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财帛动人心
“放钱的屋是哪个屋，这院墙这么高，亏你能翻进来。”是贼人的声音，声音有些陌生。
“他这是为了钱豁出去了。”另一个声音小声调侃。
“摔得我够呛，我这腿才好利索，你们也不扶着点。”
冬月跟葛胜男一惊，是葛齐春。贼人有三个，幸好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翻墙进来的事儿。他们沿着中墙小心的挪动，冬月在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要出现电视里的狗血剧本。
“葛大溜子，你确定这屋里藏了不少钱？”
“确定，你不知道今日村里做活的分钱都分了百来两，这家里只会藏更多，那丫头这会儿睡得死死的，拿了钱咱们就发财了。”
“少废话，从这边窗子进，这边窗子是开的。”
冬月心里暗叫不好，忘了关左边屋子的窗子。
“你在外面守着，我们进去就行了。”那两个人说着便翻了进去。
冬月趁机拉着葛胜男绕过拱门进了隔壁院子，两人按着之前的计划，冬月进屋叫醒平安跟南风，葛胜男不动声色的小心打开了院子门，打开之后她左右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外面没有其他人。几人沿着竹棚溜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冬月首先锁了院门，接着便大声喊抓贼，“抓贼啊，进贼了，快抓贼啊。”
几人一通呼喊立马惊动了附近住的人，没一会儿二虎就带着杏花过来了，张二保腿脚不便，倒是刘氏先跑过来了，“哪里进贼了？”
冬月指了指院子，“进去了三个人，被我锁院子里了。”她又指了指墙边搭着的梯子。
张二保带着阿达也到了，“二虎，阿达，你们去村里叫人，把乔爷也请过来。”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快去，不然人从边上跑了。”
两人听了拔腿就往村中跑，没一会儿那头就有人举着火靶子跑来了，“听说进贼了？抓住没有？”是刘元发还有大虎。
冬月指了指院子，“关里头了。”到这时候，她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平安跟我去侧边，大虎你去工坊那边，别让人跑了。”
没一会儿举火把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村里人都来了，乔爷也过来了，“贼抓到没有？”乔爷看了看院子外头的人。
“还在里头呢。”
“个龟儿子，我们云山村还是第一次出贼人，冬月，你把门打开，让几个人进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做这种事情。”正说着话，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阵火光，“不好，着火了。”村民惊呼。
冬月赶紧打开两边院子门，又过去打开工坊院子门，还好，工坊这边没事。
门一打开，冬月家院子里的竹棚子已经整个烧起来了，大家又急忙舀水救火，就在他们救火之际，三个人影从平安家侧墙翻出逃跑，被守在外头的刘元发及后面赶到的部分村民众人逮了个正着。众人将三人扭送到里正面前。大家举着火把一看，前头那个赫然就是葛齐春。后面两个倒是生面孔。
“葛齐春，你真是好大的出息，竟然勾结外人到村子里行偷盗事。你们几个，”他指了指周围几人，“找根绳子把他们给我绑了。”乔爷气的手都抖了。这会大伙都在忙着扑火，好在只是烧了棚子，屋子没事。
火没一会儿就扑灭了，有两个村民身上还沾了水，冬月赶紧叫平安拿了两件衣服给两人披上，众人走进院子，竹棚此刻已然烧毁，下面的桌椅也烧坏了。里正在火光的映衬下看了看院子，走到三人跟前。
“小心，这两人身上带了刀。”刘元发拿出一把匕首，这是翻墙下来时掉出来的，他都没有想到对方还带了武器，着实吓了一跳。
“捆了，搜一下身上还有什么？找个人去老葛家报个信。”里正字字铿锵，显然是气的不轻，带了刀具，这是想谋财害命，村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盼头，若是让这几个人得了手，他要找谁哭去。
葛齐春一听往家里报信，一下子跪在地上，“乔爷，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身上带了刀，我只是想偷两个银钱，没打算害命啊。”他唇角哆嗦显然吓得不轻。
拿绳子的村民将三人捆绑，又搜了搜几人身上，从另两人之中的一人身上搜出一包银子递给里正。
里正看了两人一眼将银子递给冬月，“赶紧收好。”
冬月看了看，应该是她放在柜子钱箱子里的20多两银子，这两人还真是贪啊，被发现了还要带着脏物。她看着两个低着头的人，“乔爷，我得问问这两个人是谁，为何要偷我这院子。”她将银子往平安怀里一塞，走到两人对面，“我们认识？”一旁的村民也是议论纷纷，这院墙修这么高还是让人给翻进来了，若是换了他们家，怕是早就得手了，想想都后怕。
两人如今被抓也不做挣扎，垂着头看了看一旁的葛齐春，“今日真是被你这龟孙害死了。”
“我认识他们，他们两个是隔壁村的，好像姓张，叫张什么来的，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一个妇女指着两人，“真是反了天了，居然偷到咱们村子来了。”
“指不定知道今日村里好多人发钱了，一家家来呢。”
