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早上，水水来的时候，冬月居然还没有起床，她睡晚了，急急忙忙起床梳洗，平安跟南风在那头院子外头说话，应该已经在杀鱼了。
她梳洗好，拿上背篓，又将昨日扯的半匹布带上，两人一起去了杏花家。
“冬月，你买新鞋子了？”水水看着她穿了双新的蓝色布鞋，羡慕不已。
“南风的鞋子坏了，昨日去镇上，我便给一人买了一双鞋，你也知道，我可不会做鞋。”
“你这鞋子多少钱买的。”
“120文一双，我还扯了半匹布，等会求宋婶儿帮我们做一身衣裳。”
“真好。”水水也很久没有穿过新衣服新鞋子了。
冬月看着她羡慕的表情，“过几日我们就该分钱了，到时候你让张婶儿带着你们去镇上，铁定给你们买。”
水水一听到过几天分钱，眼睛瞬间亮了亮，对啊，他们挣了钱，娘肯定会同意买布的，到时候就也有新衣服新鞋子穿了，太高兴了。
杏花已经在院子里面等他们了。
“宋婶儿，昨日我扯了半匹布，可是我不会做衣裳，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平安还有南风一人做一身衣裳，衣裳不急，您挑着有空时做就行。”
“行，你给我，做好了我给你送家去。”宋婶儿正在院子里喂鸡，闻言将玉米全撒了出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了布，用手摸了摸，“这是棉布吧，可柔软。”
“嗯，粗棉布，昨日刚刚买的。”
“你是个能干的，连棉布都买上了。”宋婶儿笑了笑，“对了，我们家的地都种上大豆了，你们那三亩地准备种啥呀，也该种了吧，若是也种大豆，那得抓紧了，你什么时候种我叫大虎二虎过去帮忙。”
冬月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三亩地，她拍了拍脑门，地的事儿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我们也是种豆子，过两日就去，谢谢宋婶儿。到时候我通知您。”
“都说让你别客气了”
刚出了宋婶儿家的家门，杏花便神神秘秘的凑到了他们面前，“阿秋嫂子的事儿你们都听说了吧。”她回头看了看家门，确定她娘没有待在门口。
冬月跟水水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等会我再跟你们讲，路上碰到了人让人听见了可不好。”出村南的路上陆陆续续碰到一些村里的妇人，妇人们碰面也多是聊此事。
到了山坡采摘的地方，杏花才将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原来，端午的时候阿秋带着儿子木林回了一趟梁山凹，当时她娘就不准备让她回来，说是给她重新说了人家让她改嫁，还让她兄长守着她不让她走，她是趁晚上大家睡了后偷偷带着儿子跑回来的，那会早上还有好几个妇人看见过呢。昨日，她娘又带着兄弟过来了，准备将人带走，说是聘礼都收了，让她嫁过去享福，可是阿秋不同意，说男人虽然死了，她还有婆婆还有儿子，说什么也不肯走，他兄长还出手打了她两嘴巴子，刘婆子拦着也被扇了一巴掌，衣服都扯破了。
“真是太过分了，咱村就没人帮忙吗？”水水气的握了握拳头。
“来的突然，之前也没人知道是闹这样啊，只以为是普通的吵架，后来还是隔壁王婶儿发现事情不大对，跑去找里正，里正到的时候梁家人都跑了，阿秋嫂子割了脉。”
冬月震惊，“割脉？”难怪那些妇人说阿秋性子烈。
“可不是，我娘昨日过去了，说是屋里流了好多血，刘阿婆头上还有伤。”杏花叹了口气，“阿秋嫂子真可怜，当初嫁到咱们村她家里人为了多要聘礼也是一波三折，如今她娘家又打起了她的主意，若我是她，我也活不下去。”
“那她现在人怎么样了？”冬月问道。
“昨日宋大夫带了伤药包扎了，说是养一段时间能好，只是我娘说她人昏迷了，还说胡话，一直说着不要不要的，怕是受了好大的刺激。”
“她娘家人真该死，卓文哥去年走了，她本来就过得不容易，娘家不说帮衬一把还打她主意想将她卖给别人做媳妇，怎么有这样的娘家人。”水水气愤难忍。
