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齐娅大婚
“总算是来了，可让本阁主好等。”将邪阁阁主瞧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饮了杯酒，还故作夸张地抖了抖身上的寒气，“这天儿还真是冷。”
都来了，连带着许烟。
许烟很少和几人相处，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这会儿有些坐立不安，一直低垂着头跟在她身后，连呼吸都克制着起伏。
“你抖什么？”
将邪阁阁主冷不丁一声，更是把许烟吓的几欲哭出来，她害怕慌乱地看向自己，想要求救，许烟不敢得罪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姑娘一定会帮她的，所以才会把目光投向她。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们？”就连晏安王也是不解，虽说许烟的经历他也表示同情，毕竟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儿着实难堪，可他们并无对她展示出半分恶意，甚至还在宴席救下她，她那日也是见过他们的，为何却这般惧怕他们。
许烟猛然间抬头，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他们一眼，最后把停留在佘岭殇身上的目光猛地抽回，终究没有解释。
“你坐那。”那两人压迫感太强，干脆就让她坐在莫彦楚身边，自己则坐到她另一旁，不管许烟在害怕什么，这都不重要。
“齐娅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五日后。”
“这个我们知道，西域王还找佘先生商讨过一些婚嫁事宜的。”莫彦楚对此事也是十分积极，连忙接道。
“现在可有何动静？”还有五日他们就得兵戎相见，届时必然少不了许多意外，他们须得做好这个局，如果不能一击即胜，那么至少不要输得丢盔卸甲。
他们这一局，本就是五五分成，甚至更甚，这人太过了解他们每个人，想要胜，实非易事。
晏安王指腹摩挲杯口，催动功力热酒，却始终未饮，“之前的密信已有恢复回复，都已抵达西域宫外，就等一声令下，便可入局。”
“放心，我的暗卫也不是白养着的。”将邪阁阁主接着附和，的确，他从不养闲人，这些暗卫也是他们获胜的筹码之一。
莫彦楚抿唇，相比于他们二人，他的作用着实不大，但也不是全无用处，“我已经向元京那边传信，应该能拖住一下时日。”
毕竟是在西域的地盘动手，元京那边权衡之下不一定会给他们放手一搏的机会，再加上这件事情他们几人更加紧迫，元京那边左右不过是给他们施压，说到底要查明这事儿的还是他们。
就看这局，那人做的有多大了……
“你不是知道西域王宫的密道吗？说说吧，正是需要的时候。”话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没错，上一句话问的就是许烟，他们也没有听错。
许烟闻言愣了许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姑、姑娘问的是我？”她的瞳孔仿佛放大了几倍，显然是又被吓到了，浑身一颤，感受到周围落在身上的目光更加害怕了。
“嗯。”单之一字，许烟喉咙发紧，她仍是端坐着，眼神没有放到这边，但是许烟知道，她这是肯定的。
“我知道。”许烟也不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什么答什么便是，多余的，她不会多言，“之前和其他人逃跑时偶然见过，就在花园那处。”
和她一起到西域的，都是清岚城发放而来，之前是不认得的，但那种时候，大家都是相互依偎取暖，拧作一股绳，反倒没有那么害怕；密道是他们筹谋许久的计划中的意外之喜，只不过他们还是被发现了，免不了一顿刑罚。
“西域王宫花园众多，姑娘说的是哪里？”莫彦楚早已摸熟了宫中的地形布局，西域人最喜各色花草，宫里栽种的更为丰富，她说的模糊，自然不知具体的方位。
许烟还是怕的，等莫彦楚问完，见她递过去一个心安的眼神，“我不知道哪里，只记得有个小木屋掩在花海后。”
说完又垂下了头，避开众人的眼神，其实她还在盘算着，姑娘到底怎么知晓她去过密道的，难不成是之前睡的不安稳时吐露过？
