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迷雾
城主何塞先是用满含怜惜的爱意端详了自己的女儿一阵，然后才缓缓抬起头，把目光放到对面的两个人身上。
“卡洛琳的情况相信你们也知道了，”他慢慢道，“我希望你们在工作的时候能好好待她，也许她在你们眼里是个有缺陷的小孩，可她是我的宝贝女儿，我的公主。”
何塞的语气很缓慢，但却坚定无比，不容置疑。
少女点点头，认真地答应下来：
“请您放心。”
“那么，从明天开始就开课吧。卡洛琳小时候也接受过一些简单的教导，而且她很听话，不会给你们造成其他方面的困扰。”城主松口气似的笑起来，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两位是外地人，想必住宿问题很难解决吧？不如这段时间就先住在这里。”
尤希娅本欲拒绝，不过对方说的没错，每天用过早饭就是礼仪课程，如果住在旅店的话一来一回太过麻烦，路程远又浪费时间。
相比之下，凯恩负责的剑术要稍微好一点，开课时间定在下午。
在何塞与尤希娅商议有关事项的时候卡洛琳就一直那么抱着自己父亲的脖子，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某个方向，呼吸声轻不可闻。
“好了宝贝，”商议完毕的城主摸摸她的脸蛋，“这两位是你的老师，从明天开始分别教授你礼仪和剑术。卡洛琳不是很喜欢听骑士的故事吗？有这位哥哥教你剑术，你就可以变得和故事里的骑士一样啦。”
他说这番话当然是抚慰自己的爱女，先不说弓箭专精的凯恩在正统剑术方面并不十分精通，就算少年真的剑术非凡，这位城主大人也不可能让卡洛琳朝着骑士的方向发展。
对于这个先天不足的小女孩来说，只要她健康快乐就已经胜过一切。
听到父亲后两句话的卡洛琳终于一点一点抬起头来；她先是怔怔地看了会何塞，而后极慢地把头转向尤希娅凯恩两人的方向。
迎上小女孩没有一点灵气的大眼睛，少年点点头，少女则是露出一个浅笑。
“我叫尤希娅，从明天起负责你的礼仪课程，这位是哥哥凯恩，他会教导你的剑术；”尤希娅为自己和凯恩作了简单的介绍，对上卡洛琳的眼神，她不受控制地心头一软，轻声哄她：
“你的名字是卡洛琳吗？很好听。”
她以为面对赞美小女孩会有一些反应，可是卡洛琳还是睁着大眼睛望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卡洛琳很少说话的，”何塞抱紧她，“习惯就好。一会我让管家带你们去楼上的客房，这些日子的饭食也由我来供应好了，不要客气。”
“让卡洛琳和你们同桌用餐，也许会增进彼此间的感情。”说到这里城主伸手捏捏小女孩的脸蛋。
贝勒塞，黑暗教团总部。
“原本被封印在密兰多平原的那位，现在灵魂与肉体处于分开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女人仿佛能猜到卓拉德在想什么一样微微点头，“肉体应该还在封印范围之中，出现于大陆、现在又一直失去踪迹的是灵魂部分。”
“封印还未解除，命定之日也没有到来……”卓拉德紧锁着眉，面色有些疑惑，“那位不会不知道吧？强行破开封印自身也会受到伤害，加上当年的伤势未愈，出来的又不是完整的身体……”
“应该这么说，那位在伤重的情况下，只有灵魂部分可以勉强破出封印，得以重现于世。”
男人吃惊地望着费罗塞普妮：
“这样的话，那位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黑暗势力早已不复混沌时代，光明崛起，贝勒塞如今的教皇圣尊更是实力惊人，如果那位重现的消息落到埃斯洛沃斯的手上……
“好歹他的本体也是黑暗神，”女人凉凉地看他一眼，“你就这么没信心么。”
“可如今的大陆早就不是混沌时代的艾诺迪亚。”卓拉德低低地回了一句。
不是他没信心，只是这个暗地里推进了数千年的计划实在是太重要了——关系到他们的去留，关系到大陆的格局，更关系到教团建立至今的崇高信仰。
只是，这个计划既然是黑暗神首先提出来的，黑暗教团也是为此受命创建的，为什么离成功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位又不声不响地自己率先跑出来呢？
他有这个疑问绝对不是心有怀疑，只是单纯的百思不得其解。
费罗塞普妮闻言沉默了一会，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凯恩……在执行护送圣女回国的任务中，曾经在艾伦尼待过一段时间。可能是在那段时间里，他的特殊体质唤醒了封印中的那位。”
还记得当时少年回来后曾向她说起自己在修道院时遇到的怪事，女人的解释是“高浓度的黑暗气息造成身体内力量的涌动呼应”。
表面上看，这句话的确合理，凯恩也接受了这番解释。
不过现在想想，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早在那个伯多禄修道院时，感应到凯恩体质的黑暗神已经以灵魂状态破出封印并且找到了少年。后来他护送完圣女回到贝勒塞帝都，由于这里有教皇为首的一众光明使徒坐镇，所以那位也没有轻举妄动。
而现在凯恩又奉命杀掉圣女……
想到这里，紫发女人的心突然瑟缩了一下。
费罗塞普妮当然知道凯恩违背了教团的任务，现在是和圣女一帮人在一起——但是她并没有想要追究的打算。
命定之日一天天逼近……那孩子，也快迎接来自己真正的命运了……
二十年来的内疚自责一直深深折磨着她，女人不赞同这个计划……但是，不赞同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就让凯恩他，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不必再顾及黑暗教团，不必再顾及其他任何人。
见费罗塞普妮说完那一句后就不再出声，卓拉德也不打扰她，转过头静静望着窗外清澈的天空。
贝勒塞和艾伦尼两国人民的命运，会被这场战争改写；整个大陆的命运，会被即将到来的命定之日改写。
那么，凯恩的命运呢？
曾经的莫尔斯城的夜晚和日后的卡姆兰村的一样宁静。
