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白骨乐团06
正等着对方说出舞种, 好去换对应衣物及舞鞋的夏洛蒂困惑地眨眨眼。
大卫比她还要茫然：“可我不——”
老管家微微颔首：“相信我，夏洛蒂小姐，大卫这位年轻人舞跳得很不错, 他不会拖累你的。”
问题不是这个好吗, 问题是他根本不想跳。
大卫张大嘴，又郁闷地闭上了。
虽说老管家不是雇主，但大卫在大宅的身份是门萨先生新聘的秘书，帮他处理些简单的文书工作, 论地位是低于身为主人心腹的老管家的，更何况老管家打的是雇主的旗号命令他做事。
哎, 跳就跳吧。
“门萨先生想看我跳交谊舞？”夏洛蒂试探地问道。
“是的。”
“呃，那先生想看华尔兹, 狐步舞, 还是别的什么？”
“都可以, 看您的意思。”
为了给夏洛蒂的舞蹈配乐，一支小型管弦乐队随时恭候着，而她穿的这一身小礼服足以应付小型的舞会, 不用再做什么准备。
夏洛蒂调整了下滑落的披肩, 走向一脸呆样的大卫, 也不等男方邀请, 扯过对方的双手，一只扣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一只搭上光裸的肩膀。
她朝乐队点头示意。
一连串轻快的音符从小提琴的琴弓滑落, 其他乐器相继跟上，悠扬的乐曲回荡在客厅上空。
【客厅中央，一对妙龄男女正翩翩起舞。花一样娇艳的夏洛蒂呀，有哪个功能正常的男人拒绝得了她？大卫紧张得手心发汗, 他没胆子直视她的双眼，目光往下转移，又不小心挪到她那件白缎子礼服胸口镂空处，那一小块如最上等的东方瓷器般细腻洁白的皮肤上……】
【前进，后退，横跨，转身，扶住纤腰轻轻一跃，眼神的碰撞，肢体的接触……舞会从来是培养年轻男女爱情的好时光。感受到额头温热的吐息，夏洛蒂羞答答地抬起眼，飞快地瞟一眼她英俊的舞伴，这人的舞步居然比她在幕临芭蕾舞团的男搭档更契合……】
【啊，多么优美动人的诗歌，也难以描绘这情愫暗生的一瞬间的美妙！】
夏洛蒂：“……”
大卫：“……”
妈呀，这什么三流言情小说的展开。
可是如果不想遭遇某些突发事件，旁白的安排又不得不做，但动作变形是免不了的。
本来暧昧无比的眼神接触，被夏洛蒂和大卫两个人弄成一个望天，一个看地，要多心不在焉有多不心不在焉。
大卫现在一脑子浆糊，他心里想的是，隔了那么一扇屏风，雇主真的能看清他们跳舞的动作吗？还是说只为了引出这段情节，让旁白说出那样一番恶心的话……白骨乐团究竟是什么，他翻遍了秘书室的文件，都没找到跟它相关的资料，至于在黑暗角落演奏的那几位管弦乐队成员，是昨天才从外头请过来的，跟白骨乐团的关系应该不大。
当然，不能彻底排除这种可能性，也可能是障眼法……一定得找机会绕到屏风后头看一眼门萨这家伙！
他有种预感，看到门萨本人后，某些疑惑便能迎刃而解。
与他相比，夏洛蒂思考的东西则要单纯许多。
一曲终了，长笛吹出长而颤抖的尾音。
夏洛蒂穿着软缎玫瑰粉舞鞋的足尖一点地板，如林中小鹿般轻松跃起，低头望地的大卫的手如影随形地跟上，举着她在半空转了个圈才落地。
夏洛蒂轻呼一口气，睫毛像是两把金色的小刷子一样上下扇动。
大卫这人，舞步堪称娴熟无比，自己特意变换了几种复杂的舞步，偶尔还自行发挥，一个字没提前说，他却都能及时跟上，当然，交谊舞的动作再困难也有限，但能做到是一个问题，配合程度又是另一个问题。
她原本的职业就是舞者，除了魅惑敏捷属性满点，对其他人在舞蹈这门艺术的造诣上，品鉴能力也相当高，可以断言，大卫这家伙，绝对不是舞蹈的门外汉。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莫非大卫的职业模板跟舞者相近？
夏洛蒂抿了抿嘴唇，平时撞衫都令人沮丧得很，何况更重要的职业模板呢？
铛铛铛铛！
一连串来自钢琴的重音，把他俩从走神的状态中给砸了出来。
叮叮当当铛铛——
毫无规律可言，毫无美感可论，一声高音后紧接着就低下去十八度，像是在坐过山车，节奏更是忽快忽慢，就没有哪一个音符落在拍子上的。
这根本称不上是乐曲，只能说是用钢琴制造的噪音，而演奏者介于天生神经病与后天杀人狂两者之间——否则解释不了他为何要弄出这么报复社会的声音。
“呀！”
管弦乐队所在的位置传出一声尖叫，明显是哪位神经脆弱的乐队成员没绷住。他的同伴们不并比他强多少，长号手往前扑去，乐器正好戳中前头小号手的后脑勺，小提琴的琴弓飞出去老远，落到花色典雅但暗沉无比的地毯上。
夏洛蒂和大卫的状态则要好得多，舞步依旧顺滑，态度依旧从容。
又不是第一次了，这群npc至于吗？夏洛蒂一脸无所谓，在大卫高举的手臂留出的空隙中，优雅地旋转360度，洁白的臂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门萨弹奏的每一个音符，声音震动鼓膜，通过神经传递至大脑。
“呕！”她脚底的舞步差点乱了，胸口一阵阵犯恶心。
这次雇主搞出来的噪声怎么这么可怕？！
大卫的关注点与她不同，他重点观察的是屏风背后的那道人影。
屏风背后，门萨状似疯狂，忽而双手高高举起，猛地砸向琴键，再举，再砸，啪啪的撞击声与晦涩难听的音符汇聚在一起，折磨着在场每一位活人的听觉。
这还不满足，他突然从琴凳上头出溜下去，双手撑在身后以支撑体重，双脚拼命往上翘，再往下压，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嗙嗙嗙地毁灭着琴键。
雇主这疯的比之前还要厉害啊。大卫险些没笑出声来。
秘书室找不到什么线索，宅子长期工作的男女仆人嘴巴一个比一个严，许多房间不对他开放……或许他该尝试把目标放在其他人上头，比如说这群乐感过于发达，而被门萨制造的魔音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乐队成员。
恢复过来的夏洛蒂眨眨碧蓝的眼睛，环顾四周，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起离开了这间客厅，没陪在发狂的主人身边。
这可是头一遭。
各怀心思的两名职业者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机会注意到，大宅之外，大批白色塑料袋疯狂舞动，搅动着漫天雨水，掀起一场场白色风暴。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苍穹。
…………
于元沅一边在心里骂着晦气，一边尽可能离那个红发疯子远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昨晚咕咕大家了，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