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一觉美美的醒来,发现是睡在了孔明书房的榻上,身上厚厚的盖着两床棉被,榻边点的火盆烧的正旺,只是一个人都没有,我鼻子尖,这旁边的枕上留有的香气不是我自己的,是孔明发间惯常有的清香。
我捂着被子有点发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昨天我冻太狠了,他为了救我给我化冻,就把自己搭了进去。
然后头一个反应是很开心,我都这样了,他总不能再把我给刘备了吧!
后来又很疑惑,我这个样子,□□的裹在被子里,所以我和他到底是发生了点什么呢,还是他只是给我当了一晚上的汤婆子?
我蹦蹦跳跳的穿好衣服,外面的大雪下了一夜,落了厚厚的一层,冷风一激我立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十分佩服我自己昨天的脑子是怎么这么不清醒,这么冷居然在屋外跪了几个时辰——就不会进屋再跪的么!
我蹦跶着回后院找到了黄月英,她看见我回来了,一贯淡淡的脸上十分的高兴,“豆豆,回来就好。”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我昨天就回来了,然后跪了一晚上,这般那般的,统统告诉了她。她听完也没有生气,只是点头:“孔明还有些人性,如果他放任你不救,那此般夫君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你不生气?”我问她。
她摸摸我的头:“我只是为你难过。”
我很是不信:“你真的不生气?”
“他救你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不救你我才会生气。”她被我问的很莫名。
“可、可是,可是他抱了我!”我厚脸皮的补充,“脱衣服抱的!”
她指着我,哈哈一笑,逗我:“那,他的怀抱舒服么?”
我愣了愣,很懊恼的答:“没感觉出来,我是瞬间懵了,然后就晕过去了。”
“你身上盖了雪,那身衣服怕是比冰更沉、更湿,如果不给你脱了,别说一个孔明,便是三个孔明抱着你,也暖不回来。”她给我分析,“那般情况,夜静早已找不到一个人,找不到热水,又没有炭火,他不拿自己救你,又要怎么救回来你?”顿了顿,又十分轻的补充一句,“左右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她拍拍我头,安慰我:“反正你回来了就好,而且这回他也不敢再拿你去嫁刘备了。”
我脑子爆了一爆,张圆了嘴活活能吞进一个鸡蛋,“我我我……他他他……?我他……???!!!”
我憋了一脸的红。
黄月英瞬间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很恨铁不成钢的说:“豆豆啊!你也就看着好像很机灵了!这小脑袋瓜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他不能拿你去嫁刘备是因为他脱了你衣服,看到了你肌肤,还抱了你,这还怎么拿你去嫁刘备?刘备再怎么说也是皇叔,纳妾也不会这么不讲究。而且,他昨天看见你的时候,你是快冻死了,我估计他是差点被你吓死,还有空起那些旖旎的心思?退一万步说,就算起了,你就压根还没长开,我垫着你睡觉都嫌咯的慌,他能对你做些什么啊?豆豆,你能不能正常点,没事的时候多用用你那点可怜的小脑瓜子,再不用,这怕这一点点的脑瓜子也得没了。”
她说的很在理,我一下焉了。
我回来了,她心情大好,像是回到隆中,回到更早的以前在黄家那般,她跟我开着玩笑,逗我:“咦,我观豆豆的脸色好像很不开心啊,孔明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很失望?”
我双手捂脸,不想理她。
她围着我逗:“那这么说,豆豆是长大了啊,那这样,反正孔明要将你嫁人,不如我也将你嫁人,今日就是个黄道吉日,晚上给你们摆上一桌酒,让孔明纳了你,你说可好?反正他看了你,终归得对你负责。”
我给她说的一张脸像个红焖大虾,嚷嚷着:“那是你的夫君!你怎像在说旁人的那样?说纳妾就纳妾的么?”
她不解:“男子纳妾不是常事?不说王公贵族人家,就连寻常的百姓只要户有余粮还会纳妾呢。刘备两个夫人,四个美人,关羽张飞除了糟糠的夫人,都还各有两名侍妾,便是子龙还未娶亲,我听说他身边也有个从小的青梅伴在身边。那孔明纳你有什么好稀奇的?莫非,你是觉得以他的能力不如刘关张?还是以后不能封王拜相?所以连个侍妾也不能有,要一辈子守着我这个黄脸婆?”
我反驳她:“先生自然能够封王拜相,成就千古名声!”
她一摊手:“所以他日后就算有三五个侍妾服侍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放心,你总归与旁人不同,我会让他以平妻待你,你我,不分你我。”
这天没法聊了,我夺门而逃,跑开几步,又稍稍冷静些,回身扒着门,她似是料定我会回头,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犹豫一下,说:“小姐,我看书上说,都是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介意先生纳旁人?你是不喜欢先生么?”
她没有料到我返回是为了问这么一句话,问的她有些沉默。
“夫人!向月姑娘!”李追突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急切的道,“曹操突然来袭,军师大人让我护送你们立刻前往江夏!夫人,一应所有物件都不要带了,军师大人说,让立刻就走!”
我急眼了:“那先生自己在哪里?”
李追说:“他和主公在一起!他们已经先行前往江夏了,赵将军去接两位夫人还有小世子,军师大人让我护送你们,夫人,我们得立刻动身!”
