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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玉女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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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宋出狱日,女儿离家时。

    银翘是孝女,闻听父亲豪言当即下跪,“生我养我的父母,若是女儿卖去,这个家不会散,若是女儿不去,父母受人牵累,这个家就没了。”

    任由银翘举尽古今实例,老宋终是不许,宁可身死,不卖女儿。

    罗氏一介妇人,只能捂面痛苦,

    幼弟宋亦杰,年仅六岁,抱着姐姐,不忍分离。

    银翘轻声断喝,“卖身契已签,银钱已拿,怎有反悔之理,若是父母要轻声,不如女儿先死。”

    说着话,银翘直接撞向了院中的红柱。

    多亏邻居王婆及时拦阻,仅仅有轻微的磕伤,并无大碍。

    老王婆,用冷水沾了点香灰敷在了银翘伤处,等了片刻,银翘才醒了过来。

    老宋不忍女儿自卖,更不忍看她寻死,只能蹲在院角痛哭。

    一家人哭了两天,伤情话说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银翘自己缝制了嫁衣,母亲为女儿置办了一盒首饰充当嫁妆。

    一家有福,万户知,一家辛苦,谁人问。

    待到龟子年花轿临门才知悲苦。

    可怜那万中无一的秀美妇人,竟然要嫁给一个年过半百,身形佝偻的贼形鼠辈。

    那老龟真是抠门,迎亲时,不穿喜服,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不骑骏马,反而骑了一头瘦驴。

    没有喜娘,没有乐队,没有同行,孤单单,冷清清,一顶破旧的花轿,四个年老的轿夫。

    再看新娘,从头到脚一身红,红色锦罗云帕盖顶,描凤红色锦衣护身,下穿红色小彩裤,踩着凤头红宝鞋,仅仅是看着都让人心中感慨。

    好好的姑娘作贱了自己。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而那老龟丝毫不理会旁人怎么看他。骑着瘦驴带着小花轿来到了一处小楼。

    这小楼又烂又破,老龟花了二钱银子请了一帮乞丐收拾了一番,按上门窗,充作了新房。

    这小楼周围并无人迹。

    可怜的银翘姑娘,登上小楼时,又累又饿,却又不敢言语。

    老龟匆匆忙忙打发了轿夫,归还了瘦驴,便在村口等人。

    这老龟是个人贩子,他要把这银翘转手卖出去。

    等到入夜,买主也没来,老龟只好先回住处。

    当老龟看到银翘稳坐蒲草上,不觉淫心骤起,“怎么说这也是我买来的媳妇,耍她一下也无妨啊。”

    再看老龟撩起红色锦帕,瞬间惊呆。

    借着少许灯光,那锦帕下正是仙女妆容,娇娇柳眉微微翘,温温秋水两边招,蒜头小鼻由来妙,柔声密语出红唇。

    老龟何曾见过这等美人,当即转身又检查了一遍门窗。

    看着灯火稳形,老龟当即将自己衣物去尽,把个银翘羞得面红耳赤。

    把老龟看的愈发狂纵,这是何等样人,人间难得见,天上也少闻,那时间,看的两眼发痴。

    可怜银翘本是闺中处子,不知她所犯何过,要落在这糙汉手中。

    柔情女子遭遇了无情的对待,无辜的心儿惨遭厄运的欺凌。

    待到第二日,这买主到了,支付了千金,老龟兴奋地走了,花五百得一个处子,转手一卖又赚五百。

    待到老龟走后,买主常妈,对着熟睡中银翘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银翘蜷缩成一团,看着陌生人不敢动弹。

    常妈素来明白御奴之道,先以威声断喝,去其势,再以柔声施恩,抓其心。

    可怜银翘刚通人事,便被常妈带回了醉红楼。

    自此银翘堕落烟花,每至清风朗月必定伤心落泪,自谓风尘贱女,难希君子垂怜。

    常妈虽然收了银翘,可是银翘不肯接客。

    银翘连着数日不吃不喝。

    这常妈不气也不恼,偶尔透过门缝看看。

    单说这一日,醉红楼对门有一处住户,这住户打开了窗户正在对月抒怀,歌声朗朗,但闻其声清爽,不识字词真意。

    银翘也是通读诗书的人,不觉心中叹然,爬到床边。

    只见对门窗户是一个文质书生,白面对月,轻声诵诗。

    看罢歪瓜裂枣,再看白面书生,心中不觉有着说不出的好感。

    银翘心想,但凡书生总有几分肝胆可借,故此心生一念。

    “倘若向这读书人求助,可得一条生路,好过屈死在青楼。”

    银翘当即咬破手指,扯下布帕,写了八个字,“妾有危难,贤君请助。”顺手抛出。

    两窗相距不过数尺,夹着细风摆动,手帕不偏不倚飘在了那书生的脸上。

    书生收起香帕,冲着窗口微笑。

    银翘同样报以微笑。

    这夜银翘吃了个半饱,她认为重新找到了希望。

    当天夜里,忽闻窗角响动,银翘推窗一看,那白天的少年居然借着梯子爬上来了。

    银翘哪里见过这等人,不敢声张,将他让进屋内。

    此人自称楚宁,是进京赶考的士子,接到香帕特来相助。

    初时两人各叙幽情,待到夜深时,楚生以身相逼,“良宵相遇,不能虚度,我今来救你,你以何报我。”

    “此身不死,结草衔环。”

    “今夜有心,足可相报。”

    银翘落难,心智不必从前,急于脱身,看这楚生书生身份,竟然将心托付。心中认定是君子,从来小人多作妖。

    两人当即海誓山盟。

    楚生道,“我若负了佳人情,横尸街头,开膛破腹,无人收殓。”

    自古男欢女爱,无非心思齐动。羞有遮面手,情有戳心指,琴箫齐奏,一场和鸣。

    待到雨罢云收,已经是四更天了。楚生翻窗而出,银翘只好含泪告别,“感念郎君美意,愿君早日定计,脱妾身于水火。”

    “三日之内定有妙计。”

    银翘再三致谢。

    从来麻绳细处断,受难专挑苦命儿。

    待到第三日,楚生再次扣窗,银翘不解,“郎君何故半夜扣窗?”

    “小姐,我特来接你。”

    “这半夜三更,是何道理?”

    “我有宝马一匹,今日索性弃了功名,带着姑娘远走高飞。”

    闻听此言,银翘心下一凉,“初见他时,本是儒家书生,现如今半夜盗人,与草寇何异。”

    眼看着楚生连连催促,银翘满面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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