如果是这样，那……许烟心头一紧，有些事情她是不愿同他人提起的……
“那这许姑娘还真是厉害，居然还能误打误撞地碰见西域王宫的密道。”将邪阁阁主的眼神还停留在许烟的身上，轻笑一声，又对一旁的人说道，“你这朋友有两下子啊。”
“那你可是去过那木屋？”
许烟摇头，抬眸看向她，轻声道，“没有，我们那时急着脱身，没有想过进去。而且木门紧锁，我们也不会浪费时间。”那时他们为了逃命奔走，一心只想着逃出去，难得有了机会，哪还顾得到其他。
看来那间木屋里还藏着几人没有找到的秘密，不过看样子应该就是密道通行处，还有炼制丹药的地方，不然西域王也不会放心让佘岭殇待在那里帮他炼丹。
一时间众人无言，各怀心思，诡异却和谐的气氛萦绕在周围。
几天商量一番五日后的事宜，将人都安排妥当，许烟那次虽然没有逃离成功，但是摸熟了密道，依着她的描述，大概能找到方向，莫彦楚不会武功，适合里应外合，最好是能把人带进来。
而其他人，得留在宫里，齐娅成亲那日势必人多眼杂，对方已然在明，不会再顾忌什么，说不准还会放手一搏。
众人的计划自然没有避开许烟，又或者说，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毕竟从救她的那一刻，她就已入局中，而现在，就是重要的一环。
自那日回来，许烟总是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齐娅成亲的日子，皑皑白雪中布满艳红，衬得更加喜庆；确实是个好日子，正逢瑞雪过后，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
天蒙亮，西域特有的婚嫁乐器便齐齐奏了起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就连宫外的百姓也起了个大早，在外头奏乐附和着，以示祝福。
西域的习俗不似元京，蛟羽国王子是陪着齐娅一同梳妆准备的，亲自替齐娅戴上婚冠，披上婚袍，齐娅娇羞地笑着，许是人多不好意思，又让人先出去了。
腾乣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出去，给她们留下足够的空间，“你们慢慢聊，我在外面候着。”
“公主当真好看。”许烟忍不住发出喟叹，不愧是皇室出身的公主，确实是仪态万千，顾盼生姿；齐娅敛起之前的活泼劲儿，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更加符合这满身的艳丽。
听到许烟这话，她那收着的劲儿又原形毕露了，“不许取笑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装出来的大体，就是为了成亲这日不落人口实的，你们可不能让我破功。”
她说着又龇牙咧嘴地对两人做了鬼脸，“可把我累坏了。”轻轻晃头，也不敢太大动作，“不行不行，不能乱动。”接着又絮絮叨叨地端坐好。
几人聊了一会儿，等着吉时，大多都是齐娅和许烟在说话，闺中密语，自己则在一旁听着。
等到门外的喜婆来唤，“公主，吉时快到，婢子得进来替您行仪了。”
齐娅应了她一声，戴好面纱，喜婆的动作很熟练，配合着一句接一句的吉祥话，出阁礼毕，侍女护卫都候着，光是这架势，便是盛大，毕竟是西域最受宠的嫡公主出嫁，还是和蛟羽国联姻，当然得把礼仪和场面都做足了才是。
齐娅被侍女搀扶着，起身往外走去，憧憬着未来的日子，是一桩好亲事，双方都满意，日子不会差的。
“这是？”齐娅感受着手里的温凉，有些不解。
“送你的新婚贺礼。”一枚木制的平安符，不大，思来想去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好的，齐娅见惯了奇珍异宝，这样的物件总归是自己的心意，或许齐娅会喜欢。
“姑娘亲自刻的？”
“用的是院子里的青竹，也是借花献佛。”寻了一番，发现竟然是自己院中的青竹长势最喜人，如果没有感觉错，这竹子似乎还被禅祷过，拿来做平安符再合适不过。
见她点头，齐娅欣喜不已，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平安符，“谢谢你，我很喜欢。”接着便郑重地把平安符放进怀里。
随着齐娅上轿，喜庆的声音更是热闹，锣鼓喧天，随着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而去……
