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早上三人背着背篓走在路上。
“你怎么眼圈黑黑的？没有睡好？”杏花看着她的眼睛时不时嘲笑，
冬月打着哈欠，“晚上做了怪梦，梦到被鱼围攻了。”她爬着土坡，“水水，你打猪草的地方够远的啊”
“附近的猪草打的人多，我平时跟六斤没事便走远些，就前面那个坡上有好大一片你要的云草。我今日带的大竹筐，可以帮你多摘点。”
“你不打猪草吗？”冬月以为她带筐子来是打猪草的。
“打猪草的事交给六斤，我娘说你有什么事都先紧着你。”
“我娘也这样讲”杏花羡慕的啧啧嘴，“你可真是得宠啊，若不是你年纪小议不了亲，我娘儿媳妇的名单如今肯定你排第一个。”
冬月随手抓了把草就扔她脸上，“自己没脸没皮还来戏弄我。”
杏花回扔了一把草，不怀好意的哈哈笑了起来，“我看我二哥也是没有意见的，他还跟我说让我娘找个跟你一样会做菜的媳妇。中意你得很。”
冬月学她哈哈假笑两声，“我治不了你，改天我让宋婶儿治你。”
几人爬了好几个坡才到地方。
“你看，是不是好多云草。”
水水拉着她指给她看，确实，好大一片化金草，目光所及还在向远处延伸，中间还夹着一些深深浅浅的杂草，还有稀稀拉拉的小树。
“咱摘吧，早知道就跟水水一样带个大筐了。”
“我这已经是我们家最大的框了，你的跟我一样大。”冬月的框其实已经挺大了。
“冬月，你摘这草到底有什么用啊，我就没见过这草还能有什么用，难道能吃。”杏花突然想到，她觉得自己八成猜对了，冬月那么难吃的鱼都做的那么好吃，更何况是这不知道的草。
“当然不能吃。”冬月摘了一把拿到鼻端嗅了嗅，有一些草木清香，“上次水水说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安全感，我想了想，决定了一个计划，你们若是想参与到时候就加上你们。”
两人本来摘得好好的，听她这样讲，一下子来了兴趣，“你准备做什么？”
“我们也能参与？”
“嗯，算上你们，但是暂时不要说，咱们闷声发大财。”冬月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
两人一听知道准是好事，还是闷声发财那种，高兴的不得了，“阿达说冬月是菩萨，我看果真是。”
“以后我更得跟着你，你上哪儿我上哪儿，这样你发财我也跟着发财。”杏花哈哈的笑。
“我也是。”
“那你们可得跟紧了，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让他们大吃一惊，看谁还敢瞧不起咱。”
“那就咱们三个吗？”杏花问。
“到时候看情况订吧，反正先咱们这一伙是肯定的。”
“太好了，真好。”杏花欢呼，水水跟在一边咧嘴笑。
几人摘着叶子，冬月看到靠近的小树上面结了一串串小小的果子，看着还有点眼熟，她摘了一把放在手心里，仔细瞧了瞧，不大确定的放在嘴里尝了尝，突然大喜。
“别。。”水水看到还来不及阻止就看着她将麻果丢进了嘴里。“快吐了，你不要命了，啥都敢吃。”水水着急的跑过去，“我没有带水，怎么样，嘴麻不麻？”看着冬月傻笑，她更着急了，“杏花，你看冬月，吃了麻果还傻笑。”
杏花跑过来，“冬月，你吐干净没，这可不能吃，你咋啥都吃呢。”看她笑得莫名，两人都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是花椒啊，这是花椒啊，冬月在心里呐喊，原来这个世界也是有花椒的，她简直太高兴了，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这样以后做饭就又有了新选择，她看了看这些小树，大概有一人高，还有不少呢。
“水水，你家离得比较近，能不能从家里拿个布袋子来或者拿个密篓子来，我要摘这些麻果。”冬月恨不得拿个大筐子将他们统统摘回去。
水水听了虽然不知道云草摘得好好的怎么又要摘麻果，也没有多问，丢了一句等我就跑了。
“这麻果难不成也有用？”杏花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是好奇冬月似乎比她们多懂很多东西，哎，有个有文化的爹就是好。
冬月点点头，“可以吃。”
“可以吃？”杏花无语了，“这个可真不能吃，你刚放嘴里嘴不嘛吗，你不怕中毒啊？”
冬月笑了笑，“不是你们那样吃的。”她想着该如何解释，“反正可以吃，有时间我做给你吃吃看。”她要做云山村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太好了，这样冬天她就可以吃火锅了。
杏花看着冬月说的一脸笃定，“好吧，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两人加快了摘叶子的动作，等水水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摘了大半框云草了。
“我拿了个布袋，还带了个小框，应该够了”水水边说边喘气，这一路她是跑过来的。
“咱先把云草装满，再来摘这些麻果。”冬月这会真希望自己长了四只手。
