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将军
“你怎么会来这？”
裴环妤坐回了位上，有些疑惑。
萧郁桓踢开了李望乾坐过的位置，从身后的位置上搬了一个木凳，“刚帮了你，你不先说声谢谢？”
听他话里的意思，还有点求夸奖的感觉？
裴环妤也觉得应该感谢他这次出手相助，“谢谢萧公子出手相助。”
萧郁桓自是不满这口头上的一句感谢，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过来看看招兵情况。”
总不能说听闻她在这边，特意跑过来招兵吧。
裴环妤不疑有他，这才觉得苏定真是神仙，算的太准了。
萧郁桓眉眼如画，衣冠胜雪，眼中有着细细的微光，腰悬长剑，和那日在擂台上见到他的感觉全然不同。
被女子如此炙热的眼神盯着，他别扭的移开眼神，落在了她的手上。
知鱼没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波涌动，贪婪的盯着桌上没有被李望乾跌倒时被扫下的那些菜。
几乎都没人动过。
裴环妤察觉到知鱼的眼神，唤来了小二，让小二撤下所有菜，再上一份一样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
前线战况吃紧，萧郁桓应该很快就要走了吧？
萧郁桓此时只想卸下李望乾的双手，竟然将这双写文的手弄成这样，一时间没听见裴环妤的话。
知鱼大大咧咧的出声，“萧公子，你咋不说话了呢。”
她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萧郁桓时，骂他浪荡子，现在只把萧郁桓当作救命恩人，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光芒。
萧郁桓轻咳两声，缓解自己尴尬，“半个月后，我就要率兵出发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瓶，递给裴环妤，哑声道：“这是家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裴环妤低眸，又看见了手上的那个淡淡的痣。
她接过白瓶，心中有一股暖流划过。
她知道，那日新丰一见，是他为了保护自己。
在他到之前，有不少氏族子弟准备在那难为自己，阻拦自己回京。
这些事也是从阿父口中得知的。
“我为我那日唐突了小姐，向您抱歉。也为府中人伤害了周叔，表示不好意思。”
萧郁桓忽地惊觉，短短几面，他竟然有两件要道歉之事。
想必在裴小姐眼中，自己定然是糟糕透了吧。
他有些难受的垂下眼。
裴环妤百感交集，放软了声音，软言软语的开口：“你那日是为了保护我平安回京吧？而且我觉得长相吧，被人看就看了呗，至少你没像李望乾一样。周叔那事，和你无关，那几人已经给周叔道歉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噢。”
萧郁桓愕然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下面，眸里闪过一丝意外。
“你没有觉得我很糟糕？”
“威风凛凛的小将军，为什么会很糟糕？”裴环妤娇憨的看着少年。
因为是你，所以我害怕会很糟糕。
萧郁桓在心中默念。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
“是啊。”他应道。
一时他不知道再如何开口，找不到何事的话题。
怀里的木簪子好似在发着热。
小二上菜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周围也零零散散有了几桌食客。
二楼渐渐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热闹。
“这顿就当谢过你这次的帮忙。”裴环妤举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却被萧郁桓出声拦住了。
“别喝。”萧郁桓轻声说道，温言相劝，又让小二上了一壶茶。
裴环妤听话的放下了酒杯，白皙的脸有点微红，是之前的酒劲有些上来了。
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自己有些轻。
她轻扣自己的手让自己保持清醒。
“以茶代酒吧。”萧郁桓取下佩剑，放到桌上，亲自为裴环妤倒上了杯茶。
又为自己倒茶之后，二人轻碰杯，一饮而尽。
这顿饭出奇的让裴环妤感觉舒心。
也让知鱼吃饱了肚子。
“小姐，是您救了我吗？”
正当裴环妤准备让知鱼去结账时，一名穿着布衣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的声音才真的是柔柔的，软软的。
裴环妤想了一下，看来自己的声音可以放的更软。
王欢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让人很有保护她的欲望。
裴环妤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她摸到了王欢手心里的茧子，有一瞬间有点犹豫自己没问过王欢的选择将她带出来，她会不会根本不想这样？
她不是藏着掖着的人，直接问了出来。