天很亮，阳光暖意，在西域行完大礼后，齐娅就要随腾乣回蛟羽国，之后再举办那边的婚宴。
“姑娘，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许烟看着渐远的队伍，喜庆的红色当真好看，只希望等下的行动不会过分打破这份喜气……
以锣鼓声为号，这个时间，他们应该也准备好了，掩藏在宫外的人得到消息，有莫彦楚接应，进来不成问题，现在就等对方的动作了。
“跟着队伍。”两人随行在后，正是热闹的时候，也是最好动手的时间，先跟着总错不了。
许烟愁容满面，走了一段，终是忍不住小声嘀咕，还轻扯了她的衣袖，“姑娘，我们真的要这样吗？万一伤到……”不管是谁受伤，她都是不愿的。
许烟说这话毫无意义，不反抗，最坏的结果就会落在他们身上，“你是真的不愿扰了齐娅的婚事？”
许烟闻言噤声，她是这样想吗？不，不是。
一直都不是，她对齐娅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和她交好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她是被流放到西域的，在这里受尽折磨，又怎么能释然，甚至可以说，她恨西域的人，只不过这些容易外露的情绪被她掩盖得很好，就连自己也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中陷了进去。
两人没有再说话，闷头走着，一路上其实已经换了不少自己的人，粗看之下，和宫中护卫无差，当然，这些人也不着声色地给自己传递着信号。
一直到了正殿，西域和蛟羽国的皇亲都在场，看着二人行完礼，叮嘱一番，开始启程往蛟羽国而去。
齐娅的陪嫁可比十里红妆，并且是敦格亲自领头把人护送至蛟羽国，如此阵仗着实令人艳羡。
其实这门亲事本不必如此着急，只不过不只是为了还蛟羽国王子的恩情，更重要的是蛟羽国实力不弱，西域出了问题，自然得寻找一个强大的国家联手；当然，这其中也少不得他们的推波助澜，西域和蛟羽国联姻，那批人就不易下手。
出了正殿，腾乣把齐娅送上轿台，自己则骑着骏马在前面带路，还伴着几只强健的骆驼。
到底还是来了……
一时间人仰马翻，锣鼓声断，化作喧闹呼叫，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在躲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小命交待在这里，连带着骏马和骆驼也在嘶鸣。
敦格反应极快，翻身下马，命令一部分精兵紧守正殿，把宗亲宾客都护好了。
腾乣穿着一身大红色喜袍也下了马，却没有进殿中，把齐娅安顿好，示意她宽心，出来持着大刀，同敦格站在一处，“我来。”
敦格投去赞赏的目光，“不愧是我们看上的夫婿，好！”
来人丝毫不给空档，一瞬便打了起来，一番较量，双方皆有损伤，奇怪的是，对方的人受伤看上去似乎并无影响，反而越打越兴奋一般，不断进攻，直至死亡。
不远处传来铃铛的声音，一段一段，是毫无章法的曲调，西域的皇室宗亲都在殿内，会摇铃铛的没有几个，这声音明显不是从里面传出的。
不好！
看着混乱的人群，仍在激烈厮杀，虽然此时对方人数寡不敌众，但这铃铛的动静分明是要催眠兽园的猛兽毒物，等它们来了，西域的护卫是抵不住的。
铃铛声愈发急切，西域宫里规矩没有那么多，护卫都能随身配刀剑，况且今日是嫡公主大婚的日子，对宾客也没有过多拘束，所以可以随身带剑。
许烟跟着齐娅他们待在殿中，知道今日必有一战，剑被打磨得锃亮，上头的花纹握在手里更显清晰，沟壑分明，出鞘闪过一道利光，刺得眼睛生疼。
“铃铛。”晏安王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情况，毕竟现在那些人是在和西域对抗，左右与他们无关，况且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掺和进去，但现下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朝他颔首，两人眼神对上，便知道了，他隐在暗处，缓缓拔剑，听着越来越近的野兽来袭声，眼中愈发深邃，里头似是搅动着深渊漩涡。
蛰伏的狼，等待着将对方一击毙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