“所以说水水，咱们都是幸运的，没有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不然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冬月也感慨不已，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儿子才四岁，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娘家再这样闹，怕是她真的就活不成了，“村里人怎么说？”
“咱村里人这回可团结了，”说到这事杏花终于恢复了笑脸，“昨日里正就召集了二三十号人，今日一早出发去梁山凹为阿秋嫂子讨说法去了，说是要找梁上凹的里正，乔爷的原话是这样的，”她清了清嗓子，学着里正的语调“跑到咱村里抢咱村里的媳妇，差点搞出了人命，他们还有没有王法，还把不把咱们云山村放在眼里，这说法不讨回来我这个里正也别当了。”
“乔爷不愧是乔爷。”水水高兴的拍了拍手。
有一个给做主的里正，确实是村子的幸事。阿秋一家也够倒霉的。
“我爹跟我大哥一早就跟着里正走了。”杏花摘了几把叶子，“如不是他们不让，我都想去跟着看看，看看那梁家人是个什么嘴脸，太不要脸了。”
“我爹早上也走了，应该也去了。”爹在家里没有怎么提这事。“不知道这说法今日能不能讨回来？”水水有些担心。
“那么多人去了，那里的里正怕事情闹大总会给个说法的，除非那里正也是个混不讲理的。”冬月觉得去了总比不去好，免得让人觉得云山村的人好欺负。
几人边摘边聊着，没多久化金草就摘满了，花椒也差不多摘完了。
“冬月，这么多，你们那院子怕是晒不下吧。”杏花担心道，“要不放我家院子我帮你晒，反正咱们两家隔得近，晒好了我帮你送过去，你跟我讲要晒到什么程度，保证给你晒好。”
“那太好了，求之不得。”倒不是院子真的放不下，只是都放下怕是干活都不方便了。
中午吃过饭，小伙伴们又去抓鱼了，南风的脚已经不疼了，新鞋穿着也舒服，冬月便随他去了，她将南风留了下来，下午她要做肥皂还要染帕子。做肥皂这活没了平安可不行。
冬月先将碱液弄好，然后像上次一样在平安家生火倒入碱液与猪油，这次的猪油足足有9斤多，跟碱液一起有一大锅，等溶液烧开，冬月便叫平安搅拌，搅拌的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皂液容易渐出来，太慢皂化反应不明显。她在一旁看着平安边烧火边搅拌，中途往里面加了两把盐。看平安一个人可以应付了，她又交待他要注意好火跟锅里。要一直这样直到她回来说停才可以停。平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上次他已经做过一回了，不会出岔子的。
冬月这才回家拿着两个篓子去了竹林，她的计划是今日染500条，明日再染500条。好在竹林离她家不远，竹叶也摘得快，没多久她便一前一后背着两筐竹叶回家了。
回到家她先去看平安，平安做的很好，一如既往的让她满意，她急忙回家剪竹叶，煮竹叶水，依着比例又调好绿矾溶液，将帕子50条一次的放在两个盆里来回浸泡，直到帕子变成荧光的青绿色。照旧在清水里洗去浮色，晾在堂屋的竹竿上，帕子很轻薄，量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差不多晾干了，快干时，她第二批又染好了，将第一批帕子摊在床上，又开始晾第二批帕子，如此花了差不多快2个时辰，她的500条帕子便染好了，她将帕子先散放在竹箱子里。赶紧到隔壁去看平安。
平安还在不急不燥的搅拌，“平安哥，我来吧，时间长了手会特别酸。”
“不用你，我可以。”
看到他额上流出的汗，冬月进屋拿了个布巾给他擦了擦。将布巾搭在灶前椅子上，她坐在椅子上开始帮忙看柴火。
“冬月，你这是做的什么，上次也做了一回，你还没告诉我这做的是啥。”
“平安哥，我们在做肥皂，你可不能将做的过程告诉别人，我还想用它挣钱呢。”
“肥皂是什么，可以吃吗，闻着好大一股油香。看着像我爹小时候给我吃的米糊。”平安使劲嗅了嗅。
“不能吃，吃了就得拉肚子了。”冬月严肃的看着他，“你偷吃了？”
