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
县衙就是县衙，果然比其他地方气派，起码门口那么大个场子连个摆摊的人都没有，那一对威严的石狮子看着路过的人，让人心里莫名有些敬畏。
“你喜欢这石狮子？”胡莱含笑看着她，“我们家宅子门口也有两个，比这略小，明日邀你们去府里坐坐。”
冬月尴尬笑了笑，她只不过盯着狮子多看了两眼，“好奇而已。”
几人敲开县衙大门，开门的衙役正准备问他们何事，看到胡莱立马殷勤的迈出了门，“胡公子，您今日来是找高捕头？他这两日不在，下乡办案子去了。”
胡莱从袖子拿出一两碎银子塞到衙役手里，“我带两位朋友来见孙主簿的，麻烦通传一声。”
那衙役笑眯眯的将银子塞进怀里，“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几位通传，稍等。”说完关上了门。
“回去我将银子补你。”冬月在后头小声说道。
没一会儿门又开了，还是刚才那个衙役，他将三人带到了县衙后院，“主簿就在堂房，你们自己进去吧。”
三人道了谢，胡莱引着二人进了堂房。
“今日是什么风把胡公子吹来了，令兄的案子不是已经了了吗？”主座上一个40多岁留须的中年人正喝着茶。
“这次来找您是为两个朋友引荐，他们想买山，想问问流程是什么样的？”胡莱也不用别人招呼，示意他俩坐，自己也在对面椅子坐了下来。
“买山？哪里的山？”
“三浮镇云山村的竹山。”霍天明恭敬的回到。
“你们稍等，我去取册子瞧瞧。”主簿进了内室。
冬月上下左右仔细的瞧，这就是古代官府的内院？很普通，没有她想的那样好。
“冬月，不要乱瞧。”霍天明自从进了府衙就开始有些紧张。如今见侄女丝毫不惧，还在四处看，连忙提醒。
“你似乎对县衙很是好奇。”
“我第一次进县衙，好奇有什么稀奇的。”冬月看了看紧张的大伯，又看了看闲散的胡莱，“你们家之前出了官司？”刚刚主簿可是说了什么兄长的案子之类的。
“一点小事，摆平了。”胡莱不想多说，看着他们，“怎么突然想到买山，那山上的竹子不是可以随意用”之前在云山村他也留意过。
“自己的才踏实。”冬月言简意赅。
没一会儿主簿便拿了个册子出来了，“三浮镇的云山村？云山可不小。你们要买云山？”主簿吃惊。
冬月连连摆手，“主簿大人，不是云山，是云山山脚到山腰的竹林。”
“这买山可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想买哪里买哪里，想买一半买一半，挨着云山村的小云山占地有3600亩，周边接壤有四个村子，除了你们云山村，还有李家村、梁家凹，水云村，你如果买一半我如何给你丈量。”
冬月心里一惊占地3600亩，这么大，得花多少钱。霍天明也不敢开口了。
“孙主簿，这山能不能卖？怎么个买法？”胡莱替他们开口问道。
“买自然是能买，不过胡公子，一座荒山，买来何用，我这是站在私人角度劝你跟你朋友，有钱买山还不如多买百亩良田，云山那片位置偏远，买来岂不可惜。”
冬月知主簿是好心规劝，忙给大伯使了使眼色。
“多谢主簿大人关照，不知买要多少银钱？”霍天明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让自己说话显得自然些。
“若是买这山，便按1亩1两银子算，县里对买山是有一定优惠政策的，如若你们执意要买，2800两银子不能少。我这还是看在胡公子的名字，给的最高优惠。”
冬月心中一喜，这比她刚才想的可便宜太多了，而且身上的银子刚好够，她扯了扯大伯的袖子，“大伯，买。”
胡莱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在一旁轻笑，“孙主簿，这流程如何？”
“交了银子，在县衙立个文书存档，办个地契，交些手续费。到时候官府派人去立几个界碑就行了，只是这山地面积大，怕是要多花几个钱给衙役们一些辛苦费。对了，户籍书带了吗？”
两人点头，胡莱走到二人身边，“怎么样，若是想买，银子付了，我今日就让他们给你办了，不然他们若是不上心，个把月也是拖得的，还是说你们需要再考虑一下。”