一人冷哼一声，“谁偷你们，就你们云山村，穷的叮当响，若不是葛大溜子说这家最近挣了钱，请我们来我们都不来。”
一个大汉上来对着说话的人就是一脚，“偷子还这么嚣张，让你偷。”说完又踢了旁边人一脚，葛齐春见状赶紧往边上挪了挪。却还是被围观的人踢了一脚。
里正看了看冬月，“丫头，你打算怎么处理？”
冬月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被烧了的竹棚，“乔爷，你也看见了，今日没有烧到房子实属侥幸，他们进屋偷盗，偷盗不成便放火，胆子也太大了些，没什么好说的，明早送官吧。”
几人一听要送官，突然慌了起来，“偷的东西已经还给你们了，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冬月，冬月。”葛齐春跪着挪到她身边，“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你就饶了叔这一回吧，怪也怪你砍了我一刀，我这气儿不顺才做了这糊涂事。”
“谁砍了你，你说话可得讲证据。”冬月冷笑一声，“按你的说法出了这事还是我自己造成的？”
葛齐春立马给了自己一嘴巴子，“我吓糊涂了，说胡话，叔是说你饶了叔这一回，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三人开始跪地求饶。见冬月不为所动，他看到旁边的葛胜男，一把拉住葛胜男的衣摆，谁知被平安一巴掌拍倒在地上。
他也顾不得疼，又往葛胜男身边挪了挪，“胜男，胜男，你得帮帮爹，帮爹求求情，爹真的是一时糊涂。”
葛胜男一把躲开，背过身走到一边，她怕自己一时心软真会开口求情。
“这人如今怎么办？”王兴财看了看跪在地上求情的三人，走到刘元发跟冬月身边。
“先关到我那屋的柴房去吧，这大半夜的，大家伙儿都累了，明早再说。”刘元发扯了扯绑人的绳子，“捆紧了，没事，这天儿也冻不死人，让他们受些罪。”
“哟，葛家人来了。”有人突然叫了一声。
就见刘氏踉踉跄跄的带着葛老头跟葛老太太来了，刘氏扒开人群一眼看到跪在地上被绑着的葛齐春，“这是哪个天杀的把你绑在这里，还不赶紧松开。”声音尖利又刺耳。
冬月觉得这个刘氏真的是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装傻还是真蠢。
“刘氏，你莫发癫，你男人他偷东西被抓了现行，明日就要被送官了。”围观的村民解释道。
“谁说我儿偷东西。”葛老头怒目跑上前，看了旁边跪着的两人，上去就是两脚，“定是这两人胁迫我儿做了这下作事情，如今怕担官司，便拉我儿子下水。”
葛宋氏则在一旁哭着想给儿子松绑。
那两人一听可不干了，“今日若不是葛大溜子，我们怎么会知道这家有钱，你们云山村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若说这从属关系，他算主谋，我们最多算从犯。我们这也是第一回，那刀子是害怕才带上的，真的没有害命的想法啊。”
“对，原本我们也没打算来，若不是他一再怂恿，我们怎么会被抓，都是他。”
“你们放屁。”葛刘氏上去就给了两人一人一巴掌，把旁边围观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我们家齐春可是鼎鼎老实人，性子最是软弱，怎么会自己做这种事情，你们别想乱扣屎盆子。”
那两人挨了巴掌也是大怒，奈何人被绑着反抗不了，只能两相对骂。葛齐春这会儿反倒是安静了。葛老头则骂村民。
“你们闹够了没有。”乔爷一摔火靶子，“通知你们是告诉你们葛齐春他犯事儿呢，不是来让你们闹腾的，人赃俱获，这事儿在场的都看到了。”他指了指院子，“看到没有，屋子都敢烧，还老实人呢，我看老实到狗肚子去了。”
“里正，你行行好，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葛宋氏哭着哀求。葛老头终于偃旗息鼓不吭声了。
只见葛刘氏不停拍打着葛齐春，“你个天杀的，平时让你做点子啥推三阻四，如今到好，敢偷东西，这可如何是好。”打着打着便哭嚎了起来。“乔爷，乔爷，你饶他一回吧。”
周围的人都不住的叹气，“狗改不了吃屎。”不知谁说了一句。
冬月看了看众人，“太晚了，大家伙也都冷了，人抓到了，改日再谢，今日大家就先回去吧，刘叔，人先帮忙关起来，明日送官。”她可没功夫在这里陪着耗。
葛刘氏一听忙扑到她边上，拉住她的衣袖，冬月扯了好几下也没有将袖子扯掉，“冬月，冬月，你行行好，千万不能送官，招娣还那么小，他见了官我们还怎么活。”葛刘氏这回是真怕了。
葛老头走过来，冷不防给了一旁的葛胜男一巴掌，“你爹都这样了，你还一声不吭，你还是不是人。”这一巴掌实在是打的始料未及，葛胜男捂着脸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众人都傻了眼。
平安冲出来一把将老头推到在地，冬月拉过葛胜男，看了看她的脸，整个人气的发抖，“好啊，你们葛家的人好大的威风，烧了我的院子如今还打我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明早就见官。”
葛刘氏彻底傻了眼，一下子哭嚎起来，？“胜男，她是你爹，你好歹求求情啊，你爷爷也是一时气急才出手打了你，你倒是替你爹求求情啊。”
众人都不住的叹气，这葛家人也够奇葩的，有求于人就要有个有求于人的态度，就算是柿子专挑软的捏，那也的有个分寸啊，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葛老头也一下子慌了，他只是一时气愤，看着冬月态度强硬，众人就要散了的样子，他一把走到里正身边拉住里正，“文炎，你倒是帮忙说说话啊，这怎么能送官呢，这送了官一家子都没有活路了啊。”