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柔和的月光笼罩着沉睡中的小城，远处似乎有山峦起伏的轮廓，在无边夜色下显得模糊不清。
无论是异乡来客的凯恩和圣女，还是白天里城主大人先天不足的小女儿，都已经陷入安静的沉眠中。
可是，还有一个人，和这个宁静夜晚格格不入。
何塞的面前是一本摊开的极厚的魔法笔记。这位莫尔斯城主此时不复白日里的和善形象，大睁的双眼在魔法灯的映照下有些恐怖，血丝之后是近乎执拗的疯狂。
明亮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何塞身体前倾盯着面前的魔法笔记，眉头紧皱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他坐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后推开椅子站起身，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高颈药剂瓶。
瓶子里的深紫色液体在男人迈开步子时轻轻晃动，隐隐有光华流转。
“为什么还是不行呢……”他低声自语，走到另一边的木台旁，台上摆满了各种实验材料和器具。
何塞熟练地摆弄起这些器具来，仿佛这件事他已经做了无数次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断地念叨着，好像在祈祷，又好像在宣判着什么的降临。
月光照不进这个房间，也照不进他的心。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已经在餐桌前坐好，女仆在后面规矩地站着，唯独不见何塞的身影。
“城主大人他……？”
尤希娅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主位，出声询问。
正巧管家汉克从楼梯上走下来，听见少女的问题笑着回答：
“老爷他向来不用早餐的，您不必再等了，放在往常，每天早上都是只有小姐一个人。”
管家大约五十多岁，一头白发精神矍铄，对自己和凯恩两个外人也是十分客气和尊敬的，尤希娅闻言冲他笑笑。
卡洛琳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连衣裙，蕾丝边装饰让她整个人更加可爱乖巧，头发一侧的粉色水晶发卡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可惜的是再精致的打扮也遮掩不了那双永远无神的双眼，小女孩没有看两人一眼也没有说话，直接吃起了早饭。
略显冷清的早餐时间刚过，几个人一离开餐桌，就听见一道和善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早上好，各位。”
他站在二楼栏杆处，面带微笑向下望去。
走下楼和凯恩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他慈爱地摸摸不发一语的卡洛琳的头，目光里仿佛带着无尽的怜惜：
“去吧，宝贝，该是上课的时候了。让管家爷爷带着你和尤希娅姐姐去教室——爸爸在二楼为你准备了一个房间，好吗？”
卡洛琳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汉克见状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
“老爷放心吧，小姐这么聪明，再加上有一个好老师的教导，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是啊。”何塞叹息着点头，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过上和其他正常同龄人一样的生活。
城主为女儿准备的教室面积很大，淡黄色的墙壁上纹画着小小的花朵和月亮，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窗户外面可以直接看到家里的花园，房间内摆设简洁，无论是什么家具都抹去了尖锐的边角设计，换作圆形，房间内有专门的铃铛，如果有事情就拉动铃铛，卡洛琳的女仆随时守候。
尤希娅环视房间后对这位城主生出一点好感，何塞在细节方面同样想得很周到，他的确很爱这个女儿啊。
由于房间里铺着厚实崭新的地毯，所以少女干脆坐在了地上，转头对还站着的卡洛琳微微一笑：
“卡洛琳，来，坐这儿。”
女孩一怔，看了她一眼后仍旧什么都没说，走过去坐下。
作为老师，自己的学生从认识到现在可是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这怎么行？尤希娅这样想着，轻轻开口：
“卡洛琳，你喜欢礼仪这门课程吗？”
小女孩看都不看她，闭着嘴。
尤希娅抿抿唇，换了个话题：
“那么，你今年多大了？”
“……”依旧得不到回应。
“你爱你的爸爸吗？”
这次，小女孩很慢地，点了点头。
“唔……把你和爸爸之间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情告诉我，好吗？”
这次又是一样听不到回答。
少女继续很有耐心地引导她开口，可是总是失败。
喝杯水润润喉咙，尤希娅对她说：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接着，她也不管小女孩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的公主，她……”
“很久以前是多久？”
卡洛琳突然开口，把圣女吓了一跳。
她的嗓音有些清冷嘶哑，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来说算是十分特别了。
少女愣了一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回答卡洛琳：
“很久以前，就是比我们这个年代还要更早的年代，那个时候没有你，也没有我。”