“买，今日就买。”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胡莱，“只是这钱我都放在里衣里，这么大庭广众也不好拿。”
胡莱尴尬的咳了咳，他走到孙主簿身边与他耳语了几句。
孙主簿笑了笑，将几人带到一旁的厢房，“这是我中午小憩的地方，娘子自便。”
冬月进去，将银票从里衣夹层抽了出来，厚厚的一沓，叠好放到外衣兜，很快便走了出来，她将霍天明还有胡莱请到一边，“这手续费，还有打点银子要多少钱，若是给少了可不成。”
胡莱看她谨慎的样子，心中好笑，“刚刚已经替你问过了，50两银子足矣。”
冬月有些肉疼，当官的果然会挖油水，几人跟着主簿来到县衙办公的文案室，冬月抽出200两银票，将剩下的银票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一旁的一个小官吏将银票拿过去数了数，对着主簿点点头，“办在户籍谁的名下？”主簿问。
“大人，办霍冬月的。”霍天明赶紧回道。
主簿当下立了文书，“这地契办理还得过府城官府的档，快也得你们7日后再来吧。办理费用大概20两左右银钱。冬月忙拿出50两，“这是手续钱，还要麻烦您多费心了。”
主簿满意的点点头，给了他们一个官府的凭证。事情办完，霍天明再三感谢，三人出了县府大门。
冬月出来之后觉得浑身轻松，虽然少了那么多银子，但是她就是浑身舒畅，“大伯，以后那山就是我们的了。”她突然一顿，“忘了问那原本山上的东西是不是也归我们。”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了问，若是不归那不是白忙活了。
胡莱看着她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冬月不明所以。
“笑你有时聪明有时傻，那山都归你了，山上的东西自然也归你，放心吧，文书上都有记，你没仔细看吗？以后就是人家去山上打了野物，若你不许别人也不能拿”
刚刚确实没有怎么仔细看，冬月看看天，心情舒畅，真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冬月，你不会真不让村里人上山打猎吧。”霍天明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冬月调皮的看着大伯，“你猜？”见大伯一副欲言又止想要规劝的样子，她扑哧笑出声，“大伯，哎呀哪能啊，只要不蒿我竹子，以前怎样以后就怎样，不过日后若是有机会改造就到时候再说。”
霍天明也跟着笑了笑，“该当如此。”他对着胡莱揖了一礼，“这次多亏了胡公子帮忙，不若中午我们做东请你吃个饭聊表谢意。”
胡莱欣然点头，“行，左右今日无事，做东就不必了，去天香楼，我请你们，正好聊一聊生意的事情。”
到了天香楼，胡莱直接将他们引进了一个豪华包厢，冬月从进门有开始观察酒楼，真大真豪啊，霍天明也好奇的四处看。
“怎么样，县城的天香楼比之你们三浮镇的如何？”
掌柜已经候在门口了，“东家！”表情殷勤又小心。
“让伙计先上两壶上好的茶来，饭食稍后再说。”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掌柜，他又看了看霍天明，“大伯饮不饮酒，这里的火烧龙还不错。”
霍天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喝茶就好。”
冬月看着房间里的摆设，“胡莱，以前我觉得你就是个有钱公子。”她啧啧的四处看。
“哦，那现在呢？”
“现在？”冬月也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措辞，“现在看你是个非常有钱的公子，而且颇具品味。”看看这酒楼的摆设，一个字，壕。
胡莱低低的笑出了声，霍天明在一旁陪着笑，一看就不自在极了。
