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秘的怪人与路上的累赘
两人走出屋子时已是傍晚，太阳像一个鸭蛋黄，懒懒地卧在地平线之上，外面的警卫兵较白天时少了一些，整个部落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尽快救出长老，这份平静很快就会酿成一场风暴。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开展营救长老的活动了。”步行回旅馆的路上，凯恩突然开口。
“嗯。”尤希娅偏头看他，宝石蓝的眸子里倒映出少年的脸庞。“我们也一起去吧，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因为保护我，又有出事了。“
“恩，好的，毕竟不救出长老，我们也无法回到帝国。”
深夜。
月凉如水，万籁俱寂。
凯恩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凯恩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和尤希娅的不太一样。圣女的眼眸是宝石般的蓝，又像一片欢快清澈的湖泊，看见那蓝色便像看见她的内心；而凯恩眼睛的黑犹如寒冷中一点微薄的冰焰，寒冷地燃烧，无法给予自己温暖，只有靠着信仰存活。
翌日
“按照计划，前往悲鸣要塞救出长老。我必须留在部落坐镇，由苏亚雷斯带领两位。我会传授给他一种秘术，可以暂时改变人的外形，以此来蒙混要塞外驻守的警卫，进入要塞之后就只能和他们正面对抗了。苏亚雷斯有时会有些粗心，但绝对不会把交给他的事情搞砸，两位可以放心。只是……”
“恩？”凯恩感觉到警卫队长貌似有些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毕竟不救出长老我们也无法返回帝国。”
“要突破骨之兽人部落的防卫，从正面进入悲鸣要塞，实在是很困难，就算有圣女和骑士大人您的帮助也难免会有折损，所以…”警卫队长还在思考如何解释这件事的时候。苏亚雷斯突然反应过来，“队长你是说从捷径走？”
“捷径？”
苏亚雷斯连忙说道“是的，人类，我们这儿有一个山洞可以直通悲鸣要塞，只是…那儿有一个巨大的石魔在那里栖息，我们部落曾经十几名勇士一同围攻他，最终都失败了。该死要是能从山洞里过去，不仅可以节约很多时间，还能出其不意，救出长老的机会也会大很多。
凯恩正在思索自己与十几名兽人实力间的差距，队长这时候说道“或许你们可以找那个人试试。”
“谁？”凯恩有些疑惑。
警卫队长一脸仰慕的说道：“在霍尔干峡谷深处，也就是通往骨之兽人部落的路上，住着一个奇怪的人类。他不久前才来到这里，之后就在那里住了下来。我在得知之后曾经去见过他，我曾亲眼见他一人斩杀了一条蛇形龙，他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人类，如果有他的帮忙，击杀石魔应该不成问题……”
“蛇形龙？我记得曾经帝国派遣了一支十人的圣骑士小队围剿一直幼年蛇形龙都失败了，他一个人就能解决？” 尤希娅有些难以想象这个人的实力，难道比凯恩还要厉害？
凯恩也在低头沉思。
“好吧，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么强大的人类，而且目前也只有找他帮忙了，苏亚雷斯，那就拜托你带路了。”
“哈哈，没问题，我也想看看能比我们兽人还厉害的人类到底怎么样呢？”
“那一切就拜托两位了，苏亚雷斯，你一路上务必保护好两位大人！”
天水溪在这里流淌了几千年。
溪水清澈，奔流的声音好像一首歌颂大自然的美妙乐曲，旋律是游荡其中的小鱼，和着空气中的泥土芬芳，轻轻吟唱出的娓娓动听，也同样见证了战争的爆发，帝国的更替，时代的变迁。
它蜿蜿蜒蜒地绕过大半个霍尔干峡谷，犹如一个经年的智者，看见了许多事，却始终缄默。
卡茵抖落手上的水珠，从溪边站起身来，将手在魔法长袍上擦了擦。他踮起脚尖，从一旁的树上取下那个紫罗兰色的包裹，决定继续沿溪流一路而下。
他一路走，一路看风景，缓缓放松下来的心在那条灰狼突然蹿出来的一刹那差点跳出胸口。
足有近一米高的灰狼呲牙咧嘴地向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年轻人逼近，喉咙里发出可怕而低沉的吼声。
卡茵脸色发白地连连后退，直到踩上一块尖锐的石子。从鞋底传来的痛感把他拉回现实，赶紧手忙脚乱地举起法杖。
灰狼歪了歪头，火球砸在它的耳朵上。烧焦味携着疼痛激怒了野兽，它不再逗弄这个人类，后腿有力地一蹬，张开大口就要扑过去。
卡茵少的可怜的勇气都在那个火球里面了，此时只觉得血液都快要凝固，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破空声传来，一只银色的长箭划过一条炫目的直线，直直射向灰狼。
被箭矢直插入后脑的灰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距离灰狼只有半米远的卡茵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然后他看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三个人。
“苏亚雷斯才刚准备好冲锋，你就动手了。”少女小跑向死掉的灰狼，蹲下身子双手用力拔出箭矢——这种善后的活儿全被圣女一手包揽了——然后回头对银发少年笑道：
“灰狼可不适合用来擦箭身，我帮你去溪边好好洗一洗。”
少女蹲在溪边，坐在地上的卡茵看看她，又看向面前的少年和他手旁巨大身躯的兽人，目瞪口呆。
