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有人的嘴开过光
数月后。
明月谷旁天罗峰下，一名少女踢着脚边的碎石，来回打转。
“姜姜，别转了，师姐过会儿就下来。”桑子规叫她。
姜姜背着双手，翘首以盼，“师姐这回整整闭关了一个月，你们说她会不会已经筑基了？”
面对小师妹盲目的崇拜，桑子规很想大声赞同，但他瞄了眼一旁的段九涯，沉着道：“峰顶未生异象，师姐应当还未筑基。”
靠在巨石边的段九涯看着这两人，“你们是不是忘了，她闭关之前刚到炼气七层。”
“没忘啊，”姜姜对着段九涯没有往日那么发怵，鼓起勇气道，“师姐从炼气五层到炼气七层只用了三个月，万一她又有进展呢？”
“我们是剑修，”段九涯道，“除了修为，更要紧的是磨炼剑意领悟剑道。”
“我知道，如果剑道不成，修为再高也没用。”姜姜扁扁嘴，“可师姐不一样。”
“难为咱们姜姜对我这么有信心，”小路上传来笑语，“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是炼气七层。”
陆真真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姜姜开开心心蹦过去，“师姐！”
她攀着陆真真的胳膊摇了摇，“你总算下山了，咱们赶快去广场集合，辰时就快到了。”
宗门广场上，停着近千只灵鹤，它们身形修长，羽毛洁白，如同连绵起伏的雪山，格外壮观。
陆真真排在队伍中低声问：“这又是御兽苑搞出来的花样？”
“正是，”桑子规凑近道，“他们说这些灵鹤不能白养，正好用来聚众出行，壮大声势。”
陆真真忍笑，“难为他们了。”
近半年以来，御兽苑一改过去无所事事的行径，积极参与宗门大小事务，从饮食到出行，甚至连灵药园的花肥，都被他们一手包办。
明月谷四人很快排到最前面，负责发放坐骑的张信见了陆真真，亲自牵出一只极其雄壮的灵鹤给她，“陆师妹，一路顺风。”
到了辰时三刻，随着一声令下，近千只灵鹤负着身上的弟子腾空而起，在广场上方盘旋两圈，成群结队朝天际飞去。
……
灵牙山脚。
瑞气千重，宝光四射。
无数灵禽骑兽、飞车宝船穿梭其中，来自各方的修士云集一堂，声势浩荡。
场中既有仙修也有魔修，彼此之间虽非把臂言欢，倒也相安无事。
司空焰带着几名魔修与仙道派来的几位长老共同主持大局，有长老问起江月白，“秘境即将开启，不知魔尊何在？”
司空焰笑道：“最近有几股邪魔修势力不安分，想来灵牙山分一杯羹，魔尊找他们的头领商议去了。”
“商议？”
仙道来的长老们面面相觑。
邪魔修奉行邪术，自修炼之初便以滥杀为乐，所到之处腥风血雨，有干天和，就算是魔道也将他们视为异端。
仙道可与正魔修所在的魔道结为盟友，却绝不会与邪魔修为伍。
司空焰见他们状似不安，只是笑笑，并未多作解释。
正当此时，蔚蓝晴空突然传来一声鹤唳。
清亮的长鸣尚未停歇，一片雪白云层汹涌而至。
漫天白羽飞舞回旋，如铺天盖地的急浪，绵延无边，清美异常。
众人昂首远眺，只见风云滚滚之中，近千名玄衣修士跨着白鹤凌风而来。
他们衣袂翻飞，气势惊人，转眼就齐齐降落在山脚下。
有人认出他们衣服上的徽记，微讶，“云山剑宗？”
也有人低声问：“他们平日出行不都是驭剑么？怎么这回改了性子？”
驭剑虽然符合剑修身份，但像今日这般千人乘鹤飞翔，格外有仙家风范，令人耳目一新。
司空焰抢在众人之前，迎向云山剑宗领队，“孙堂主，久违了。”
此次云山剑宗领队正是执法堂堂主，全名孙一胜。
他见了司空焰，微一颔首，口气同样豪爽，“司空道友，别来无恙。”
他往司空焰身后瞧了眼，问：“江师弟去了哪里？”
司空焰正要回答，忽然动动鼻尖，他回首笑道：“这不就来了么。”
一股冷冽的气息随风而至。
风中夹杂一股浓烈的腥气。
江月白拎着两颗人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身着黑色锦袍，脸色冷如寒冰，手中的人头又往下滴着血，乍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个冷酷的魔修。
他周身杀意未散，凛厉气势令所有人暗自心惊。
他将人头丢在地上，“潜伏在附近的邪魔修势力已除，秘境可按时开启。”
几名仙道长老上前辨认，见那两颗人头果然是恶名昭著的邪魔修大能。
江月白冷冷又道：“秘境之中，有何机遇各凭本事，可伤人，不可夺命，违例者，杀无赦。”
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每一个修士耳边，无论他们在空中还是在地上，无情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得人浑身一个激灵。
有过探秘经验的修士小声向同伴解释，“秘境之中虽有先到先得的规矩，但不乏有人见宝起意，出手抢夺。若是堂堂正正对战便也罢了，输了只怪自己命不好，就怕有人心怀鬼蜮，夺宝之后还要杀人灭口。”
一旁维持秩序的长老们听了这话，心中都是百味陈杂。
灵牙山秘境由各方共同开启，为了自家弟子安全，不得杀人是底线。但像江月白这样先扔两颗人头，再赤裸裸地出言宣告，实在不似仙修作派。
他们想起江月白的双重身份，有人无奈感慨，也有人暗自赞同。
论起威慑之力，有什么及得过魔尊出面更让人不敢造次？
仙道杀人还要讲个前因后果，魔道杀人可未必会讲道理。
陆真真站在人群中，瞧着江月白把自己演成一个反派，低声问离自己最近的桑子规，“你怕吗？”
桑子规摸摸后脑勺，“习惯了。”
他们师叔无论何时都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如今只是杀两个邪魔修、说几句实话，有什么可怕。
陆真真严肃表示赞赏，“你胆子变大了。”
还记得在逍遥城的时候，桑子规对着江月白总是唯唯诺诺结结巴巴，现在看来，孩子也有胆肥的一天。
桑子规嘿嘿一笑，“这不是有师姐在前面顶着嘛。”
“陆真真。”
江月白的目光投向窃窃私语的两人，“你过来。”
万众瞩目之下，陆真真走出队列。
她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话形容——
桑子规，你的嘴开过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