外地的，二十出头的样子，失魂落魄，但很有钱，起码不缺钱，”我可不想跟他开玩笑，所以表情严肃起来。
莫大发这么一听，想了一下，“还真有，有个小子在我这抽了好几天的大烟，面生，应该是外地的，身上的钱却不断，我还道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哥呢？”
酆都阴诡之地，很少有长留在这的客人，所以应该就是他了，“能把他叫出来吗？”
“估计是叫不出来的，归零师傅，你等着，我给你抬出来，”说完，莫大发便进了烟馆。
”归零小子，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萧夫人打着伞，眼神中多了一丝疑惑。
“虽然不多，但是那木盒和冥纸上有一些大烟的味道，我也只是猜一下，没想到会中。”
没过多久，莫大发就扛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几日未进食，未睡觉，男人的脸上满是倦意，身体消瘦，那眼眶周围的黑色阴影像是抹了一层黑炭般，四肢无力，连站着都需要两个人扶着，这大烟已经将原本俊俏的男子吸得人不像人，鬼不如鬼。
“王婆，这人可是那商姓男人？”
王婆上前打量了一下，“没错，就是他，虽然瘦了不少，但的确是他没错。”
确认之后，我前所未有的愤怒，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