凯恩淡淡看了他一眼，回身接过尤希娅递过来的箭矢，“走吧。”
尤希娅看了一眼跌坐在地、身穿魔法袍的卡茵，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举步跟上凯恩。
眼看两人就要走远，反应过来的卡茵连忙站起来：
“几位，”他大喊，“请等一等！”
见对方果真停了下来，他几步跑过去，没忘拿上包裹。待跑到两人面前时，他却犹豫起来。该怎么说才好呢？
倒是苏亚雷斯率先开了口。
“人类”苏亚雷斯巨大的声响差点吓到卡茵，“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一名魔法师学徒，正在修行，”卡茵被他这么一喊，不由得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有些难为情起来，“我是想说……嗯，能不能，与三位同行一段路。”
凯恩终于正眼看他，“不行。”
“请不要这么快拒绝！我，我可以给你们报酬的，而且也不会拖累你们……”
凯恩伸出手打断他的话：
“第一，还在使用普通的背包，且身上连一件空间存储物品都没有的人，我不信你会有什么让我们动心的报酬；第二，”漆黑的眼眸里流露出淡淡的嘲讽，“就你刚才遇到危险的反应来看，我对你的最后一句话也深感怀疑。”
卡茵沉默了。
见这个瘦弱的少年站在那里不说话，凯恩抬脚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卡茵怔怔地站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朝他们大喊道：
“等等，再等等！”
看到对方没有反应，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有能让你们动心的东西，相信我！”
然后他看见少女停下脚，侧过头不知对少年说了什么，少年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来。
卡茵赶忙走过去，一边伸手从包裹里掏东西一边语无伦次地向他们保证：
“我，我这里有好东西……”
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搭在他的包裹上。
卡茵诧异地抬头，那个少女含笑看着他摇摇头：“不用了，与我们一起走吧，直到出了霍尔干峡谷。”
说完，她伸手到颈后，把戴着的项链取了下来。那是一条做工简单，式样朴素的银制项链，末端挂着一个五芒星形状的吊坠。
“这个你用吧，”她把项链递给他，“有空间储物物品，在外面行走会方便的多。”
卡茵愣愣地接过，问她：“那你用什么？”
“我还有一个的，这个一直不用，戴着它只是为了纪念。”
他闻言却不敢接了，人家用来纪念的东西，对她而言一定很珍贵吧？
好像看出了卡茵的想法，圣女淡淡一笑：
“它在我这里除了纪念，一点实际用处都没有，还不如送给你来有用的多。”
“那……谢，谢谢……”
卡茵讷讷接过。
看着他熟练地把包裹转移到项链里，尤希娅目光闪了闪，什么也没说。倒是凯恩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卡茵。只是一个……出门在外的魔法学徒。”他做完自我介绍眼巴巴地看向凯恩。
“凯恩。”
“我是尤希娅，”圣女冲他点点头，“这是我的哥哥，凯恩。这位大块头是我们的…兽人好友，你可以叫他苏亚雷斯。”
苏亚雷斯按照队长的要求，一路上对圣女言听计从，听到说道自己，便抱以直爽的一笑。
“你们是兄妹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呃，抱歉。”话出口才意识到失言，卡茵连忙道歉。
凯恩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尤希娅一边跟着他的步伐一边回过头对魔法学徒道：
“我们赶了一上午的路，正准备去那边的溪边休息一下呢。卡茵也来吧？”
阳光透过树影洒在草地上，溪水里，受这股暖意影响，连水流都变得温热。尤希娅坐在溪边发呆，凯恩靠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闭目养神，苏亚雷斯则跑到河里去抓鱼。卡茵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游走，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拍拍魔法袍上的灰尘，朝圣女走过去。
听见响动的尤希娅回头看他：“不休息一下吗？”
“呃……我睡不着。”卡茵学着她的样子也在草地上坐下来，感受着拂过脸庞的徐徐微风，舒服地眯起眼睛。
午后的树林格外安静，只有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轻轻地击打在疲惫的心灵上，连灵魂似乎也得到抚慰。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不愿打扰这份可贵的宁静。
“尤，尤希娅……”
“嗯？”
“你哥哥真厉害，那么大的灰狼，他一下就搞定了。”
手里拿着两条大鱼的苏亚雷斯边走边用嗡嗡的声音说道“灰狼在霍尔干峡谷一带只算是低等的生物，除了看起来凶恶之外没有什么特长，我们兽人可以一斧头就把他们劈成两半。”
紧接着，圣女又补充：
“虽然我不太清楚哥哥他第一次面对这些危险时是什么样子的，不过，那个时候他应该也是十分害怕的吧，我们每个人都一样。”
“你……你知道我是第一次？”
尤希娅没有回答他，而是换了个话题，“才只是魔法学徒就出来历练了，我真的很佩服你呢。”