“你是更想留在世孙那儿，还是想和林嫂一起去另一个地方？”
王欢完全没看到萧郁桓，眼里只有裴环妤。
她握紧了裴环妤的双手，喜极而泣，“小姐，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谁会想留在他那？承受着他的喜爱而带来的别人的争风吃醋？
也许有一瞬间我也想过，跟着他会不会更幸福。
但是看到他，我就想起了那个晚上，还有平日里他对我的各种侮辱。”
裴环妤抽出手，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安抚道：“我就是担心插手了你的选择。林嫂在香菱客栈，你报我的名字就可以找到她的房，楼下的周叔会送你去客栈，会将你们平安的送出县。”
一切她的安排妥当了。
萧郁桓在一旁看着，眼中溢满了柔情。
他大致可以猜到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宁远亲王么，当年被自己祖父拿着打皇棍打的到处跑的吃软饭的人。祖父这次特意嘱咐了自己，若是遇到宁远亲王府里的人欺压百姓，恃强凌弱，特许他用萧太傅的名义帮助受欺负的人。
王欢打算下跪给恩人磕头谢恩，却被裴环妤阻止了。
“其实，我认得你的。”王欢见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终于想起来了，“我听过夫子讲解你的那篇文章呢，真的好好，后来在街上看到了你的画像。真没想到你成了我的恩人！”
萧郁桓表示，我也看过，我还背下来了呢。
只是这二人聊得正欢，将萧郁桓和知鱼都冷落到了一旁。
“也不算恩人啦，本来今日我没能成功的，你还要多谢这位公子。”
裴环妤示意了一下王欢右手边的正在喝茶的公子。
王欢早就注意到了这人，他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的飘到恩人的身上，但是和李望乾望自己眼神不大一样。
“多谢公子了。”王欢道着谢，一扭头又继续和裴环妤谈论着那篇文章的内容。
她出身不好，读不起学堂，偶尔做完工以后，还能去窗边听听夫子讲的课。
阳光洒落在裴环妤的身侧，将她罩在柔光里。
萧郁桓的眼神柔的像一坛美酒，看着那一张一合的樱唇，分享着自己想法的裴环妤此刻不输给任何一个在朝堂上高谈阔论的男人。
“你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裴环妤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想起杯中不久才喝完的茶，准备自己倒一杯。
低眸一看，杯中茶已然是满的。
她看了眼萧郁桓，是他吗？
萧郁桓冲她挑眉，抿唇一笑。
裴环妤的心跳忽然加快，莫名其妙的。她错开他的眼神，继续和王欢谈着话。
萧郁桓低眉垂眼，此刻的他没喝酒，却像喝了酒一样，脸变得通红。他捏了捏耳尖，似乎也烫得惊人。
刚如厕回来的知鱼见萧公子有些奇怪的举动，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王欢想了想，下定了决心，“我会劝说我娘，离开到一个阿兄找不到的地方去。就是不知道阿娘会不会愿意。”
“当然，林嫂昨日和我说过了，你就宽心吧。”
裴环妤见王欢整个人都放松了，有些欣慰。
知鱼这两日一直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帮助一个陌生的人，也是对裴氏毫无利用意义的人。
当时裴环妤一直没回答她，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人会如何看待自己的帮助。
会不会和李望乾说的一样，选择留在王府？
幸好。
幸好。
让周叔送走王欢后，裴环妤让知鱼去结账。
“那，祝你平安凯旋。”
裴环妤想着以后见面的机会估计也少了，但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
她是敬佩保家卫国的士兵的。
因为那是她想做却成为不了的人。
每次见到萧郁桓时，他都是活得无比肆意，感觉并没被氏族规条所影响。
难道这就是男女根本无法改变的一点？
裴环妤觉得，她可能终究逃不过世俗的眼光。
但是她不害怕。
有那名女子，有知鱼，有周叔，有王欢。
她不是孤单一人。
“你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
萧郁桓低落的说着，明明还有十五天才出发。
这次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上次打的吐蕃直至后退，派去人和谈，可结果，直接斩杀来使！再次发动进攻，来势汹汹。
萧太傅分析了一番，连他这种征战沙场多年的人，都面露难色。
裴环妤莫名其妙，一个要征兵上战场，一个要调查崔氏之事，交际应该会很少吧。
“我没这个意思啊。”
萧郁桓支着下巴，微勾唇角，眸子中闪过一丝玩味，薄唇微张，“不逗你了，你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可不能把鱼鱼吓走了。
他在心中练习过无数遍叫她的乳名。
若这次自己可以平安归来，战勋无数，定要站在她面前，向她表明自己心意。
未见面时，就心有荡漾。
初见面后，午夜梦回，全是她。