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可笑之事
“真是太好了！”姜姜由衷为段九涯感到高兴。
“对，”桑子规也道，“以后这种地方咱们少来。没风景，没灵气，连好吃的也没有。”
姜姜冲他刮刮脸，笑道：“三师兄你想来都来不了，师叔要你在山上修炼，在你筑基之前，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桑子规不服气地反驳，“师叔只关我一年，没说以后不能下山。”
“一年还是十年，不过师叔一句话的事，”段九涯接话，“你若迟迟不能筑基，我与小师妹不会等你。”
桑子规抓抓后脑勺，“小师妹也就算了，我可不见得会比二师兄你慢。”
“不一定哦，”姜姜善意提醒，“二师兄在临渊城拿到的灵药能够帮他修补丹田，也许要不了多久，二师兄就能筑基。”
段九涯的剑道天赋不比姜姜差多少，只是由于旧伤拖累，才难以提升修为。
只要他的丹田能够容纳足够多的灵力，想要筑基绝非难事。
桑子规闻言，既为段九涯高兴，又为自己担心，“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成了最弱的一个？”
“难道你现在不是？”段九涯反问。
桑子规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二师兄，说好的同门之谊呢？”
姜姜掩嘴笑，“三师兄，你要更努力才行，不然等三花超过你的时候，你就真的不能下山了。”
躺在屋里呼呼大睡的小猪似乎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抖抖耳朵，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桑子规想起江月白布置的功课，蓦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可能输给三花。
他猛地一拍脑袋，“我的心得还没写完！二师兄，你们先聊，我回房了。”
他匆匆跑掉，段九涯望着他的背影，面露不解。
这时，又听姜姜道：“对哦，我的也还差一点，二师兄，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两个师弟妹无情地丢下他们的师兄，逃命似地跑开。
段九涯难得有些困惑，他忖度半晌，摇摇头，又笑了下，跟在他们身后踏上台阶。
这是一个平和的夜晚，然而有人的心情并不平静。
陆真真看着眼前的巨大漩涡，低喃出声，“这是什么？”
江月白的识海已不再是天罗峰的景象，在她说出那句话后，他的识海重新化为一片迷雾。
迷雾之中，江月白带着她来到一处幽暗所在。
这里极阴极寒，眼前没有一丝光亮，仿佛往前再走一步，就会掉入无尽深渊。
陆真真能感受到的只有江月白的手指。
他握住她的手腕，五指有些用力。
陆真真拍拍他的手，“我不会跑。”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江月白道：“我知道。”
尽管知道，他还是将她握得很紧。
“你看。”
随着江月白的话音落下，黑暗之中慢慢有游丝一般的东西形成，它们逐渐凝聚在一起，于虚空之中生成一个不停变幻的漩涡。
这个漩涡不断吸取周围的气流，它的轮廓越显越大，如同有形之物，气势汹涌。
陆真真定睛瞧了一阵，只觉心神晃动，漩涡里面似乎有某种东西深深吸引着她，让她不由自主想要上前。
一只微凉的掌心盖住她的眼睛，江月白的声音响起，“可以了。”
他把她往怀中一带，让她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十分平稳，陆真真闭着眼睛，缓过刚才的不适，轻声问道：“你的识海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
她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它或许是江月白的一部分，也或许是外面侵入的什么，但无论哪样，都让人感到格外可怕。
她自修炼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撼动她神识的东西。
“你问过我搜魂是否有代价？”江月白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这就是。”
他慢慢说道：“搜魂就像看一本书，你会看到一个人内心的所有。”
“不能跳过？”陆真真问。
“如果你知道自己想找的东西在哪儿，可以省些功夫，但不是每一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江月白贴在陆真真耳边，轻声道：“有些人的意念很深，我收回神识的时候，难免会沾上一些。于是，我就在识海中造出这片空间……清理垃圾。”
陆真真沉默一阵，“什么时候能够清完？”
“如果我不再使用搜魂，大约过个几年，它们就会全部消失。”江月白道，“你不用担心，这些意念都是混沌之物，虽然恶心了些，但对我造不成什么损害。”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嘴硬。”陆真真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松开。
她睁眼之时，眼前的迷雾已经散去，他们又回到了天罗峰。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搜魂的？”陆真真问，以她刚才所见，江月白识海之中的垃圾并不简单，它们不但强大，而且满是恶念。
“刚去魔道的时候。”江月白道，“那时想对付我的魔修很多，我懒得与他们罗嗦，就用了这个法子。”
“你去魔道，是受仙道指派？”这个问题陆真真曾问过孙堂主，并未得到正面回答。
江月白拉着她在蒲团上坐下，“不算是。”
“是受你……外祖父的要求？”陆真真又问。
不然何以解释，像江月白这么前途光明之人，会抛下即将到手的剑尊之位，前往魔道与一众魔修争斗。
江月白的目光扫向她，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嘲，“很可笑，是么？”
世人都以为他心高气傲、冷硬无情，却没料到他会因为一个亲人的一句话，放下已经拥有的一切，去抢夺另外一个身份。
陆真真皱眉，“怎么会可笑呢？”
“因为——他要我镇守魔道，又怕我堕入魔道，”江月白轻声笑了笑，“既要用我，又要防我，难道不可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