“不要这样说……”卡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师说我的魔法亲和力并不优秀，对魔法的领悟能力也差……的确是这样，直到现在我还只会最低级的几个魔法，总是通不过等级评定，成为不了正式魔法师。”
尤希娅附身，轻轻掬起一捧溪水：
“你看。”
说着，她张开手指，细细的水流从指缝间流淌下去，又重新进入小溪的怀抱。
“这些溪水，无时无刻不在流动，我们这一秒所看到的水流，下一秒就已经流向未知的远方。我们自己也是这样，这一刻经历的，下一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永远不要感到失落，因为也许下一刻，成功的喜悦就会把你包围。”
卡茵双眼微微发亮：“是真的吗？”
“休息好了就上路。”少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鸟儿在林间叽叽喳喳，不时有拍动翅膀的扑棱声传来。
凯恩在最前面开路，尤希娅跟在后面；卡茵和女生并排而行，低声向她请教魔法方面的问题，尤希娅每每都会细心地为他解答。而苏亚雷斯扛着巨斧在队伍的最后戒备着。
又是一只灰狼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看见众人后直直向他们扑去。这只灰狼明显比上次那只体型大得多，一身毛发颜色也深得发黑。
卡茵终于真正见识到他们的实力。
几乎是灰狼身影刚进入视线，那个叫做凯恩的少年就在自己的惊呼声中消失得干干净净。尤希娅原地不动，手一挥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根顶端镶有一名绿色宝石的莹白法杖，下一秒法杖末端连续而急促地敲击着地面，顶部的浅绿色宝石发出幽幽的光芒，巨狼脚下出现一张交错而成的圆形金色光网，随着它的移动而改变位置。
不出两秒，灰狼朝他们飞奔而来的身形就诡异地停止，连庞大的身躯也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卡茵就看见凯恩突然出现在灰狼身后，一支长箭瞬间出弦。
长箭倾斜贯穿灰狼身体，看似轻轻一划却造成了一条深深的伤口，浓稠鲜血喷薄而出。少年一个轻巧的侧身，躲过这片漫天的血雨。
因受伤而暴怒的灰狼彻底狂躁，头一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凯恩不为所动，脚尖一点，身形爆退数十步。
灰狼还没冲到少年跟前，就见一道巨大的绿色身影直接冲锋到身前，巨斧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武器带着冲力插入狼脑，紧接着又是一跃，轰然落地。
灰狼扑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带起一片飞扬的草屑。
凯恩站在了无声息的狼脑面前。
拔出插在狼颈的长箭，鲜血几乎浸湿了整个狼身，还有一些奇怪的红白混合物顺着断口慢慢地往外流。
他皱起眉头。
你你你…们都好厉害！！”卡茵激动得语无伦次，“这可是变异的灰狼种啊，居然这么两下就……”
“你会水系魔法吗？最基本的就行。”圣女看着前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卡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凯恩站着不动的背影。“我……会一点，怎么了？”
“我想，他两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尤希娅侧过脸庞，笑得狡黠。
解决完毕再次上路，卡茵相对于庞大的苏亚雷斯，对于凯恩的好奇心则旺盛了很多，总是拉着尤希娅在后面小声地问这问那。
问得多了，尤希娅颇为无奈地笑着：“我说，问得这么多，你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才不是呢！”卡茵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大声反驳，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急急补充，“我可是男的哎！”
少女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穿过这片树林，霍尔干峡谷的全貌渐渐显露在三人眼前。
一眼望去大片空旷的土地，两旁是高耸陡峭的山壁，凌厉直插入云霄的峰岩，静静地注视着这些外来者。
山谷寂静得有些可怕，苏亚雷斯手握巨斧护在圣女和卡茵身旁，凯恩则闭上眼睛，从掠过耳畔的微风里仔细分辨着不一样的声音。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
“左边有人。”
循着声音找过去，是掩映在丛丛树影后的一间木屋。木屋前有一只体积足有两个苏亚雷斯大的巨型黑熊，像是一个突然的闯入者。此时它正呼呼地喘着粗气，对面前的人类男子发出威胁似的吼声。
站在他们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一头深红色长发遮盖住深色衣甲，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厚重却随意地搭在脖颈上，彰显出主人的强大实力。数尾暗色长羽自腰间束带垂下，双手交握着一把龙牙大刀，刀刃泛出冰冷嗜血的光。他戴着黑色的皮质面具，掩盖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双眼在面具之后静静地与黑熊对视。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狂野危险的气息，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伺机而动，等待着可口的猎物。一旦露出破绽，就是彻底的灭杀。