三人花了半个时辰将云草摘完，开始按照冬月的要求摘麻果。
水水边摘边看看麻果，刚刚杏花已经跟她说了，说这麻果可以吃，她实在想不出这个要怎么吃，反正现在统统摘下来就对了，“我看这一片还不老少，怕是今日摘不完。”
“那咱明日，后日上午再来。”既然发现了就没有浪费的道理，最近又天气好，正好晒干。突然想到她明日要去交帕子，“对了，明日我要去镇上，来不了了。后日再来摘。”
“你明日来不了，我们明日来就是了，不就是云草跟这麻果吗，明日我们继续给你摘。”看冬月对这些十分在意的样子，杏花一口应承到。
水水也点点头，“给你摘满，你放心。”
冬月笑着谢过她俩，她的小伙伴最是贴心了。
几人又用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将袋子跟小框子装满，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家，路上偶尔碰到从山地下来的村里人，人家也只是瞟了一样他们框里的草，以为他们打猪草之类的，打了招呼便走了。
将东西送到冬月家，杏花跟水水就急急忙忙回家了，下午还要去抓鱼呢，他们得回家帮忙做饭。
平安跟南风他们不在家，可能跟兴财叔去溪边捡螺丝去了。
冬月将化金草全部倒在之前晾晒的角落，用竹耙扒拉摊开。这样晾晒充分，一天就可以了。她又回屋找了两个大簸箕，在平安家找了个太阳大的位置，将花椒全部倒上去晾晒，这新鲜的花椒大概有20来斤，晒干了晒透了大概有四五斤的样子，够她用好久了，晒也要晒好几天呢。有空她得编个大号的箱子，再做个竹制的货架。哼着歌儿出了平安家的院子，正准备进自己院子时，看到几个村里人探头探脑的在远边往这边张望。这真是稀奇了，她们住在这山格拉里，很少人往这边来的，去竹林上山的路也要绕一段。看样子她真的得起院子了，不然总觉得不安全了。
生火，做饭，将饭菜准备好，今日吃的是南瓜粥，炒了个酸笋小炒肉配一个凉拌黄瓜，黄瓜是早上水水拿过来的，很新鲜。
吃饭的时候又被平安夸赞了一番，真不是她厨艺多好，只能说他们以前吃的太差了，所以特别容易满足。
下午小伙伴们依旧去抓鱼，如今只要兴财叔在，都是她领头，冬月让兴财叔看好平安，留了南风让他帮自己摘竹叶，下午帕子要染完。锁上院子门他们两人便背着竹篓去竹林摘竹叶去了。
这会儿太阳还有些大，竹林的竹子可能长期使用率不很大，长得比较密，地上的杂草也比较多。
冬月用剪子将竹叶剪下来，南风则是直接拽。“姐，你摘这么多竹叶干什么？”
“我要用它染帕子，然后卖给绣铺老板。”家里的事只要弟弟问，她都会说。
“那染帕子挣钱吗？”南风有些好奇，为什么以前姐姐不染帕子。
“自然赚钱，不赚钱我折腾它做什么？”
“那赚了钱，我能买样东西吗？”南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冬月看着他，“什么东西？”这么久南风这是第一次给她提要求。
他不好意思的将鞋子脱下来，把底面翻过来，只见底部从中断开了。“我能买双鞋吗,鞋子断了，踩石头膈脚。”
冬月赶紧剪子丢框里，拉着他坐下，将他的脚抬起来看脚底板，脚底板都红肿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姐姐讲，受伤了也不说，多久了？”越问声音越大。
“也。。也没有多久。我跟平安说了，平安说疼的话他背我。”
“没多久会肿成这样？”
“就那天去抓鱼不小心把鞋底弄坏了。”
“这么久你现在才讲！”冬月是真的生气了。
“姐，你怎么生气了，我不是看咱家没攒什么钱吗，之前才那么些铜板，还用掉了一些，哎呀姐，你别哭啊”见姐姐突然掉眼泪他手足无措。
“是我不好，我不该把鞋子弄坏了”怎么办，姐姐越哭越厉害。“姐，你别哭了，有人来了。”
冬月见真有人来了，赶紧擦了擦眼泪。
“你两姐弟在这吵嘴呢，南风，你咋把你姐气哭了还。”是那个跛脚的刘明远，来竹林伐竹子的。
“明远叔，我跟我姐闹着玩呢。”
“你是男子汉，得让着点你姐，知道吗”说完就走了。
“姐，别生气。”他继续劝到。
冬月醒了醒鼻子，刚刚一下子难受，没控制住。“姐没生气，只是你什么都不跟姐讲，受伤了也不说，我难过”她拍了拍脸，“家里有没有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姐姐不要你这么懂事，知道吗？”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当他是亲弟弟了，自己最近一直在琢磨挣钱的事，并为此还有些小得意，如今却发现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事，关心家人。
“昨天我去镇上你就应该跟我讲，不然就不用等到明日了。”冬月看了看他断裂的鞋底，“你这会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别乱走动，要不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看路。”