这下小女孩又不说话了，双臂抱膝坐在地毯上，没有生气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脚丫。
尤希娅只好继续给她讲。
凯恩的剑术课程要下午才开课，于是他先是出了城主的家，去猎人公会把任务奖励领了——数量不少的索拉，这是两人在这个未知地方的第一桶金。
然后少年随便走进一家酒馆，要了点酒菜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
吃完结账出门，街对面正好有艺人在表演杂技，周围围了好些无所事事看热闹的人。
于是少年也挤进人群看。
城主的书房。
何塞一边看书一边听手下的禀报，听到凯恩在看街头表演时终于疑惑地放下了手上的书。
“他没做别的事？”
城主一开始有些奇怪，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
那个年纪的人——会对这些感兴趣也不足为奇。
他昨天见他时，少年话不多，又没有因为这份工作的待遇而表现出得意的神色……
亏他还以为这个凯恩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呢。拿了钱就去街上喝酒乱逛……看来也不过如此。
“……早上刚吃过饭，出去又吃……”何塞自言自语。
这时却有另外一人从外面匆忙走进来，低声向他禀报。
“大人，我们的人跟丢了……”
到了中午快要开饭的时候少年才踱步而归，正好碰上刚刚下课的尤希娅。
他问她：“怎么样？”
少女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前面卡洛琳小小的背影：
“一整个上午，这孩子根本没和我说过几句话。”
“那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哑？”
“我给她讲了好多个故事……”
用过午餐尤希娅想要找个机会和何塞好好谈谈有关卡洛琳的情况——如果小女孩总是这样孤僻也不是办法，不但课程无法进行，对她以后的成长也带不来任何好处。
不过城主好像是有什么紧要公务要处理，离开餐桌就急急地出去了。
直到凯恩和卡洛琳也离开去了后院上课，她才顿觉无聊起来。
管家好像看出来少女的心思，主动提议道：
“不如我带您去花园走走吧，那里都是老爷亲自打理，景色很不错的。”
少女想了想刚要应允，就见仆人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对汉克说了一句什么，汉克的表情随即转为无奈。他转向尤希娅：
“真是抱歉了，尤希娅小姐。有点家事需要处理，暂时不能带您去了。”
少女连忙说没事，目送管家和仆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她也起身上了楼。
左右都是无聊，凯恩又不在，还不如回房间休息一下，顺便为以后做做打算。
何塞对待下人并不严格，午后又正好是一天中比较清闲的时候，上午的工作刚刚完成，下午的活计还没开始，因此大多数仆人们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偷偷小睡一下，为即将到来的工作积攒精神。
当然，类似于主人的贴身女仆和管家这种身份的，是别想在工作时间休息了。
少女踩着台阶上到三楼，一路上都没看到仆人的身影，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阳光透过窗子大片大片地照进来。
然而到了三楼，她刚朝着房间的方向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了不同。
昨天初来这里的不安一直占据着她的心脏，尤希娅用过晚饭就匆匆回了房间，之后再也没出来。
今天少女的心情稍定，再次走到这里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有种感觉禁锢着她的身体，尤希娅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于光之圣女来说，任何气息的变化都很难逃过她的感官。
是什么呢？
尤希娅循着那股怪异的气息走过去。
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少女看看四周，确认此时整个三楼只有她一人后，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房门上。
这种感觉……
就是从门后的房间传出来的。
离得近了，她又产生了一种压抑的窒息感，绝望和末日般的死寂一丝丝渗进肌肤，明明是温暖的午后，她却觉得身上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黑暗气息……黑暗气息她很熟悉，这种感觉，比黑暗气息更加让人恐惧……
要不要进去看看？
按理说自己是客人，在主人家里这样做就是无礼的表现……
可是到目前为止，她和凯恩对这个未知世界的了解太少了。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这个小城的真实面目、以及如何回去，还能不能回去，这些，他们都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即代表危险。
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她有必要防止其他的未知影响到自己二人。
更何况，我只是打开门看看，其他的都不做……
尤希娅这样说服自己。
终于，少女轻轻伸出手，朝冰冷的门把手摸了过去。
把手无声地转动，门没锁。
她停了一停，告诉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上楼来，发现她的举动。
尤希娅决然地手腕一用力，打开房门。
