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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梦中忆起孩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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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经脉是习武之人最看重的东西,挑断它不就等于断了更上一层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这和死亡没有区别。

    “这是唯一的方法,若是想让她活命,就只能如此。”佘岭殇闭眼,掩住所有多余的情绪,他自然知道经脉于她的重要,只是如今的情形,只能保住她的命,其他的,顾不得,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复杂……

    “你这样和砍断她的手脚有何区别”就连一向视人命如草芥的将邪阁阁主也是心惊,这般还不如一刀来的痛快。

    晏安王紧紧地摁住她的手,说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就算刚刚听到他说是唯一的法子,也还是想要再问清楚,寻求他法。

    将邪阁阁主还是想阻止他的动作,“就这么不问她就替她做决定,她醒来后会如何?”

    两人还没来得及制止,瞳孔骤缩。

    佘岭殇已经把扎在她身上的银针全部收了回去,取出匕首在盆中洗净,“把人按好。”短短几句,却像是费尽所有的气力,显得格外沧桑枯老,他紧紧地握住匕首,狠下心便刺进她的一只手臂。

    剧烈的疼痛直冲脑门,所有的感官在此刻炸裂,几人险些摁不住她,忍不住的痛呼让几人都有些不忍,虽说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可现在躺着的人毕竟是他们朝夕相处的,早已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怎么会……”佘岭殇手上的匕首落地,错愕地看着她,甚至有些惊惧。

    “佘先生。”莫彦楚自知气力比不得他们,所以安静地待在一边没有打扰,只是一动不动地关注床上的情况,见匕首落地,急忙捡起递给佘岭殇,眼中也是焦虑。

    佘岭殇却是没有接,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莫彦楚也是急了,直接把匕首塞进他的手里。

    “继续啊。”晏安王也是失态了,床上的人因为疼痛而面目扭曲,手臂的血也是暗黑,佘岭殇再不动手,拖的时间越久她流的血就越多。

    气血供不上,她现在已经无力出声,痛感让她不住地喘气,只是感觉呼吸也在随着血液流逝……

    “继续不了。”佘岭殇说完,像是周身的力气也被抽走,看着她,眼里翻滚着道不明的情绪,几欲爆发,心中百感。

    “什么意思?”将邪阁阁主闻言拧眉,她的力气耗了□□成,堪堪按住即可,可是现在佘岭殇却说不能继续,那岂非是让她等死。

    “她的经脉早已断裂,没有意义。”佘岭殇的声音很轻,在场的人却是都听清了,一时默然,看着床上的人,心中更是难言,“而且是已经被挑断许久。”哪怕是之后想要接驳也是无法。

    将邪阁阁主却是开口道,“不可能,那之前我带她到雾阴山,给她下的封脉散不是也有用”当时她是真真切切的被药压制住武功的。

    佘岭殇摇头,“封脉散可封住经脉,但最主要的是麻痹心神,所以她才会使不出武功。”

    这一点,他很清楚,那药粉对任何人都有用。

    “那现在如何?”晏安王知道此法无用,但现下要紧的还是要救她。

    脑海仅存的清醒强迫自己撑着,“我自己……可以,熬过去……”他们帮不了自己的,脏腑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割锯,是毒素作祟,但也清楚,有动静便是好的,会随着放出的黑血释毒。

    浑身已是血汗交混,紧紧咬住的嘴唇也不断渗着鲜血,脏腑像是要被炸开,积聚一团,难以承受。

    佘岭殇也是无法,定定地坐在床旁,“靠她自己,我信她能够撑过来。”说着,运功把银针又扎了进去,只不过穴位和之前有所不同。

    现在她已经被折磨的没有多余的力气,不需要他们按住,毒素在脏腑发作,只要能熬过去,便是好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没有刚开始时的暗黑,只是流的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少……

    几人守在床旁,看着她又陷入新一轮的沉睡,却又做不得什么。

    忽然,睡梦中的人又挣扎起来,还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听的不真切,像是些胡话,佘岭殇见此马上把脉,把银针猛地稳住。

    “快!稳住银针!”佘岭殇话落,几人都把扎着的银针摁住,见所有的穴位都被控制,又道,“我喊三声,同时把银针拔出。”

    情况紧急,见佘岭殇面容少有的严肃急切,三人点头,表示知道了,这可万万不能出错,否则便是危及她性命,众人把所有的注意放到银针之上,待佘岭殇三声过后,一同拔出。

    床上的人猛然睁眼,惊叫一声,“啊!”翻涌的脏腑一并冲破,骤然吐了口黑血,便倒了回去,还在缓着呼吸,四肢流出的血液逐渐褪去暗黑,恢复鲜红。

    佘岭殇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挨过去了……”他也是心有余悸,还好,她把脏腑的毒给逼出来了,折腾许久,算是活过来了。

    其余三人见此也是释然,只是她经此一番,怕是要一段时日才能彻底恢复。

    将邪阁阁主见她无事,松开取出的银针给了佘岭殇,挑眉对她说道,“死不了就行。”见她一副有心无力的模样,忍不住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晏安王和莫彦楚闻言皆拧眉睨着他,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像是存心给她添堵的,他却无所谓地耸肩,反正也奈何不了他。

    “醒了就好。”佘岭殇擦拭好银针,放回药箱,取了盆水放在一边,替她处理伤口,覆上干净的纱布包扎,“现在你还不能服下止血的丹药,只能先帮你处理伤口,以免感染。”

    靠着床榻坐起,血还是透着纱布渗出,看着一片鲜红有些微愣,“先生,我好像还未仔细瞧过你面纱下的脸。”

    莫名的话让在场的几人不解,尤其是佘岭殇,闻言整个人彻底僵住,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姑娘之前不是见过了吗?我相貌不堪,还是不要吓着姑娘的好。”

    “吓人吗?”