“没事的姐，你净自己吓唬自己。”
“听话。”
南风没办法，只能做着看她姐踮着脚剪竹叶子，好在竹叶子一下就剪满了。
“我背你回去吧。”
南风赶紧拍拍手，“姐，我又不是小娘子，这点伤用不着你背，这几天我不是照常走路，好好的。”
“说你什么好呢，再有下次看我理不理你。”
她背着框走在前面，小心的踢开石头，就怕弟弟踩到。
回到家，南风彻底的歇业了，他姐将他按在床上坐好，又打了盆水给他洗脚，“将脚洗干净了就躺在床上休息吧，鞋子也坏了，就不要四处活动了，你看你这脚，再将就两日就得破皮溃烂，得小心着点。”
“姐，你这是反应过头了，我小心点走就可以了。你让我呆在床上，我呆不住啊。”
“你要是闲不住，那行，你就坐在堂屋，帮我把枝叶都剪碎喽。”说完非扶着他来到堂屋，有给了他一筐竹叶一个盆还有一把剪刀，“剪吧，剪碎就行，像我这样。”像我这样。
南风便乖乖的听话剪竹叶。
冬月将一盆碎竹叶加水烧火煮了一炷香的时间，打捞干净留下一盆竹叶水，又将另一个盆里倒满水，加入4两绿矾同是倒入上次没有用完的绿矾水，将丝帕25条一回的先泡在绿矾水里，泡10分钟左右又将帕子泡到竹叶水里。如此反复轮换浸泡。等帕子全部泡完洗去上面的浮色。她便又看到了她熟悉的荧光春绿色。
“姐，这是你染的帕子？可真好看。”南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吗，怎么不听话。”
“哎呀，姐，在家里没事。”南风将手在身上擦了擦，拿起一条帕子看了看，虽然是女儿家才用的东西，但他就是觉得好看，“这湿的是要晒干吗？”
“不能晒，只能晾。”她原本想就晾在院子里，但想到之前有人张望而且怕风吹跑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将竹架搬到堂屋，就在屋子里晾起了帕子。
“姐，这么多，这是多少条？”南风看着一屋子青绿的帕子，“姐，这么多，你绣得完吗？”他知道姐姐一直在秀帕子挣钱。
“这回不用绣了，可以直接卖。”冬月也十分欣喜的看着这些帕子，这可都是钱啊。
“那为啥你以前不做这染帕子的买卖。”
“我也是最近误打误撞发现的，若是以前会，那我早不绣帕子了，费眼睛。”冬月随便扯了个慌。
“姐，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我发现你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南风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会编鱼篓子，会抓鱼，会做饭，会编箱子，如今还会染帕子。”
“姐越来越聪明不好吗。”冬月有点心虚的问道。
“好啊，可是我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聪明。”跟姐姐一对比，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用了。
“南风，你想不想去学堂念书？”冬月试探性的问道。
“为什么要去念书，念书好吗？”在南风心中是没有念书这个概念的，因为他的身边没有读书人。以前爹会教他认字，但爹也不是读书人。
“念书当然好，念书可以博学广识，托宽视野。”冬月第一次意识到弟弟这个年龄是需要念书的，而不是整天去抓鱼解决生计。
“姐姐，你说的这些我不懂。”
“这么说吧，不念书道理就不明白，你出去就很容易被人骗，城门告示看不懂，基本的户籍契书不明白，只要你出了云山村便是寸步难行。比如姐姐跟人做买卖，光认识字是不够的，还要懂的别人说的什么意思，如果不明白就会被人骗，严重的还会吃官司。”
“那姐姐要跟我一起念书吗？”
“姐姐自然是要跟你一起念书习字的，以前爹也教过我们一些，但是那些不够，姐姐是女子，不能去学堂，你若去念书，学会了可以将学到的知识再交给姐姐。”
“什么是知识？”
冬月想了想，“知识就是夫子讲的文章，你听懂了，学会了。将来出去，别人说什么你都能明白。那些官老爷都是有大知识的人。只有有知识的人才能做官老爷。”
南风听到冬月讲到官老爷，他眼睛亮了亮，以前爹说过，那些官老爷可威风了。
“姐姐让你念书并没有要求你科考入仕，只希望你明白字义通晓道理，不要目不识丁。如果你愿意念书，过段时间，姐姐就把你送去学堂。不过念书有点难，不仅仅是以前爹教你认字那么简单，你不要退宿才好。”
“嗯，我愿意念书。难也不怕，我会好好学。”南风认真的看着姐姐，“那平安可以跟我一起去念书吗？”
冬月一时犯了难，按她想的平安当然可以跟他一起去念书，但是平安的状况学堂大概是不会收的。
“有机会姐姐先问问学堂的情况，姐姐也不清楚学堂怎么收学生。”这个话题是突然说起的，之前并没有了解过，学堂收费怎么样，什么时候收学生，有什么要求，她都需要找机会了解一下。
晚上吃过饭，她找了根绳子，用绳子量了量平安跟南风的鞋子底又量了量两人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