“没有没有。”平安连忙否认。
“那就好，可千万不能吃，这东西做好了好处多着呢，可以洗手洗衣服。”
“洗手有皂豆，洗衣服有草木灰，要这肥皂做什么。”
“这个方便，洗的干净。过两天我送你一块，你保准喜欢。”
两人边聊边盯着锅搅拌，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时辰，皂液终于好了。冬月将之前准备的劈好的竹筒拿来绑紧绑好。将粘稠的皂液小心的灌了进去，整整灌了9竹筒，冬月检查了竹筒缝隙处，还好，合的很密实，没有漏出来的迹象。她用油纸将竹口封好，把竹筒小心的码放在墙角。
“冬月，还要做什么？”平安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不用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做饭，南风他们也差不多要回了。”
平安便坐在院子里休息，“也不知道我爹如今好不好”他盯着自己的新鞋子，爹也是穿的破鞋子，“冬月，等爹回来了他也有新鞋子新衣服吗？”
“平安哥，等大伯回来了，我们就去镇上给他买新鞋子新衣服。”
平安高兴的笑了起来，“希望我爹能快点回来。”
“别担心，平安哥，大伯也想我们，我们找不到他他自己也会回来看我们的。”
她看了看簸箕里晒的花椒，第一天摘得已经晒的差不多了，呈褐红色，若想放得久一点，还要再晒一天差不多了。她得赶紧编个大箱子，到时候在里面铺上油纸再将花椒放进去，想用的时候就取一点，可以存放好长时间的。
今日她准备蒸大米饭，缸里还有好多条活鱼，正好有花椒可以用，那就再做一个麻辣鱼片，想想都下饭。最好是大家都尝尝，饭要多蒸一点，
说做就做，她从平安家缸里抓了两条大点的鱼，将鱼处理干净后片成鱼片装在一个菜盆里，鱼骨跺成块，用两个鸡蛋清抓匀，从腌菜坛子抓了把腌好的酸笋装到碗里，切了块生姜。
“冬月，你做糍粑鱼不是要用腌过的鱼吗，这鱼都被你切成小片了。”平安拿起一片鱼肉瞧了瞧，薄薄的一片。
“今日不做糍粑鱼，做一道新的菜，你不是想知道麻果怎么吃吗，今日就做给你们吃。”
“那我帮你烧火。”听说又要做好吃的，平安急忙开始帮忙，太好了，饭越快做好他便能越快吃到好吃的。
冬月用油将生姜爆炒，可惜没有蒜，不然更香，将酸笋用热油断生加入半锅水，等水沸了，加入盐，酱油，茱萸油跟花椒，将鱼肉倒了进去，略煮沸，简易版的麻辣鱼片便做成了，因为没有配菜，所以这是一盆实打实的麻辣鱼片。将鱼片盆放到桌上，她开始淘米煮饭。
平安则规矩的坐在灶房门口等着饭好。
柴火刚刚熄的时候，南风他们回来了。
“做什么呢姐，院子外头就闻到了香味。”南风猛嗅了嗅鼻子。
“是啊，冬月姐，好香啊。”六斤跟着南风先进了院子。
“冬月做的麻辣鱼，好大一盆呢。”平安在肚子前比了比。
“冬月，你又做好吃的呢？难不成还有我们的份。”杏花笑嘻嘻的看了看堂屋，桌上确实放了个饭盆。
“你们回来的巧，饭刚好，快，都有份，我煮了米饭，你们尝尝我做的麻辣鱼好不好吃。”
“我不用尝都知道肯定好吃，太香了。”阿达口水都要留出来了。
大家没有扭捏客气，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们早就亲如一家了，几人放下桶进了堂屋。
“真的好大的一盆鱼啊。”水水拉着六斤做在下首老位置。杏花跟冬月做左边，阿达跟南风坐右边，平安做上首。
大家都好奇的盯着那盆鱼，“真香啊。”
“是啊，太香了。”
“没有装菜的大碗，我就用菜盆装了，菜盆我都是洗干净的。”
“哎呀，饭都没有添，筷子也没有拿，杏花，跟我去厨房添饭。”大家听闻，各自去厨房拿碗，冬月给他们每人添了一大碗米饭，今日她米饭煮的多。
几人盯着自己碗里的米饭，“冬月，这么多的米饭，太多了。”他们平时偶尔会用米煮点粥吃，像这样大碗的米饭也只有过年才有可能吃到，米是很贵的。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锅里还有呢，我煮得多，咱们今天要吃饱，先尝尝鱼好不好吃。”冬月上桌率先夹了一筷子鱼，“恩虽然吧但是，还行吧。”冬月觉得跟她以前吃的比有些差强人意。