只不过刚露出一条缝隙，那种说不上来的绝望感再度牢牢抓住她。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昏暗。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一张普通的木桌，桌子上零乱地摆放着一些炼金用具。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圣女垂下眼，关上房门。
卡洛琳年纪很小，又是女孩子，手臂没有多少力气，因此整个下午凯恩也没有教她太繁杂的招式，简单教授了基本的击法后就让她自己反复练习。
这片训练场平时应该是供何塞本人使用的，练习用具和设施都很齐全，不过凯恩的剑术课上根本用不到那些东西。
少年明白城主为女儿找剑术老师的用意——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并不是希望这个小女孩在剑术上有多高的造诣。
因此他挑了一根长度粗细适中的木棍给她，便退到一旁看着卡洛琳练习，偶尔指点她几句。
太阳很大，训练场上一处阴凉的地方也无，不一会小女孩的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两颊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炎热的午后在太阳下上课，她却既不吵也不闹，凯恩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任凭汗水滴落下来，一声不吭。
她不说话，一旁的女仆此刻也没有说话的份，凯恩当然不可能再让她继续练习下去——少年刚开口说可以休息一会，女仆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把小女孩抱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扇子和水早已备齐。
凯恩看了脸蛋通红的卡洛琳一眼，问女仆：
“她多大了。”
“啊……小姐今年十一岁。”女仆如实回答。
十一岁倒是不太像，瘦瘦的又不爱说话……更像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她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这样的吗？”
女仆懂得他的意思，叹口气点头：
“是啊……哎，小姐很可怜的，城主大人也很可怜……因为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不会说话，所以那时也没看出来什么，只是觉得小姐太安静了，连哭都几乎没有……后来渐渐大了，周围的人都看出不对劲来……后来特意找了医生，结果……哎。”
“城主大人自从知道小姐的情况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治好她，每天夜里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快到天亮才回卧室去休息，所以来不及用早餐的……啊，是尤希娅小姐。”
少女冲她笑笑，“天气这么热，不去小姐身边乘会儿阴凉吗？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你呢。”
“啊……真抱歉，我把正事忘了，这就去。”
尤希娅看着女仆匆忙走远的身影，收起笑容。
“怎么了？”凯恩看出她的异样，低声询问。
圣女回头看他，把手中的东西端得高一点：
“你看。”
乳白色托盘上，一杯冰水和一小盘切得规规整整的各色水果闯入他的眼帘。
少年心中一动。
“那边有树荫，我们边走边说。”尤希娅伸手指向训练场外的另一棵大树。
凯恩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应声“好”。
等到尤希娅把自己不久前在三楼的所见告诉凯恩后，他同她一样陷入思索。
“刚刚我来找你的时候听见女仆的话了。她说何塞每天夜晚都会在一个小房间研究救治女儿的方法……”
“你觉得，女仆说的房间和你看见的是同一间？”
尤希娅迟疑着摇摇头，“我猜的……”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那个房间里虽然阴暗但是干净，没有灰尘，空气里也闻不到关闭许久的陈朽味道。”
少女的言下之意，这个房间应该是被人经常使用的。
“而且桌子上有很多炼金器具……”她说到这里看看周围，声音更轻，“我怀疑何塞是名炼金术士。”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在凯恩眼里，像只神秘兮兮的小猫。
两人隔着训练场的对面是卡洛琳和几个女仆。小女孩靠在椅子上，
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两道身影，仿佛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尤希娅的想法不无道理。首先，这里是城主何塞的宅子，女儿卡洛琳小小年纪又先天不足，明显不会和炼金扯上关系。
炼金术士都会在家中为自己准备一个专门的房间，用于炼金方面的实验和制作，免受外人打扰。
“城主天天半夜不睡觉为了治好女儿的病……真是个好父亲。”凯恩的语气中带了点其他的东西。
少女眨眨眼睛，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治好女儿的方法大可以在白天光明正大地研究，为什么一定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呢？要说何塞是因为白天公务繁忙才不得不利用夜晚时间更加说不通，这两天的观察证明一点：莫尔斯城主这个职位相当清闲，何塞一整个上午都在花园里培育他的花，仆人们对此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
“好啦，我先回去，就聊到这里吧。”远远看见管家朝这边走过来的身影，少女站起身和“哥哥”道别。
凯恩喝下最后一口冰水：
“晚点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