黄月英虽是女子,从来都不是扭捏的性子,说不带,就所有的东西都不带,只带着我,我们三人上马朝江夏飞速奔驰。
一路上,比上次离开新野来樊城时更加的触目惊心。
我们离开樊城不知骑行了多久,李追看见前面有三五人正在往回赶,有一人曾经是刘备亲卫,李追是认得的,连忙喊了一声:“大生!大生!”
大生听见呼唤,连忙带着这几人赶来见是李追,忙道:“队长!你怎么还在这里!”
“前面如何?”
“前面的路被曹军断了!听着声势很大,不知道有多少人!我们被冲散了,我和这几个弟兄正打算另寻路去江夏!”
“主公呢?”
“队长放心,主公先行一步已经过去了,应该没有撞上曹军。”
李追道:“前面不通,这里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东南方向,能绕过去!”
“是!我们这几个弟兄就跟着队长了!”大生应了一声,又看了我和小姐,我家小姐出门在外一向带着面纱,他问李追,“这两位女眷是谁?”
李追道:“此乃军师夫人!”
大生丈八的壮汉,一听此话眼神顿时毕恭毕敬,道:“原来是军师夫人!夫人放心,我等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夫人无恙!”
黄月英在马背上欠了欠身,道:“有劳。”
正说话间,我眼尖,见得远处有一袭白袍将军打马而过,忙道:“那是子龙!子龙回来必是有变故!我追上去看看!”
黄月英点头:“你去吧,我无碍。”
我还觉不放心,可不跟上去看看又觉得心惊肉跳,只对李追吼:“若我家夫人有丁点闪失,我就剁了你的脑袋!”
李追怒了:“夫人若有闪失,不用你剁,我自己把头剁给你!”
黄月英知道拦我不住,殷殷嘱咐:“豆豆!千万小心!”
我对她笑了一笑:“我们江夏见!”
我打马追了上去,白袍将军果然是赵云!我忙喊住他,问:“你怎么往回走?”
赵云见是我,同时问我:“军师不是遣了人接你和夫人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看见你往回走,不放心跟上来看看!子龙,到底出了何事?”
赵云一摊手,急切的道:“我、我弄丢了糜夫人和小世子!这可怎么办!向月姑娘你从那边过来,可有看见糜夫人和小主人?”
我也吃了一惊,连忙回想,道:“不曾!不过来的路上见有一队人逃难往西去了,里面有不少妇孺,只是没注意夫人和小主人在不在里面!”
赵云心一横,道:“弄丢了夫人和小主人,我百死莫赎!权且死马当活马医,我跟上去看看,万一他们在里面,我就救他们回来!”
我拍马跟上,道:“我与你同去!”
兔子急了还咬人,老实人急了也能开口骂人,赵云打马疾行在前,见我紧跟在后,怒了:“你别跟着我!前面可能有曹军人马!我带着你不好去救夫人!你往东南走,主公和军师都在东南方向!”
我心说谁要你带,但看赵云是真急眼了,也只得不跟了,拨马往回走,这一走走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黄月英和主公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路上的流民是越来越多,让我触目惊心,甚至有的流民见我是一个小姑娘,还想来抢我的马,被我一剑柄抽了出去,才没有人敢来打我马的主意。
乱世之中,若是没有了马,光凭两条腿,我本事再大也跑不到江夏去!
流民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刘皇叔兵败被擒了”,有的说“张将军在长坂坡断了曹军奔袭”,还有的说“刘备的脑袋都被曹操砍下来挂在大营门口了,跟诸葛亮的挂在一起”,前面听了这么多我都没气,听到这个造谣的我怒不可遏,一剑柄抽在他嘴上,他爬起来嘟嘟囔囔的喊:“凭什么打人!”我一手执剑指着他,喝道:“再让我听见你造谣动摇民心,我就将你的头砍下来,我亲自去挂在曹操大营门口!”
那人不服气,煽动旁边的百姓,喊:“你是曹军的探子吧!快来人啊,这里有个曹军的探子!”
不知真相的流民纷纷围了过来,我一身军衣劲装,他们也不敢靠我太近,围成一圈把我围了起来。
这种人留着也是害群之马!看他吃的膘肥体胖,倒与一般流民不同。
我一手梅花镖钉入他咽喉!
我这也曾是百步穿杨的好本事!
周围人“嗡”了一下,喊起来:“祸事了!祸事了!杀人了!”
我喝问:“谁是里长?”
人群中一个老头,本来不想出头的,被人群给推了出来,拱手行了一礼:“小老儿就是里长。”
我亮出令牌,喝道:“我乃诸葛军师亲随,出来给军师办事。路过此处,见此人妖言惑众,惑乱民心,被我正法,尔等不服?”
令牌不假,上书的“诸葛”二字更是千古的风流。
流民见此,纷纷跪下,喊道:“我等不敢。”
我问里长:“你们刚从樊城出来?”
里长说:“回大人,一个时辰前我们刚跑出来。”
“樊城里情况如何?”
“我等跑出来的时候曹军刚刚进城,后面我们就不知道了,听说曹军杀人不眨眼,我们不敢停留。”
我有心提点众人往东南跑,又怕万一他们被曹军擒住泄了刘备方位,考虑再三,对众人说:“都走吧,再耽误一时片刻,被曹军追上就不好了!”
“多谢大人。”
我目送这一伙流民携老带幼,相互扶着离去,心里自有一种难言的滋味,转身看往樊城方向。少时,曾跟先生在隆中对弈,先生举子之间仿若有惊雷之声,他曾在落子之时提点于我:
“豆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如今,便让我来擒一擒这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