大家见状，纷纷伸出筷子夹了鱼片放在碗里。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我真的服了，你做的菜真的顶顶好吃。”杏花的发言跟她又伸出去的筷子一样，略为夸张。
“吃的我想哭，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比上次的鱼还要好吃。”水水本来有些矜持，吃上一口后也顾不得那些了，跟着又夹了几筷子。
几个男孩子则少见的没有说话，埋着头不停的吃。
“你们吃鱼不要太急，要小心鱼刺，虽说鱼片里面刺不多且短，但还是要小心些才是。千万不能心急。”
几人呜呜的应着，平安率先吃完了一碗饭，又去盛了一碗。
“冬月姐，你这菜里面是不是放了麻果。”阿达觉得味道有些麻麻的，昨天他们刚刚摘过麻果，杏花姐也说是做吃的。
“我刚刚也想问的。”水水已经从汤里夹到了一个花椒壳，“想不到还可以这样吃，味道可真好，之前你说可以吃我原本是不相信的。”
“原来是这样。”杏花又吃了两筷子鱼，“想不到这麻果居然可以做菜，做菜的味道居然这么独特。那这麻果到时候也给我一点，我可是要跟着学的。”简直太好吃了。
“姐，你手艺这么好，咱都可以去开个食馆了。”南风终于从埋头苦吃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大家一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得了吧，你以为食馆是那么好开的，若是只有一道菜两道菜怎么经营的下去。人家师傅可是会做许多的菜，好的食馆可不只一个厨子，天南海北的菜都得会。你姐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别人几斤几两我不知道，我就觉得你行。”杏花咬了一个花椒壳又连忙吐了出来，单吃真的麻啊。
冬月想了想，“虽然开不了食馆，但是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个吃食的生意可以试着做做，等我计划好了我在跟你们讲。”
一谈到有吃食生意可以做，大家都振奋了。
“你想做什么吃食生意？”杏花问道。
“等试好了再说吧，咱们先吃饭。”
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去添饭，阿达本来不太好意思，但耐不住鱼实在太好吃了，他也跟着去添了第二碗。就这样几个人将一锅饭一盆鱼吃的干干净净。
走的时候水水格外不好意思，她今日吃的肚子都有些撑了。“等我日后学会了，我也请你吃。”冬月连声应好。
“冬月，要不明日咱再吃鱼吧，反正家里鱼多得是，天天都可以吃。”平安这会儿很满足，他今日吃的好饱。
“天天吃就不好吃了，咱可以隔一段吃一次。”冬月高兴，被认可的高兴。
“那明天先接着吃一次，再隔几天再吃。”
冬月笑着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平安哥喜欢，那明日再做。”
平安一把抱起南风，高兴的转了两圈。
“平安哥，你快放我下来，我吃的太饱，再转两圈我就要吐了。”南风难受的嚷嚷道。
平安赶紧将他放下。“我也太饱了。”
几人在院子里说了会话纳了会凉，冬月正准备去烧水洗澡时，六斤跑来了。
“怎么了，六斤。”冬月担心出事，赶紧问道。
“我爹回来了，他扭了脚，说明天没办法送鱼了，让我赶过来说一声。”看的出六斤是一路跑过来的。
冬月松了一口气，“哦，没事，那我明日自己去，兴财叔伤的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就脚肿了，走路有些跛，要歇几天。”六斤抓了抓头，他看到的是这样子的，爹也说不用看大夫。
“那好，你赶紧回去吧，天黑了，小心看路，让叔多休息，我这边不着急。”她也很想知道今日在梁家凹是个什么状况，但是也不可能专门去打听，有机会问问杏花这个小喇叭。
晚上，她开始编她的大箱子，用的是原竹没有固色过的，自己家用嘛，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