“你这马屁可是拍到马腿上了，这酒楼我接手没多久，这里的摆设是我那好大哥的品味，可与我无关。”
说话间，茶水已经上上来了。胡莱替他们一人斟了一杯茶。
“喝茶。”
冬月拿起茶杯看着他，“你与你大哥不和？”听着语气很是有些不屑。
“怎么，本公子的家事你也感兴趣？”他笑了笑，“咱还是谈点有用的，聊聊府城的生意如何。”
“胡公子人脉很广？”
“不敢说很广，倒是有一些，在府城做生意人脉是必须的，那个地方权贵势力颇多，若没点人脉，很难生存，可不像县城这般安逸。”明明还是个少年人，倒是说话的气度却十分老成。
霍天明颇有感悟的点点头。
“府城有几家天香楼？”冬月好奇。
“一家而已。才转到我名下不久，以后做事也方便些。若是在府城开新的竹器店，就挂青云竹器店的牌子，反正货上都有标，我也懒得想名字了。”
冬月跟霍天明对换了个眼色,“胡公子，你昨日的意思若是我没有理解错，你是想要府城的独家代理权吧。”
“没错。若是普通经营权那就没有意思了。”
“咱们都做生意做这么久了，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若让你独家，我就少了很多的发展机会，所以你若是想要，就要拿出2成利润才行。”冬月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2成应该不过分吧。
胡莱喝了口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霍天明。
“大伯也是这个意思？”这伯侄俩也是有意思，整个本末倒置了。
霍天明点点头。
“我也有个条件，除我的店铺以外，你分店的数量每个县不能超过2个，每个店铺的月拿货量不能超过2000件。后续拿货，要优先我这边出货。你若同意，我给你3成利。”
冬月有点懵，为何要限制她分店的数量。
胡莱看出了她的疑惑，“你店子的定价与我的不同，短期之内没什么影响，若是时间长了，别人嗅到商机，难免会从其他渠道拿货，如果到时候拿价格打压我，便毫无优势可言。”
冬月有些挣扎了，一个分店一个月的拿货量按低的算是1000~1500件，分店数量越多她出货的也越多，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3成的利牺牲店铺的发展。“恐怕不行，这个条件我没办法接受。”
“早猜到你不会同意。”胡莱无奈的看了看霍天明，“大伯，你这个侄女儿精明的很。想让她妥协可太难了。”
霍天明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胡公子，做生意她比我强，你可不要戏耍我们。”
“不敢，不敢，那这样好了，依你们的，2成利，铺子的数量不限制，铺子的拿货数一个月依旧不能超过2000件，包括肥皂如何。至于我这卖高价的能不能挣到钱就各凭本事了。”
这个条件听起来到还算合理，既然这样那少20文钱本钱的事儿她也没必要说了。冬月与霍天明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回去还得把这两个条件告知周民夫跟二虎。不过算了算货量，影响应该也不大。
事情谈完，胡莱便叫来掌柜，点了几个招牌菜，“那你们是要在县里待7日，拿了契书再回去？若是信的过在下，也可先回，到时候我让下面的人去三浮镇的时候给你们带回去。”
“我们多呆几日无妨，若真需要公子帮忙我们肯定开口。”霍天明想着怎么也要等乔竹生成绩出来了再走吧，这可是云山村的大事。
“胡莱，听你的语气似乎想让我们早点回去。”
胡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他看着两人，“我确实有这个意思。”摸了摸鼻子，“府城的铺子要开，隔得远备货肯定不能少，你的那些东西在县城卖的如此好，府城肯定也差不离，这次要定的货太多，你们不在家主持大局我不放心啊。”
“你要多少？”
“总数是8200件，可以分批交货，我等会给你清单。”
冬月吃了一惊，“这么多？”