面对黑熊的挑衅，男子没有多余的动作，向前跨出半步，高高举起大刀，然后斜斜地劈了下去。
肉眼可见的刀光看似轻描淡写，却迅速凝聚成一道利刃，直穿过黑熊身体，上一秒还生龙活虎的黑熊轰然倒地。
他收回武器，冷漠地低下头俯视着尸体，声音低沉浑厚：
“跑来打扰我，今天就拿你当晚餐好了。”
说出这番话后，他转过头，直视不远处的四人，抬起长刀轻轻扛到一侧肩膀上，紧抿着的嘴角居然微微翘起。
“你终于来了。”
凯恩皱起眉头，径直走上前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男人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他，是我们。”说话间尤希娅与卡茵在苏亚雷斯的护卫下也已经走了过来。圣女的眼里还有挥之不去的惊叹：
“您就是兽人长老口中那个强大的人类男子吗？我们是按照地址来拜访的。”
男人看向她，然后微微颔首：
“没错。你们叫我凯萨尔好了。”
尤希娅刚要张口，被他打断。
“进去坐一坐吧。天色已经晚了，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见众人站着没动，凯萨尔低笑起来，声音里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害怕我算计你们吗？我要是真这么无聊，现在就地就解决掉你们岂不轻松。”
说完，他深深看了凯恩一眼，转头走进木屋。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才缓缓开口：
“苏亚雷斯，你随时保护好圣女。一起进去吧。”
木屋里的家具摆设都十分简单，除了桌椅床一类的必需品外几乎没什么其他东西。
“先在这里住一晚吧，”凯萨尔说道。“天色已经很暗了，有什么事现在都办不了。更何况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那件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凯恩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听见凯萨尔的建议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黑暗教团内部。
宽大的窗帘遮住光线，室内昏暗一片。
费罗塞普妮坐在桌前，纤长的手指夹着一封信。
她把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完，手指一抖，幽蓝的火苗凭空蹿起，将纸张烧得一干二净。
“你已经见到他了……那你也要开始行动了吗？”
她慢慢站起，踱至窗前，伸出手将窗帘一把拉开。
白得刺目的午日光线一下子倾泻而入，也洒在女人美丽的面容上，反射成异样的苍白。
风从窗口吹进，桌上燃尽后的纸张焦灰，扬起又散开，什么也没有剩下。
尤希娅静静地从木床上坐起来。
窄小的窗子外，可以看到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夜空里，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房间，又让她的头脑清醒不少。圣女披了件衣服，下床。
外面静悄悄的，凯萨尔坐在木屋外的台阶下，借着月光沉默地擦拭着手中的武器。尤希娅走到他身边，抬头仰望那轮皎月。
“为什么不去睡觉。”男子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周围的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
“失眠了。”她轻吐一口气，微低下头看着凯萨尔深红色的长发，“你是不是认识……凯恩？”
他擦刀的手一顿。
“我还以为你会问得含蓄点。”凯萨尔轻笑一声，继续擦拭刀柄。
“含蓄或是直白，我的问题终究是这个，不是吗？”
“那么我回答你，不认识。”
“你给我的感觉可不是这样。”圣女把外袍裹紧，深夜的寒风吹得她有些冷。
“自从你见到我们，你一直盯着他看，我们都察觉到了。”
“那我认识与否……这和你有关系吗？”
少女沉默了一会，轻声回答：
“当然有关系。凯恩是我的护卫骑士。”
凯萨尔把擦拭的布扔到一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高度还不及他胸口的少女后，转身离开，随即传来凯萨尔浑厚的声音：
“是吗？您的护卫骑士不是鑫迪那个精灵吗？什么时候变成他了，尊贵的圣女大人？”
闻声，尤希娅僵在原地，感觉血液都几乎停止。
同样在这个漫漫长夜难以入眠的，不只是尤希娅一个人。
卡茵紧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偷偷看着身旁的凯恩，尽量与少年保持较远的距离，睁着明而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终于还是敌不过困意的来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