里正拿开他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看看你们家这几年年来做的事儿，哪一件是好的，若不是看到大家一个村子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早把你们赶出去了，如今到好，被抓了现行，还如此态度，我怎么求情，我又不是苦主，如何替你求情，你还是多跟齐春讲讲，让他以后好好改过自新。”他也是烦透了这家人。
几人见东说不行，西说也不行，蹲在地上哭天喊地，王兴财也懒得跟他们多墨迹，跟刘元发还有几个村民一起拉起跪在地上的三人就走。
刘氏想拦却没难住，对着葛老头就啐了一口，“都是你，这种时候还耍威风，这下好了，她就算有心也被你这一巴掌打灭了。”
气的葛老头就想上前揍人，还是葛宋氏拉住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窝里横，还是想想办法看怎么把人捞出来吧。”
冬月不想看几人在门口表演的戏码，让平安将两边门关上，“屋子肯定翻乱了，明天再收拾，都赶紧回去睡觉。”冬月搓了搓身上，在外头站了这么就，都有些发冷，她看了看葛胜男，“你的脸要不要用凉水敷一敷。”
葛胜男摇摇头，“没事儿，习惯了，我去睡了。”说着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冬月躺倒床上，一时想着送官该是个什么流程，这古代的官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上去就打板子，她还是有些怵的，毕竟有权力的阶层碾压他们太容易了。
第二日一早，当她打开院门时，就见葛招娣跪在门口，脸早已哭花了。“姐姐。”看到她弱弱的喊了一声。葛胜男本来也出来了，看到招娣她连忙往回走。
“姐姐！”葛招娣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姐姐，爹她真的要蹲大狱吗？”
葛胜男顿了一下脚步，还是回了屋子。
葛招娣一下子哭了起来，“冬月姐姐，你真的要送我爹去坐大狱吗？”边说便抽泣。
门口本就有村民徘徊，这下子又围了过来。
冬月将她扶起来，“招娣，你爹做了错事，做了错事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看看姐姐的院子。”她指了指烧焦了的棚子，“若是人人做了错事都轻易揭过，那谁来补偿受害的人。”
“姐姐，我赔你，我给你摘云叶，我慢慢赔你。”是不是赔了东西爹就不用坐牢，她似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偷偷看了看远边躲着的葛刘氏。
冬月摇了摇头，“你还小，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姐姐问你，若是昨日他们进屋伤了人，这是小事还是大事，并不是没有发生就能当不存在。”
“姐姐。”招娣无措的哭了起来。
葛刘氏在一旁看了干着急，忍不住跑了过来，“冬月，冬月求你了，放我那口子一马吧，不能见官啊，见了官你让我们怎么活。”说着说着眼泪也留下来了。“你别报官，求你了，我们离开村子，行不行，我们去别地另过，你别报官，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早在一旁的张氏跟宋氏几个走过来，“冬月，要不就别报官了，他们若是走了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了。”葛刘氏这会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围观的村民都有些不忍，态度也不似昨日那般强硬，纷纷开始求情。
冬月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一方面她也怕去衙门惹事，另一方面这场面确实看得有些可怜，这时葛胜男偷偷走了出来，“冬月，看在招娣的份上就饶他们一回吧。”
“这事儿等我跟乔爷商量过后再决定吧。”她看了一眼门口的众人，“好了，大家都忙去吧，大清早围在这里家里的伙计都不做了。”她又看了一眼刘氏母女，“你们也别在我门口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葛刘氏就颓败的坐在那里搂着招娣不吭声。
冬月看了看院子，“平安哥，等会你找几个人把这棚子拆了重新搭。”
“找什么人，工坊不是有大把的人，帮帮忙不碍事。”刘元发过来，看了一眼门口的母女俩，“还是送官？”
冬月摇了摇头，“叔，你陪我去找乔爷吧。”若是不送官，另外两个人该怎么处理，她还没有个章程。
两人一起到了里正家，冬月将葛刘氏的说法讲了出来。
“看你的样子是不想报官了。”
冬月点了点头，“算了，葛家就他一个壮劳力，若是坐了牢，怕是日子难过，招娣还那么小，若是他们愿意离开村子便算了吧。”
里正点点头，“是这个理，只是你不说，我也不好开这个口。”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乔爷，不送官，隔壁村的那两个该如何办？”刘元发问出冬月的疑问。
“哼！”乔爷冷哼一声，“我自然是要找隔壁村的里正讨个说法的，不说脱他们一层皮，这赔偿怎么也得要回来，不然真当咱们云山村好欺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