“这是县城跟府城的量，不算多，府城郊外的库房我已经在建了，你这批货不到，我没办法开张，肥皂也要5000块。”
肥皂5000块倒是没有问题，8200件？她跟小二要来纸笔，在纸上快速算起来，算她在内工坊现在总人数有100人，除去17名，再减去阿达、南风、六斤、二虎以及她跟葛胜男，实际做活的有77人，按一天4件算，77人一天能做308件，30天能做9240件，但是预计三家分店一个月1000~1500的量，那还有三千件左右缺口，至少还要20个人才行，绣娘的人数也要至少增加10人。
胡莱看着她在纸上一通乱花，“你这画的都是什么？看着如此奇怪。”
奇怪就对了，阿拉伯数字若真懂了那他该是老乡了。
“她自个儿琢磨的东西，我也看不懂。”霍天明以前也见他在家里画过。
冬月这会儿算得认真，没有理会两人的议论，按这样看，她还真的赶紧回去主持大局了。算完她将纸笔一收，“是不是以后都是这个量？”
“这我可说不好，府城码头有许多外府的客商，还有番邦人，若是卖的好，那量自然还得往上长。”
“你得给我些时间，量如此多，我还得扩建工坊跟库房。”冬月叹气，订单来的多，基础设施肯定要升级，好在如今3月，天已经渐渐回暖，建屋也不难。
胡莱收起笑脸摇摇头，“冬月，还是那句话，时机不等人，你尽量想想办法。”
三人吃过饭，一起去了牙行做契书公正。本来胡莱还想带他们逛逛，霍天明推辞说还有事请。
胡莱也不勉强，双方便告别了。
“冬月，这货的事儿这么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两人走在去往考院的路上。
“怕是真要早些回了，不行的话我先回，您在县城等着，若是竹生哥过了县试要去府城，咱们好歹有消息跟村里报个信，而且那山的地契自己拿到手才放心。不过，怎么说也要等竹生哥考完吧。”
霍天明点点头，院考一考就考一天，也不知道乔金宝又没有吃饭，冬月在路边买了几个包子。二人到考院时，正看到乔金宝在啃馒头，馒头一看就是昨天的，都硬了。冬月将包子递给他，“金宝叔，馒头别吃了，吃这包子吧，我们都吃过了。”
乔金宝也不客气，将馒头往随身的布袋里一塞，接过冬月的包子咬了一口，“还是包子吃的香啊，你们的事情办完了？”他抬头问。
“办完了，工坊怕是又要加人了。”冬夜承认自己有些凡尔赛的心态。
“天香楼的胡公子又下了8200的货量。”霍天明也蹲到了一旁，“还有多就出来？”不知道南风以后考试他是不是也想乔金宝一样蹲在这里一整日。
乔金宝看了看他俩，笑着摇了摇头，“不亏是伯侄俩，接了这么大单子跟没事人一样。那你们不是要赶紧回去了？”
“不急，怎么着也等竹生哥考完，他的事儿才是咱们村的大事儿。”冬月见旁边还蹲了不少人，有小厮模样的，也有学生家长。
三人边聊着工坊里的事，边等。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里头终于有人出来了。三人站起身往门口看了看，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了。没多会儿冬月便见到了乔竹生，她给二人指了指，对着人喊了一声。
乔竹生看到他们忙走了过去，“你们一直在外面等？”
“金宝叔可等了一日，我们中途去办了点事。”冬月接过他的包包，“走，回客栈，饿坏了吧。”
“走走走，爹给你叫饭去，你想吃什么，爹给你买。”
三人簇拥着乔竹生回了客栈，给他点了饭菜，“今日考的如何？”乔金宝问。
冬月突觉一脑门黑线，若是她考试，才出考场人家就问靠的如何，靠的好倒也罢了，靠的不好她能当场扭头走人。
“还好。”乔竹生笑了笑，看了看他们，“你们吃了没有，一起吃吧。”
三人都摆了摆手。吃完饭又各自回房了，冬月觉得实在是有些无聊，人家考试，又不能约人去玩，有了上一回的经历她不敢一个人晚上去逛夜市。
谁知道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还是找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