    佘岭殇眼神深邃,看向她的眼中却是波澜不惊,他一手覆上面纱,又滑下,“吓人。”

    将邪阁阁主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纳闷,“喂,你傻了”他们的对话是一点都不理解,“总不至于解个毒把脑子都解没了吧?”

    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看着还在仔细包扎的人,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又碰到伤口,忙活了一会儿,总算是处理好了。

    “我有些累了。”方才一番折腾,感觉像是在地狱走了一遭,浑身如同洗髓一般,就连骨血好像都是重新组合灌入,还没有适应过来,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不得动弹。

    况且大梦一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其中的真真假假属实把她弄的有些混沌。

    佘岭殇点头,“脏腑的毒已除,应当不会再有什么。晚一些我再熬碗汤药给你喝下。”他收好药箱,扫了一眼几人,“西域王和齐娅公主都派了人伺候,不必守在这里。”人多了反而还碍着她休息。

    “行,死不了就成。这里血腥味太重,本阁主就不留下了。”他说完便又转着短箫离开。

    莫彦楚吩咐成言候在房外,反正他那边也没什么要事,倒不如守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照应;虽说西域王他们也派了人伺候,但想来也是监视大过其他,还是看着点稳妥。

    他则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翻看皇宫中下毒的线索,此事还得尽快办妥,拖的越久,元京便越危险,这也是关乎他全府的存亡。

    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能为朝廷效力,皇上便不能动他莫府,只是一笔交易,他父亲犯了事,停职查办,若是他能查清楚下毒一事,整个莫府就能平安,父亲也能官复大理寺卿。

    至于父亲是真的犯错还是遭人诬陷,都已经不必细究了,重要的是,皇上已经下达旨意让他务必查清此事。

    他浅叹,又继续翻弄得到的线索。

    房里静了下来,刚才昏睡之中,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或清晰,或模糊,总之是记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尤其是那道缥缈的身影……

    他捡到她后本想着等伤好了就让自己离开,是自己一直缠着他让他教武功,原本他是不肯松口的,后来许是因为她性子犟,非得看着他练武自学,实在是看不惯她的照猫画虎,就教了她习武。

    她的天赋极好,一点就通,跟着他练了三年,能在他手下接过三成的招式;三年的教导他也是极其用心,还带着她四处游走,见识更多的武功招式。

    他偶尔有要事会把自己留下,就在他离开的地方练武,他还教了她做些简单的吃食,总不至于饿死,就这样等他回来。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年,武功有所提升,虽然只有他们两人,但日子也算是平淡。

    只是这样的时日没有持续多久,一场大火改变了一切……

    和往常一样,在屋外练着他新教的招式,而他则在一旁的石桌研究医书上的内容,分拣翻弄着药草,时不时指点她出错的地方。

    突然出现一批黑衣人,紧紧地把屋子围了起来,到头的举着剑,“今日我们便取你性命。”说完便直直地闪到他的跟前,一剑刺过去。

    他猛然一闪,取过旁边的剑挡下对方的攻击,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知道他们是动了杀意,怕是不好对付,于是也只能加入其中,和其他的黑衣人打斗,凭她的力量武功,自然是比不上他们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把人推了出去,“进去!不要出来!”门猛然关上,只留下一条缝隙,勉强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她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是他们的对手,加上来人很多,若是出去,只会添乱。

    可是很明显,对方的人太多,他不敌,很快便招架不住,眼看着剑就要劈到他的身上,连忙冲出来挡下一击,但是力量悬殊,手臂和腿都被划了一剑。

    同时也给了他反应的时间,一把抱过跟前的人,一个飞身把门关上,用里面的重物堵住,“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他也是气急,对着她就是一顿怒喝。

    被他吼的一愣,连身上的疼也忘了,含着泪水呆愣地看着他,不敢动。

    “过来。”

    见人没有动,心里浅叹,还真是上辈子欠她的,这么些年,也是养出感情来了,撕开衣袍,弄成布条,替她包扎,“先包着,止血。”

    门外的那些人紧紧地围住屋子,根本出不去,他们也不急,隐隐听得几句,他们竟是想要直接放火烧了这里,现在两人如同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浓烟四起,隔着门窗也可以感受到烈火的炙烤,他们把四处可能的出口都堵住,且派了人把守,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燃烧的黑气透过缝隙挤进来,闷的难受,几乎喘不过气。

    火越烧越大,连外面都人都招架不住,“行了,看样子他们也出不来,走!”

    屋子几欲坍塌,他猛然抱着人滚了出去,又迅速压灭衣袍上的火苗,已经被烧了几处,轻微的肉焦味让人闻得作呕。

    滚出去的瞬间,房屋塌陷,他原本是能躲过的;可她不行,且不说来不及反应,腿上有伤,加上浓烟的呛晕感,根本逃不过。

    顷刻的火光逼近,眼睛像是被灼瞎一般,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只能感觉有人猛地覆在自己身上,挡下木梁的重量。

    只记得浑身滚烫灼烧,之后便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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